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连系统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正在调动能量……】 【调动中止……】 玉白指腹从唇角划过,涂越倒吸一口气,看着昏迷在地,周身散发黑气的司玉衡,轻声道:“师尊,你咬人也太疼了。” 奚落归奚落,她用匕首从胳膊内侧一直划到手心,像感觉不到疼,鲜血瀑布般喷在地上,片刻凝成黑气。 若是司玉衡还醒着,也就知道她这副惨状是拜谁所赐。 “师尊这是要入魔啊,以我现在修为阻止不了,只好委屈师尊堕入我魔族了。” 涂越弯腰,拇指分开司玉衡紧闭的唇齿,浓郁的魔气找到入口,疯狂地涌入司玉衡口中。 转瞬后,司玉衡猛然睁开双眼,剧烈地咳嗽,什么东西侵入她五脏内附,灼烧感裹着她全身,最后一丝理智告诫司玉衡,不可失去自我。 但是她鼻尖嗅到一种馥郁香气,这个味道越发浓烈,司玉衡眯着眼睛找到了香味来源,在一团晃动的白光上。 内心欲望驱使她靠近这团白光,同时这也意味着,理智被蚕食掉只剩下零星一些。 司玉衡指尖滴出了鲜血。 啪嗒啪嗒。 人们只看见天边闪过耀眼的一道红光,天生异象是为不详。款门弟子在训练场停下动作,不约而同看着遥远的地方。 红光耀目至极,一如千年前魔尊出世。 掌门正与四长老说着妖兽侵入人间的事,见到这光仅剩一条缝的眼睛陡然瞪大,长须上泛着金光。 四长老捏碎了手里的白棋子,按捺不住站直身体,愣愣看着妖艳的红光。 “这是……” 掌门:“雪梢峰峰主司玉衡入魔了。” 四长老惊愕不已,干枯的手掌一直在觳觫,下意识否定这个答案:“这怎么可能。” 掌门瞳眸清澈,但如果仔细看,他眼里有不易察觉的泪光。 “掌门到底派她去了哪里,她怎么会入魔!” 掌门不计较四长老指责的态度,忽如醍醐灌顶:“这恐是魔族圈套。” “你我一齐去看看,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话音未落,强劲的两道金光恍若白昼流星,在众人的仰望中飞往那个只剩下一个巨坑的小镇。 都不见了,不管是什么全都不见了。 十天十夜后,修仙界无人不在说着,桑拂一阶的雪梢峰峰主入魔的事。她甘愿堕入魔族,无疑增强了魔族势力。 千百年来人魔两族相安无事,而现在微妙的平衡被打破,罪魁祸首便是司玉衡,很难预料,魔族接下来的动机。 晶莹的琉璃密室里,随着清甜液体流入喉咙,司玉衡唰地坐起身,反手拍飞了脆弱的白色浅碟。 视线模糊看不清,可涂越却清晰地看见司玉衡眼中黑金重叠的瞳孔。 司玉衡眨眨眼,瞧见涂越袅娜身影在眼前晃动,她烦躁地用手心盖住眼睛,轻唤:“涂越。” 涂越凑上前:“师尊?” 司玉衡嗓音沙哑:“这是什么地方,我对之前的事完全没有印象了。” 她们身处一间不过几丈的密室里,四面墙壁蓝光流动,狭小的空间里仅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司玉衡周身灵气被封,身子沉重,移动之间骨骼都在疼。 涂越茫然的眸子打量四周:“不知道。” 她身穿纯白长衫,尽管如此,司玉衡还是看见了她手心里的长痕。 司玉衡光脚踩在地上,发现自己也是一身白,她拖着脚步走到墙边,手撑在上面,从墙上的影子辨出她此刻狼狈的样子。 只有魔族才是单眼双瞳。 这一战居然让她入魔了。 司玉衡对正邪并不是那么在意,可当下被困在这里,行动不便,她不由心生怒意。 “我睡了多久?” 涂越嗓音很轻:“大概有十来天吧。” 司玉衡闭上眼睛,十天够编造然后散布各种谣言了。 她坐回床上,手指压着疼痛的太阳穴:“期间谁进过这里。” 涂越尤其冷静,语速极慢:“不太清楚,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魔族。” 司玉衡抬眼对上她淡漠的眸光:“你好像对我入魔这件事似乎是无关紧要的态度。” 涂越垂下眼帘:“师尊对我来说永远是师尊,跟你是谁不重要。” 司玉衡感动的情绪没上来,涂越突然凑近,精致的容颜就在司玉衡垂下眼眸就能看到的地方。 “那师尊呢,今日你我位置颠倒,你会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 听完,司玉衡狐疑地盯着涂越的脸颊,炙热的视线从她眼眸一寸寸挪到她嘴角,问:“你嘴唇怎么受伤了?” 涂越猛地挺直腰,咬住嘴唇:“当时事态紧急,师尊的行为我能理解,也不会怪你。” 司玉衡眉头皱起,隐约记起一点事情,不自在地吞下口水。 她竟然吻了涂越! “是你救了我。” 有意转移话题,司玉衡不想面对这么尴尬的事情。 说到底,涂越算是她一手带大的,她饥不择食朝徒弟出手,怎么听起来禽兽不如。而且,涂越心中情愫并不纯,如此一来,更加不好收拾。 涂越对她逃避行为明面上露出不悦,暗地细细打量她侧脸,司玉衡看起来天生属于魔族,皮肤细腻,身姿修长,绝对的风华绝代。 司玉衡把脸埋在掌心。 她遗漏了重要环节,可这会儿脑子还不算清楚,总抓不到要害。 查了一下,交换物品依旧没有踪影。世界发展严重偏离原本轨道,事情变得一团糟。 罢了,总比天天在雪梢峰数落涂越有趣。 当务之急,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魔族囚禁她二人,总不可能是提供她养伤的安全居所。 司玉衡放下手,重新走到地上,抬手屈指轻敲紧闭的房门。 很快,外面一队戴着面罩的魔族打开门,他们周身散发着魔气,面具眼眶处不是眼珠子,而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魔尊请峰主今夜子时饮酒赏月。” 听到那个称谓司玉衡连睫毛都没动,普天之下能压制住司玉衡体内魔气的非魔尊莫属,且看看他要怎么贿赂自己。 司玉衡神色如常,不忧不惧:“转告魔尊,我自会赴约。” 涂越瞳孔缩了一下,司玉衡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面有点不适。 魔族属下把几套换穿的衣服送进来,均是发亮的黑色布料,还有束发用的朱钗,珠花偏向暗红色,很有魔族作风。 司玉衡随意挑了一件穿上,尺寸意外合身,似乎贴着她腰身剪裁的一般。 涂越冷脸坐在屋内唯一一张椅子上,道:“师尊真要去见那魔头?” 司玉衡系好腰带,一身装束正好贴合她阴郁气质,她侧头,动人心魄的双眸盯着涂越,答:“人在逆境,自然要谋一条出路。” 涂越面色不悦:“师尊相信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魔尊?” 司玉衡:“见了才知道值不值得相信。”
第55章 俗世·弟子的心事6 子时已到, 涂越被拦在房间里,司玉衡回头用冷淡的眼神安慰她,后者赌气扭头朝向一边, 佯装看不见。 司玉衡不再管,跟着前来迎接的侍从继续向前走。 她身形又长又细,墨黑色轻纱笼在薄肩上, 顺滑发亮的料子像是清月下的黑水,熠熠生辉。 从全是琉璃建造的宫殿里看不出所在位置, 是否仍在人界也存疑。 司玉衡手腕贴在身上,无论是魔气或是灵气都被封住了, 她与普通人无异。 细看琉璃墙壁上银丝游动,司玉衡眉头挑动,明白其中掺了其他材质,用来封住里面的人的修为。 比如身处其中的司玉衡。 可是前面这几个魔族身上依旧有嚣张的魔气在肆意行走,该不会这座宫殿只对人族有效,还有半路入魔的人。 仿佛是一座奢华的囚牢。 司玉衡在他们带领下来到露天高台,她瞥到脚下, 黑黝黝不见光亮,无数漩涡兀自旋转着。 尽头有一个斗篷人在等着她,魔气里缠绕着绚丽的红光,因为有魔气做掩护, 司玉衡看不见他的真面目,也更无从得知, 对方是男是女, 年老或年轻。 总之, 不是人就对了。 斗篷人伸出手,示意司玉衡在身前的琉璃矮桌后坐下。 司玉衡从容淡定地坐下来, 顺手提起桌上剔透水壶,自斟自饮。 “峰主不见外就好。” 他的声音浑浊,交叠起伏的余音久久不能消失。 司玉衡觉得这酒很甜,一饮而尽,回话道:“已经不是峰主了,魔尊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不然我会以为你在讽刺我。” 魔尊坐在离她三丈远的悬崖边,爽快地笑了两声:“你这性子可比正派那些人有意思多了,换做他人坐在这里,第一件事就是要破口大骂。” 司玉衡:“我还能拎得清,魔尊虽是魔族,可收留我的是你,外面流言早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我就是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自然不能露面。” 魔尊撑着下巴,歪头看着她:“你所忠诚的门派和苍生弃你于不顾,你心里就不恨?” 这里风和月光都进不来,极度密封的空间反倒是一个藏身之所。 脑海里不见半分昔日种种,司玉衡没心没肺,把世间万物混为一谈,根本不分正邪。要不是为了教导涂越,望她走一条更多人认可的道路,司玉衡断不会时刻把“正道”挂在嘴边。 归根结底,她是个侵入者,一个外来者没充足的时间对这个世界指手画脚,况且她做的一切都会被系统涂抹干净。的确啊,正道沧桑,非一朝一夕能完成,司玉衡自认是蜉蝣,撼不动大树,还是乖乖完成任务吧,正道交给他人建立。 司玉衡思忖少许,只有她感觉像过了一辈子,好看的眸子低垂下来,道:“我半生不问世事,没为苍生做过半点有益的事,落得这个下场也是一时疏忽,中了别人圈套。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还债要找对人。” “心境豁达大度,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魔尊过誉了。” 魔尊放下手,坐直:“看来你对我还是相当信任的,初次见面就和我说了这么多话。” 司玉衡坐姿逐渐随意,半边身子靠在桌沿上,抬眼看魔尊:“信任还谈不上,毕竟魔尊不以真面目示人,我怎知与我交谈的是不是本尊。祸从口出,接下来还是少说两句。”
83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