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佰枝突然有了种难堪的情绪,她在初兰面前“扮演”一个有分寸的好姐姐,却忽略了她存在的本身带给初兰的伤害。 她毅然决然地站起身,转过头时并没有看到郑容融的脸,突来的恐惧带来心慌气短的症结,又四处没看到宇文善,一下子想起在内室睡觉的宇文明空。 宋佰枝自责地跌跌撞撞往内室去寻,好在目前的情况还不算糟糕。 宇文善掐着宇文明空的脖子缩在角落,他对面围着景黛安乐与宇文流澈。 她当时没心思去探究郑容融去了哪里,只挤开三人,一个人站在宇文善的正对面。 “善儿,有话好好说,你想要什么,咱们都能商量。” 宇文明空忍了半天的情绪在见到宋佰枝的一瞬间就泄了堤。 孩子哇哇地哭,双手双脚也开始乱刨乱蹬。 宋佰枝怕宇文善伤害孩子,只能皱着眉头抬手指了下宇文明空的脸。 “不许闹。” 宇文明空听话,虽还是止不住抽噎,但终归是安静了下来。 宇文善坚持要宇文流澈来换,他觉得同时杀掉宇文明空与宇文流澈对他来说是性价比更高的方法。 宋佰枝甚至都没转头去过问宇文流澈的意见,就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行,”过了一小会儿又问他:“你看我行吗?” 安乐正眯着眼在内心盘算如何一击毙命,外头太医一嗓子把她喊得吓了个激灵。 “不行了!快!快去请善心堂的王郎中,她失血过多,撑不了一会儿了。” 初兰刚站起身,安乐就“嗖”地一下子越过她,“我去!我更快。” 宋佰玉艰难地睁了睁眼,又一下子晕死过去。 景黛舒了口气,庆幸安乐没问她而是自己做了决定。 外头的是宋伯元的三姐,里头的是她二姐和外甥,这让她该如何做决定。她若是选了宋佰玉,那她就是为了扶持宇文流澈而将宇文明空活生生逼死的元凶。若是选了宇文明空,外头的宋佰玉又真的等不及会随时毙命。 宇文善不松口,又担心过时生变,只能紧张地死命去掐宇文明空的脖子去逼宇文流澈就范。
第94章 坤宁宫是凰宫,除了当朝皇帝的寝殿,就属皇后们世代相传的坤宁宫最是奢华。 整个皇宫陷入黑暗之际,独独坤宁正处于灯火辉映。 风劲是大内总管,额上豆大的汗珠噼啪地往猪肝色的地板上砸。 更加讽刺的是眼前这伤员围了满宫的太医,却要出宫去寻一个老郎中来治病。 他不明白为何,又不能去过问。 只一个人兜着手挡在屏风口处,省得外头的无关人员再看到宇文善而产生不必要的波澜。 眼看着十二王的脸越来越紫,站在最前头的宋佰枝却依然无动于衷。她没有回头去求宇文流澈去换她的孩子,而只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劝诱宇文善。 宇文善正是神情紧绷的时候,越听宋佰枝的话越心烦。但他手里的筹码只有宇文明空一个,要真的就这么掐死了,那他也活不长。所以他稍稍松开点手,等宇文明空喘了两口气后,他开始挑拨。 “母妃,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着让位给那贱丫头呢?就算朕不坐那位置,也希望朕的十二皇弟坐。您好好想想,如今这局面,到底谁才是对母妃有用的那一个。” 宋佰枝不住地点头,“是是是,善儿说的都是。你别紧张,咱们才是一边的。”说着话,她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宇文善那头挪。 宇文善发现以后,立刻重新掐紧宇文明空的脖子,“母妃这是作何?” “咱们两个才是一边儿的,我站到你那头去,这不对吗?”宋佰枝止住脚步,站在离他只有五步远的位置继续道:“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不动了。” “令风劲出宫去寻礼部尚书李千,朕要当他的面传位给十二皇弟。他来之前,谁都不许靠近朕。” 在一边儿发了老半天呆的风劲在这种气氛下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直接打了个激灵,他快走两步挪到景黛身边,抬起头去看景黛的意思。 宇文善立刻不满地骂将起来:“狗奴才,你看她作何?朕都打听过了,她都要死的人了,你要真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换良主进忠。”见说了半天的话,风劲半个字都不听,立刻发起狠来,“还不快去?若半个时辰李千还未跪到朕眼巴前儿,那就别怪朕先掐死十二皇弟,再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景黛皱着眉头朝风劲一扬下巴,“快去。” 风劲这才猫着腰,一溜烟地离开。 宇文善气极反笑,双眼淬着毒意看向景黛,“你别以为你就这么赢了朕,只要朕没死在别人手上,朕就不算输。倒是你,朕刚登机那年出宫祭祖,曾在广元寺见过元广大师,朕以灭寺杀僧为由,逼他改了你的命。他说佛慈悲,做了坏事要用自己的命去抵。去岁他圆寂,算算日子,你也该死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开始癫狂的大笑。 “景黛,你从没想过吧?算到最后,你却是死在朕的手上的。” 宇文流澈转过头来,担心地扶了一把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景黛。 “景小姐,你别听他的胡话。那些神啊鬼啊的,都是假的。” “不信?”宇文善扬眉,“不信你问问她,是不是最近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人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因为景黛的身体确实在他眼皮子底下愈来愈差,导致宇文善对元广的话深信不疑。如今见景黛白了脸,更是开始洋洋得意起来。 景黛却言语平淡地问:“圣人是如何确定元广大师圆寂的呢?”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宇文善当场愣住。他千百次地想过也许元广当时是在糊弄他,但从未意识到这种可能。 他摇摇头,又双眼如钩地盯回去。 “你别骗我了,你那张嘴巧舌如簧谁人不知?他可是大梁最德高望重的高僧,他假死的理由是什么呢?难道只是单纯地骗骗我嘛?” 他连朕这个字都不说了,景黛见这招有用,手撑在自己的腰上尽力让自己站着与宇文善对话。 “圣人也说了,元广大师是得道高僧。若他真的平白去改人生死,那圣人嘴里的道又是从何而来?若他没得道,那他又如何改人性命?” 这么一大串问题砸下来,让宇文善有些晕头转向。 他思考得认真,也就忽略了眼前众人突来的惊讶。 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到,从宫门开始小黄门儿们一声声地喊着往宫内递李千的形程。 “李尚书过了三重门。” “李尚书过了轩辕殿。” “李尚书过了叠琼宫。” 那通传声震撼,像是要叫醒整个汴京。宇文善却后背一凉,总是觉得不对劲儿,心里惴惴的难安。 他下意识地回头,郑容融从本该空空如只有一个小柜的床帏里爬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欲从他手里抢过宇文明空,宇文明空看到她也死命地往郑容融怀里靠。 宇文善一紧张,手直接用了大力,一下子掐得宇文明空当场翻了白眼。 宋佰枝大喊了一声:“我儿!” 离宇文善更近的郑容融已一手触到了宇文明空的小靴子,那靴子上纹着金线云纹,锦缎的面儿,摸起来滑得要命。 宇文善看了眼手里晕死过去的宇文明空,更是一不做二不休,一手扔下宇文明空,另一只手死死去掐郑容融的脖子,大力到连他自己脖颈上都起了青筋。 突然!一道大红身影,带着去了青虎旗的长枪从床帏内一跃而下,宇文善见状,瞬间扔下手里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宇文明空,手直勾勾往景黛抓去。他在濒死之际,做出了一个对他来说最佳的选择。 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一个将死的男人必会爆发一股四五个女娘合起伙来都挣不开的蛮力。 郑容融已经不省人事,但宇文明空最后却还是被她牢牢地护在怀里。 宋佰枝去接这二人,这同时景黛却落到宇文善的手里。 宇文流澈大喊一声:“我换,我换。” 宇文善却摇头,他猩红着眼,状态近乎癫狂。 “晚了!临死之前,拉景黛给朕垫背不是听起来更爽快?”他的表情扭曲,神色带着彻底发狂前最后的镇定,“宋伯元!这次朕也不想活了,你们再没有能与朕谈判的条件。此刻!你看好了,” 他歪着嘴,盯着宋伯元的眼睛大笑。手里是景黛本就站不住的躯体,他弓着腰托着景黛的脑袋,任她昂贵的裙身整个地铺在地面上。 宋伯元因床帏内的角度刁钻而未能一招得手,此刻见景黛被宇文善抓到手里,面色上看着却更加镇定。 她攥着长枪的手,一根一根地离开再合上,确保自己不会因紧张而手滑影响方向后,枪尾一戳地面,突然横起长枪,顺着宇文善的方向刺去。长枪带着必见血的态势脱手,于空中长驱直树。 宇文善费力地提起景黛帮自己去挡,只是枪还未到,有人比那长枪还快地出现在她面前。 宋伯元脸生得俊美无邪,战场上就吓得胡族人见到漂亮脸蛋儿就心生恐惧。如今回了汴京,第一个领略宋伯元玉面阎罗之态的竟是宇文善。 她抬手,快准狠地双指直戳宇文善的右目。眼球触感润弹,她又霎时转指为勾,另只手揽住景黛柳弱的腰肢,一旋身,将景黛轻而易举地从他手里带走。 那同时,一个带着刺目之红的眼珠也跟着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血线。 宋伯元心底的邪恶之态尽显,她松开景黛腰间的手。 一闪身,人又贴上去,快准狠地拽了一把宇文善的头发,手腕打圈手指缠绕,待得到一股拧好的发绳后,一下子缠在宇文善的脖颈根儿。 宇文善只来得及呼痛,人就被勒得再也动弹不得。 身后之人却没消停,停了手上的发绳,随手扔到一侧,捡起掉在地上的长枪,眉头倒竖,那带走千百条生命的枪头直直地插入宇文善那仅剩的左眼。 战场上杀人讲究一击毙命,宋伯元却没眨眼。七窍流了血的尸体横在她眼前,她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那再也爬不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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