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问万不得已的情况是到何种程度,时山水沉思良久,启唇道:“跟我来。” 大步上前,和时山水肩并肩,司玉衡眉宇舒展:“看来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走在空旷的楼道里,交织在一起的两个脚步声慢慢处在同一频率,越往楼上走,消毒水的气味越发浓厚刺鼻,渐次有了医护人员的影子。 他们对二人的到来熟视无睹,专心完成自己的工作。 到了一间禁闭的病房门口,时山水遽然转身,紧随其后的司玉衡险些撞她身上。 “你说的消失,是什么意思?” 司玉衡茫然片刻,方知时山水还在纠结她随口说的真假难辨的话。 “是死亡,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滴、滴、滴】 平时死气沉沉的系统在这时艰难地找存在感,企图用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堵住司玉衡无遮拦的嘴。 司玉衡张口就来:“有这么一种说法,人们生命中存在过这样一个人,他或是她来过别人的生活里,但是当她离开的时候,和她相关的那个世界的人或是物品都不会记得她存在过的痕迹。就像凭空消失了,而且不会有人知道。” “倘若记忆出现空缺,很容易发现蹊跷。”时山水试着争辩。 所谓的真相过于玄乎,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其中缘由。 时山水:“因而,你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消失。” 司玉衡稍微低头,陷在时山水魅惑的眸光里:“我乱说的,你不用较真。” 面前的人是特别的引力,每次靠近,司玉衡压抑许久的欲望悄然爬上心头,占领她的理智。 疯长的念头怂恿她做出格的事,对付非善茬的人,正常顺序可行不通。 时山水直白地问:“看这么久,想吻我吗?” 司玉衡:“对。” “那你要等到气氛变尴尬才做出行……”动吗。 时山水穿着高跟鞋,被迫急促地后退,后背贴到冰冷坚硬的木门,反射性攥紧司玉衡后背上的衣料,连同血肉一起。 门后是她必须面对的现实,口中的湿软是日后必会消失的临时慰藉。理性与疯狂搅拌成泥,思考是多余的。 司玉衡像解渴一般,短短几秒便重新套上昳丽的人类皮囊。 结束了。 两人穿上蓝色的防护服,把手里的花放置在门口,两手空空走进去。 扭转沉重的门把手,门开了,里面环境布置得犹如圣洁的天堂,只不过是粉色的少女天堂。 粉红色的的儿童玩偶铺在地上,憨头憨脑地沉默着。 一个女人睡在轻薄的床帐内,她安静地躺着,呼吸声微弱到可以被忽略。 时山水没有拉开床帐,神态像是在自言自语:“历经千山万水,我终于把她找回来了。”
第17章 都市·女管家的秘密17 她寻到了流落在外的时珂,然而心中的执念只增不减,有愈加疯魔的趋势。 轻纱床帐隔开两处空间,睡美人对外界的事充耳不闻,由于视线受阻,司玉衡看不清她的样子。 脑海里大致勾勒一下,应该是冰肌如玉,身子瘦小,最重要的是,她的眉眼一定像极了梦惠贞。温柔、聪慧,有很高的亲和力。 “她在这里多久了?” 司玉衡直立在原地,没有由来地生出好奇心。 时山水向后坐在椅子上,翘起长腿,语调平缓:“两年多。”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认识我了,但也没有见面的机会。那里的环境比较恶劣,她又是个身无分文的乡下丫头,要不是老院长自己出钱出力保她,她恐怕活不到现在。” 房间里仅一张椅子,司玉衡便轻靠在扶手上,如此一来,直接比时山水高半截身子。 司玉衡瞥向前时,看见对面桌子上摆着一个没有标签的药瓶,旁边是一沓做成环状的纸巾,桌脚边有两个崭新的黑色垃圾桶。 看上去,像为某件经常发生的事未雨绸缪。 司玉衡思维飞快地运转,顿时一个大胆的猜测萌芽了,并迅速长成郁郁葱葱的大树。 接下来说的每句话,司玉衡均不动声色地抓住时山水的细微表情变化,验证荒唐的猜想。 “这么严重的病,没想过送她去别的地方医治?” 略微侧目,司玉衡盯着时山水浓密的睫毛,大概祈求听到个好结果。 时山水偏不随她的愿,好似一个旁观者,述说着没有添加剂的事实。 “不是每种病都能被治好,她的情况不好,做手术的话,会死在手术台上,倒不如让她完完整整去了。” “什么病?” 时山水眼睑跳动,不高兴地说:“治不好的遗传病。” 从司玉衡的视角看过去,时山水这张脸真是惊艳动人,眼尾的线条很漂亮,恰到好处的深度,睫毛沐浴着阳光,泛着诱人的金橘色。 “时珂还有多少时间?”司玉衡问。 时山水:“没多少了,初春潮湿,她喜欢秋天,在冬天离去应该不开心。人能轻松决定死亡,想做到简单地选择反面,是个难题。” “你觉得,梦惠贞盼着回时家的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而不是一具尸体。索性让她继续寻找,或者让我这个冒牌货生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都能容忍。” “希望是稻草,拥有是水边的稻草,失去是压死骆驼的分量,总归都是无济于事,选一个体面点的,多好。” 司玉衡不和她争,这么多年了,时山水早有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想三言两语影响她,难如上青天。 “坐够了,出去吧。” 时山水完成任务,动作干净地起身。 甚至没有多看时珂一眼。 司玉衡余光瞥了死气环绕的病床,眼尖看见一个白色的圈套在时珂手上,登时蹙眉望向时山水的手腕。 色泽上佳的碧绿手镯边缘贴着时山水的白瓷似的手背,两种颜色形成强烈反差,白的愈白。 梦惠贞就一个传家手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时山水究竟做了多少偷天换日的事,答案已然成谜。 出门,把时珂的存在关在门后,脱下防护服,司玉衡眼疾手快抓住时山水的清瘦的手臂。 时山水步伐被拽停,不解地转过头。 司玉衡上下打量时山水,不确定地说:“时山水,你看着我的眼睛。仔细听好我的问题,我问你,你和时珂到底是什么关系?”语速几乎是一字一顿。 后半句话出来,时山水下意识架起防备的姿态,这短短刹那的变脸让身前的人看了个完整,虽然立刻察觉上当,但是为时已晚。 “她是主子,我是看家的,仅此而已。” 末了,竟坚持嘴硬。 司玉衡放开她的手,神情有过一瞬黯然失色:“就当是这样吧。” 曾经,司玉衡遇到一个时日不多的攻略对象,照顾对方寿终正寝,司玉衡顺利完成了任务。 过程别提多无趣了,司玉衡只需在病榻前端茶倒水,守着床上的枯槁老人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经历过一次共赴死亡之旅,以后宁愿碰见像时山水这样难啃的硬骨头,至少能从中品尝到不少趣味,多花点时间和力气也值得。 当然,也有事与愿违的时候,比如现在,时山水同时占了两边。 司玉衡:“现在要去哪里?” 时山水说:“休息。” 医院是对称型建筑,时山水休息的房间在另一边。 房间里就一张床,像无端生长在这,格外突兀。 时山水脱下外套,松开领口第一颗纽扣,纤细的脖颈被黑衣簇拥着,许多事情说开,无形的束缚减少了。她脱下鞋,侧身上床,旁若无人地拉过白色被子,盖到腰部,躺下了。 她乌黑柔软的长发散在枕头上,司玉衡看过去,微微抿唇,这算不算闭门羹呢,算的吧。 可司玉衡鲜有和时山水真诚客气,现在也是自作主张,擅自进到被窝里。 时山水管不住,也不想管,往左边挪了挪,让出一点位置。 时山水身体上的香味在这里被无限放大,闭上眼睛,犹如徜徉在花海。司玉衡侧卧,手臂穿到时山水的小臂下,往上握住单薄的肩膀。 “山水。” “你要说什么?” 司玉衡合上双眸,脸颊贴在骨骼微显的后颈,感受到并不滚烫的体温。 她说:“你争取多活几年吧,至少在我离开之后,能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 听完肺腑之言,时山水暗自打开眸子,视线里是一片雪白,要不了几年,她也会像时珂一样,整日面对没有生机的白色。 “我的母亲来自一个普通家庭,是最不起眼的女人。” “不愿意说,就不要说,我倾听你的过去,难免要负点责任。”司玉衡呼吸的节奏变慢,困意蔓延上来了。 时山水轻笑一声,笑声里卷着苦味:“你想听就听,不想听也行,我不需要你负责,这只是我摆出来的诚意。” 司玉衡:“然后呢,灰姑娘怎么和时针集团的总裁认识的?” 她什么都推算到了,和精明的女人共事有好处,也有坏处。 “青梅竹马。” “也许门当户对才算青梅竹马,他们最多从小认识,在别人的观念里一直是这样。” “时针需要一个就算顶梁柱倒了,时针也不会顷刻倒塌的接收人,夫人全都清楚,甘愿做牺牲品。不全为爱情,其中还有两家利益。” 难怪,一个外姓人可以在时家占领不可动摇的一席之地。 司玉衡半梦半醒时,问:“她知道你的存在吗?” “她了解的仅仅是时山水。” “你恨吗?” “不。我谁也不恨。” 司玉衡此时已经睡着了。 “外人只能看到时家即将没落的外表,可惜无法发现,时家的腐烂从根部开始,早就无力回天。” 时山水独自思索将近半个小时,身后缠绵的呼吸包裹着她的后颈,她缓缓转了个身,细看司玉衡的睡颜。 司玉衡颇具威慑力的眸子轻闭,这会儿再看她,轮廓柔和太多,貌似比醒着的时刻好控制。 该让大脑休息了,时山水闭上眼睛的下一秒,脑海里还清晰地印着司玉衡的模样。 【好感值又增加了18颗爱心,总数为80,请提前做好交易和撤离准备。】 白花花的屋内,时间似乎停止了,呈现出一幅怪异画面,在这里,在她们之间,不该有岁月静好的错觉,只因终归是镜花水月,稍纵即逝。 收网的时机成熟了。 这天,狂风卷起乌云,天空沉闷,密集的空气压在胸口上,人们身上黏着一层水雾,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喂,听说了吗,李姐家的大儿子被抓了。” “他犯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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