她睁眼,漫天木灰落回地上,摇了摇头:“还是没有。” 司玉衡忍不住腹诽:“四长老好大的本事,一口锅就下来了。” 走进余温尚且未消失的余烬里,司玉衡边走边说:“唐家四姐妹自成一派,个个生得貌美如花,修为又是旗鼓相当,大家一时之间分辨不出谁是谁,都道她们像孪生姐妹。” 涂越道:“那天在宫门前看了一眼,只能说名不符实。” “现在不是小心眼的时候,下一场陷害随时会发生,不能让冒牌者胡作非为下去了。” 司玉衡闭眼思考。 涂越走过来:“难道是青玉,虽说她无法走出魔界,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司玉衡还在回想当时魔宫前的站位,一面回答:“不排除她暗中作祟。” 说着,昳丽的双眸打开,重影双瞳犹如珍稀的夜明珠,司玉衡恍然大悟:“不,现在要赶去下一处地方,只愿来得及。” 涂越不解:“去哪?” 司玉衡提示她:“当时唐家四姐妹站在最后面,依次是三二四一的站位,要是那个男人说的经过无误,四姐妹的丧命顺序正好符合,即便是巧合,当下没有头绪,走一趟就当下注了。” 涂越夸赞:“师尊不愧是师尊,这也能预料到。” “你马屁拍早了。” 司玉衡唤出长剑,向涂越伸手:“上来。” 涂越柔荑似的手搭上去,熟练地搂着司玉衡的腰,看脚下越来越高,道:“犹记那年师尊第一次教我御剑飞行,也是此时的情形。” 司玉衡指尖划破长风:“不得不说,涂越你很会掩饰,连我都被你骗了。” 涂越把下巴搁在她肩头,道:“对啊,因为我只想骗师尊一人,自然要全心全意地让你信任我。” 世上很难有第二个人吃涂越的脾气,司玉衡有幸成为这唯一,暗自认栽。 林间鸟兽归巢,赶到擅长铸剑的小门派天色已晚,万幸守山门的弟子打着哈欠,一山庄的人都还活着。 司玉衡踩在高大茂盛的树干上,眺目远视,山庄里灯火幽微,预备吹灯歇息了。 山风吹起袖口,周围安静得令人无法呼吸。 涂越坐在一边,撑着下巴,呵欠连连:“师尊,我困了。” 司玉衡像往常一样对她说:“那你多念几遍清心诀。” 涂越嫌弃地道:“这东西一念更想睡觉,时灵时不灵,念多了我满脑子都是师尊的脸,又要做梦了。” 司玉衡听着顺着树梢朝上走,脚下只有一片绿叶在支撑着她的重量。 “如此进山庄看一眼。” 涂越跟上去:“多大的福气,让师尊为他们守夜。” 司玉衡回头看她:“等会安静点,要是被发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涂越乖巧地点头。 二人轻巧地飞身摸进山庄,不幸一脚踏进山庄御敌机关,涂越屏住呼吸,看了看脚下的石砖,又委屈地向司玉衡求助。 司玉衡早知道她办事不牢靠,无声收拾烂摊子。 涂越被司玉衡打横抱在怀里,小鸟依人似的将头靠在柔软的胸膛,司玉衡脚尖一点,飞到屋檐下。 门缝里传来诱人的香味,平日里整个山庄的饮食都从这间厨房被端出去。 涂越还不下来,道:“没想到他们打造名剑有一手,做饭的功力也不赖。” 司玉衡隐约觉着头痛:“你怎么和从来没出过门一样,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实在有失身份。” “弟子自是比不过师尊见多识广。” 司玉衡警告她:“好好说话,不让从我身上下去。” 涂越立刻缄口不言,目光警觉地环视周遭,未看出个名堂来。 今晚空手而归,次日两人扮作门中弟子,帮忙把午饭搬出去。 司玉衡和涂越并肩行走,因此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涂越捏起二指,要揪一根土豆丝放进嘴里,半路被司玉衡一巴掌拍回去。 “要吃事情结束再说,你怎么就管不住你的手。” 涂越义正严词地道:“他家厨娘颠锅的技巧真高超,炒出来的东西都与别的地方不同。” 司玉衡想起她蹭农家早点,疼到肚子打卷的经历,责怪道:“紧要关头,你别拖后腿,下回有其他事你不用跟来了。” 涂越摸出怀里的手帕擦手:“都听师尊的。” 在山庄端了四五天菜,依然无事发生,别的地方也没听到风声。 酝酿暴风雨的前兆,司玉衡不敢放松警惕,白天做门中弟子,夜晚四处巡逻。 月亮爬上树梢,一阵怪风吹落了守门弟子手里的灯笼,他立刻拔剑,茫然四顾:“什么人!” 时间从指缝里溜走,半晌没见异动。 弟子松口气,正要把剑收回去,忽而涌到身前怪风里好像卷着刀,眨眼把人削成块白骨,速度之快,肉眼无法捕捉。 正在后山查看的司玉衡手背上多了条红痕,她眯起眼睛:“来了。” 涂越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忽地抬起脑袋,鼻翼翕动,极其不高兴:“妖族。” 司玉衡也闻到刺鼻的味道,大抵是两族水火不容,血液里的天性被敌方唤醒了。 没想过的对手来势凶猛,司玉衡解除身上魔族封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山庄。 那阵妖风已经到了厨房门口,司玉衡抬掌对上去,字字清晰且缓慢。 “阁下见到本尊还不显形?”
第61章 俗世·弟子的心事12 来人招式凶狠, 露出和司玉衡一样的面孔,启唇道:“我乃司玉衡。” 司玉衡忍俊不禁,身上魔力大涨:“我看你是嫌活着太麻烦。” 说完, 早已和仿佛是镜子里面的自己交缠在一起,自对面现身,一举一动与真正的司玉衡没有差别, 司玉衡过了几招感觉眼花缭乱。 涂越煞气从眉心冒出来,她神色阴沉, 长睫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涂越脚步微动欲助司玉衡,山庄的人却被惊醒了, 纷纷提剑往后厨来,她只好转身拦下他们。 抓贼的人不能成为贼,一旦让他们看见司玉衡,百口莫辩,白的也要被说成黑的。 司玉衡余光观察到后方情况,果断离开山庄,身影在后山草坪上重现出来。 那人专门蹲她一般, 不再留恋山庄,出现在司玉衡面前时差了分毫。 山上树影婆娑,四处都像有鬼影飘荡。 “峰主身手不凡,在下佩服。” 司玉衡随时做着防守, 冷笑两声:“现在不装了?” 看着自己的脸诡异地将嘴角往两边拉,绽开毛骨悚然的笑容, 这人模样妖娆, 音色清脆:“生这么大的气伤身体啊, 他们先背叛你,我替你除掉他们不好吗?” 司玉衡启动事先布置下的法阵, 同时道:“不需要你操这份心,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半个山头红光闪现,对面女子惊愕不已:“为了杀我竟以自身为阵眼,阵破人亡,司玉衡你好狠的心。” 说完,银铃般的笑声荡出去。 司玉衡眼底没有波澜:“我的法阵没杀过大妖,今夜开个荤,劳烦你了。” 女妖躲开迎面刺过来的长剑,细白的脖颈破开一道细口子,眼看妖气外泄,维持不了司玉衡的皮相,她反手将一个面具戴上,阴森森转过头来。 “和你玩玩,别这么认真。” 司玉衡一眼认出灰白面具,启动八成阵法。 “这小丫头可喜欢你了,都不和她道别啊?” 女妖身形矫健,游刃有余地躲避阵中长剑:“紫莹要是活着,要哭上三天三夜才会消停。” 司玉衡气息沉稳:“是你教她那个法子。” “正是小女子。多亏了她,我才有这么听话的面具。” 月色被浓云遮住,司玉衡掐准时间,双手合十,将丹田里叫嚣的魔气放出去,女妖见了畏惧地后退一步。 “司玉衡,你要和我同归于尽!” 司玉衡不慌不忙地道:“你还没那个资格。” 女妖身后的影子疯狂地舞动,仔细一瞧,是尾头上长角的巨蛇。 司玉衡顿时了然,语气轻松:“还当是谁,原来是妖尊座下护法,情觅大人,百闻不如一见,你比传说中弱一点。” 听完她的评价,情觅娇哼一声,暧昧地说:“我别的地方厉害着,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和她耗太久了,司玉衡没了耐心,势要把她斩杀在此地。 情觅衣袖破了半截,往深林方向瞥了眼:“真不巧,你的小徒弟追上来了,魔尊醋性大,我可惹不起。” “司玉衡,我们改日再叙。” 涂越的出现打断她尾音,涂越拔出地上长剑,偏头瞧堪堪躲过去,但手臂被削下一截的情觅。 “情觅,我老远便闻到你身上的恶臭味,百年不见,你半分长进也没有,着实令人唏嘘。” 情觅捂着手臂逃窜,涂越追得紧,一剑穿过情觅脊背到前胸。 “方才你说,要与师尊改日再叙?倒也不用了,我这就送你下轮回,此生不复相见。” 喉咙里的血涌到鼻腔里,情觅手扶在树干上喘气,回头笑道:“魔尊何必生气,她不是没同意。” 司玉衡站在原地维持法阵,不让情觅逃出去。 涂越眼睛半眯,有凌迟的意味:“你穿这身衣服不如师尊万分之一好看,要不我帮你修剪一下?” 情觅后背紧贴在树上,大喊:“大人救我!” 隔空传来一句:“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惹祸。” 情觅从原地化为一条小蛇,被蓝光裹挟着冲到阵外。 妖尊也在附近? 涂越握紧剑,仰头看漆黑的夜空:“管好你的手,别伸我头上。” “魔尊说的在理,情觅不知死活,扰了你清静,代她赔不是。” 涂越不理,妖尊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在掩饰情觅听命于他的事实,这点招式用了百年也不更换,涂越听见他自以为诚意满满的道歉,腹中酸水翻涌,着实犯恶心。 山上响动太大,山庄里的人见状出动全部弟子,举着火把冲上来。 而法阵发生巨大动摇,司玉衡知晓情觅已逃脱,迅速收起法阵从后山离去。 涂越从另一侧和她会合,上来就摸司玉衡扁平的小腹。 司玉衡拍开她手:“有事下山再说。” 涂越:“师尊不要想歪,我这是怕师尊魔气不稳,帮你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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