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路走到宋伯元面前,她常年没什么温度的手,轻轻触了触宋伯元的锁骨,又顺着那灼热的锁骨,缓缓摸向了心脏的位置。 “但阿元却令我感受到这一生从未感受过的激情,像活着,像你的心脏,” 她手停在那地方缓了缓,皮肤与骨骼下的脏器正卖了力地表演。 “我还没想好。” 景黛收回手按在宋伯元的肩膀处,宋伯元被按进那熟悉的垫了三层皮草的大椅。 鼻尖是景黛常年自带的药香,那草药味似浸了她的筋脉,顺着她的血管流经五脉七窍再送抵宋伯元的鼻尖。 “你觉得,我不喜欢你的话,你就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不如人意的世界?”宋伯元扬起头,方便景黛俯下身一寸一寸顺着血管的方向轻轻啄她的皮肤。 肌肤被水意浸湿,被风一打,带来难得的清凉。 宋伯元任她扒开自己的衣裳,带着热意的躯体碰上那常年不化的冰,令她也冷得打了个抖。 “看吧,”景黛从宋伯元的颈间抬起头,“和我搅在一起的,就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宋伯元却突地迎着景黛的方向,紧紧抱紧了她。 “这算什么?”宋伯元的肩膀紧紧靠在景黛的肩膀处,“你太累了,所以会产生这些不好的想法,听我的,好好睡上一觉,天亮后一切问题就都能解决。” 景黛无声地缩在宋伯元的怀里,她抬起自己的脚,将它们蜷在宋伯元的腿上。 “这样冰不冰?” “不冰。”宋伯元咬着牙,将身上的亵衣脱掉,这下她们除了景黛身上那块突兀的肚兜外,终于算得上赤诚相待了。 景黛的手顺着宋伯元胸口间的沟壑缓缓往下,她扒着宋伯元的肩膀小声问她:“这样,你会觉得开心吗?” 宋伯元摇摇头,自己领了她的手,走过丘壑,迈进丛林,直抵那正吐露着岩浆的火山口。 冰凉的手指,放进滚烫的山谷。 潺潺的小溪顺着山脉的纹路缓缓而下,耳边似有虫鸣,山上有雄鹰飞过,涅槃重生的凤凰站在最高的山脉缓缓展开她的翅膀。 远处无辜的蜻蜓终于冲破最后一道屏障,直面那刚被吐出的花蕊。它瑟瑟缩缩地立在那花蕊上头,不知天上的神仙为何物。 宋伯元皱皱鼻尖,她抱紧景黛,“有些痛。”她说。 景黛疑惑地看向宋伯元布满冷汗的脸,“这样会痛?” 宋伯元没办法向她解释原理,只是眼泪缓缓落下,她红着鼻尖虔诚地看向景黛:“姐姐,今日起,我就是你的了。” “是吗?”景黛偏偏头,心疼地吻去了她脸上的泪。她想收回那万恶的手,却被宋伯元狠狠按住。 “我会成为姐姐接下来的支柱的,就算为了我,好不好?” 平日里吊儿郎当桀骜不驯的小少年此刻哭得让人肝肠寸断。 那眼泪怎么吻都吻不没,景黛才终于开始心慌。 她空着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微微侧身看向宋伯元,“阿元,不要哭了,我好像,又要喘不过气了。” 宋伯元看向她,紧皱的眉头一直拧着,毫无血色的唇看着也一点都不好亲。 她却还是将自己的脸凑过去,她边尽力往那口腔里吹气,边咬她的薄削的下唇。 “这样好点了吗?你能感受到痛吗?我没在哭了。” 景黛眨了眨眼,房顶本该是黑色的,此刻在她的眼里,却白茫茫的一片。 像塞北的雪,突然落在江南。 四面八方的冷空气突然笼罩在她身侧,她才终于想起自己身下那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可爱小犬。 她睁开猩红的眼,看向宋伯元的眼里都是后悔。 “阿元,我们回到被子里吧。” 宋伯元点点头,她亲手将景黛的手指从身…下拔…出。 她抱景黛那轻得不像样子的身体,回到她们温暖的床上。 “姐姐,你看看我,我不怕冰的。” 宋伯元跪在榻上,膝盖处不知碰了哪儿,出了血却没受到主人应有的怜爱。 景黛抬起自己的手指,那膝盖上的血不知何时触到了她的指尖。 或者,又不是膝盖上的血。 景黛像终于回过身般,跪起身子,紧紧抱住了眼前的宋伯元。 “是姐姐错了,阿元能不能原谅姐姐?” 宋伯元被她像勒进骨血那般抱着,眼神却有复杂的情绪。 她说:“不能。”又抬起手回抱住景黛,“姐姐要欠着我的,一直还不清楚才好。” 景黛终于忍不住,她像疯子那样哭,又像傻子那样笑。 她伸手去打宋伯元,又可怜兮兮地去求饶。 宋伯元总是那样嘴角带着笑意的看她,任她发疯或者祈求神明。 气氛不良的一晚,也是不佳的人生经验。 翌日起床,宋伯元回过头来去看景黛的侧脸。 闭着眼的景黛,清冷,孤绝,像世人够不到的仙鹤,又像神仙都畏惧的心尖血。 宋伯元一动,下身就像整个人被撕裂般。 她闭眼,下了床榻,像从前那样在万花丛中一点黑中间找到小黑。 洗漱后入宫。 景黛的路已经给她铺到了脚底,她不能让她失望。 她要强大起来,做景黛最可靠的靠山。 入宫直接去见宇文广,宇文广正是被飞原那模棱两可的话搞得崩溃之际,突然间到宋伯元,像久旱遇甘霖,他乡遇故知。 “回陛下的话,东宫确有谋逆之意,臣,欲以宋家军名单作保,求圣人给臣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如何证明?” “待东宫有异,臣会替陛下亲手解决了东宫,再双手奉上宋家军名录。” “你要什么?” “臣要二姐姐顺利产子,再保他一生远离皇权。若陛下允诺此事,臣必上刀山下火海,为陛下勤王出征。” “你说出征?” “是,臣愿手刃东宫后,为君出征漠北。” 宇文广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此刻看宋伯元那坚毅的脸,莫名像看到了他那单纯讲义气的好兄弟宋尹章。 “你不恨朕?” “臣,无恨可生。” 宇文广皱眉,那沾了人血的手兀自发着抖。 “你不害怕?” “有大梁百姓站在臣身后,臣的妻儿老小,皆是臣的靠山。” 宇文广终于站起身,他把那阿严流大军南上的消息亲手递到了宋伯元的手里。 “英国公被虏,三城沦陷。朕,已无人可用。” 宋伯元转身,看向那一重接一重的朱红宫门。 耳边似是听到金戈铁马,眼前似是见到血肉横飞。 她躬身跪下身,“臣欲在此立下军令状,不赶胡族出大梁,我宋伯元绝不回京。” 宇文广拍拍她的背,亲手拉起她,回了她一个下级拜上级的军礼。 “朕,愧对师父,请阿元今日代师父收下朕的道歉。” 宋伯元却挡了挡他的手,“臣不是祖父。” 宇文广尴尬地看向她。 宋伯元不看他只缓缓转身。 漠北的狼烟已点,只等那漠北的王去肆意收下她的城池,与她的权杖。 宋伯元前脚离开宫门,后脚大赏镇国公府的消息就传到汴京的各个角落。 宇文广终于舍得赐宋伯元荫封,又加封殿前督虞候,东宫逆反的筹码就更加雄厚。 景黛起得晚,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宋伯元刚刚前脚踏入房门。 “跪下!” 景黛冷冰冰地看向她。 宋伯元不听她的话,只顾着脱她身上的官服。 衣服被扔在脚边,宋伯元穿纯白的短褂走向景黛,“娘子想怎么罚?”
第50章 中午的日头,较早晚都温暖些。 脱了身上的外袍后,宋伯元越往屋子里走越觉得身体发冷。 主要景黛那么大一块冰块儿在那儿杵着,还凶巴巴地看着自己。 不免令宋伯元有些胆战心惊的恐惧。 屋子里的炭炉子明明不少,宋伯元还是去衣柜自顾拿了套青色长衫换上。 “你没听到是不是?”景黛还坐在原处,眼皮一掀,视线紧紧跟随着宋伯元的动作。 宋伯元扣好身上的纽扣,栽栽歪歪地走过来,不情不愿跪在景黛面前。 “这事我能解释的。” 景黛深吸口气,桌下的手指发紧,五指并拢搁在腿上。 “去北境送死?” 宋伯元咬紧下唇,摇了摇头。 “也不是这么说的,高风险高收益嘛。” 她觉得景黛聪明也不用细讲,偏偏景黛就不接她这茬。 宽阔的乌木书桌上,纯白的纸张已经被纯金的麒麟镇纸盖住,纸张前的砚台里,墨已磨开。景黛穿着纯白色的里衣,外头披了块儿焦布比肩,平时高高束起的头发此刻被一条红色绒线束在左胸前,显得她异常温柔。她左手搁在桌下,右手拿了根小狼毫看向宋伯元,“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为了保你在汴京,我要重新布局,重新谋划,” 话还没说完,宋伯元前倾身体稍稍打断了她一下,“可我,就是想去北境,姐姐不用做这些无用功了。” 景黛克制地捏了捏手里的笔杆,视线下垂,看着宋伯元浑然不觉危险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她轻轻放下手里的笔杆,狼毫里储存的饱满墨汁因这一震,抖出一小块儿墨迹出来。 一张纸就这么废了。 “宋伯元!”她坐姿端正,视线平视,冷冰冰地叫了她一声。 宋伯元立刻跪好,朝着上头的景黛抱了抱拳,“我在汴京也没多少日子了,姐姐有时间罚我,不如多教我几条保命良计了。” “你一定要去?” “对,我一定要去。”宋伯元说。 景黛抿唇,抬起手将那洇了墨迹的纸团成一团,径直扔向宋伯元,那纸团擦着她的右耳划过,最后定格在她刚脱下的官服附近。 她还是收着劲了,不然这么近的距离,她不可能打不中自己的脸。 宋伯元暗暗窃喜了一下,又跪着朝景黛的方向挪了挪,“姐姐今日怎得未束发?” 景黛不理她,头偏到一侧咳了咳,又转过头瞪她:“你就是,你就是仗着我对你狠不下心,所以这样肆无忌惮是吧?” “没有,”宋伯元装乖地摇了摇头,又说:“姐姐待我好,我都是知道的。” “你知道个,”景黛适时收住,从那圆台上起身,径直走向宋伯元,她抓她的肩膀,眼睛紧盯着她看,“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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