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连字都不认识了?!” “嗯嗯,所以公主殿下千万不能抛弃臣呀,要是离开了您我要去哪里讨生活……” 卫云舟无语。 那封信措辞相当有礼,先说了北境之事,如今北境已经彻底安定下来。如今傅家兄妹都清闲下来。至于这镖行的生意也逐渐兴旺。 作为答谢,虞上熙还表示已经叫了舒悦带着那个慎狄少女来京城了,届时还望楚照接待。 信的末尾最后还祝愿二位殿下身体平安。 “慎狄的少女……”卫云舟开始在记忆中搜寻,“是那个会看天象的少女么?和钦天监比之如何?” 她愈发觉得有兴趣起来。 这封信上面,虞上熙可是明明白白地写了,“相信她一定对殿下大有裨益。” 会看天象,天象示之吉凶,对于操控民心的确有用。卫云舟眯眸。 终于她把信收好,楚照却仍旧不依不饶:“怎么样,公主殿下,这虞少东家写得怎么样?接下来你要怎么处置我?” 有完没完! 楚照脑海中忽然浮现适才离开的荣安伯,一瞬记忆涌现,便道:“我刚刚还看见荣安伯了。” 不说还好。 然后楚照便看见卫云舟的精致眉骨微微浮动,嘴角也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哦,你猜他过来,我让他干嘛了?” “做什么了,给我说说?”楚照不明就里,特别自觉地把耳朵凑近卫云舟的唇边。 然后暧昧的缠绵温度和报复的语气一起缭绕耳垂,余热不消双颊上。 “我说,本宫亲自给你的儿子安排从军——” “什么!老东西,你糊涂啊,你居然让长盛去从军!”泼辣的女声传来,一妇人气恼地拍案,“你简直枉作长盛的爹!你竟然让他去从军!” 荣安伯一脸苦瓜相:“他那么废柴,我这当爹的肯定知道啊!还是怪你,从小到大把他给宠坏了,如今去当个军官,你就担心心疼得不得了了!” 王夫人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走来走去:“好好好,又怪我了是吧?这家中就这么一个独子,这会儿你就知道是我把他给宠坏了!难道你就一点过错都没有?!” 音声如钟,荣安伯只能捂上自己的耳朵,任由王夫人发泄。 “不行,不行,长盛那个身板,还有那个德行,其他人不知道,难道我们俩还不知道么?”王夫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笃定道,“不行,他要是去了,我们可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荣安伯总觉得心中闷着一股气,他怎么就这么被他夫人给拿捏了呢? 而且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此! 他也忍无可忍,站了起来,道:“现在不是我们能够拒绝的了!我今天可是见到了长公主,是她亲自吩咐下的!她还问了我长盛的事情,还用笔记下来了!” 长公主如今权势滔天,如今一切事情都由她专断!诚然如今能够快速擢升的办法便是立下军功,可是他们那儿子…… 王夫人顿时眼泪汪汪:“那怎么办,你还不去快点去求求公主殿下?!” “我怎么求,我怎么求啊?”荣安伯还是一脸苦相,相当委屈“这每天堆在长信街的车马都络绎不绝,而这其中能进公主府的人又有几人?能见到公主殿下的更是少之又少,我今日都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见到公主殿下的。” 一听解释,王夫人觉得自己快要气晕过去,她骂道:“还祖坟冒青烟呢,过不了一年半载,就等着给你儿子坟上献花吧!你这老东西,一点用没有!老娘嫁给你多少年,这荣安伯府一天不如一天,老娘还为了你同我兄弟决裂……” 说着说着,王夫人便泪眼朦胧地冲出房中,她要去和自己的儿子嘱咐几句。
第193章 北人 “下一个!”穿戴整齐、威风凛凛的城手拿刀剑,挨着挨着检查进城的人,“你,哪里来的?” 舒悦递去自己的文牒,顺便塞去一锭银子,道:“我是从辰州过来的。” “辰州?”那城卫皱了皱眉头,一边仔细地掂量了银子,粗略看过文牒便道,“辰州如今可太平,现在过来干什么?” 舒悦不答话,只是微笑她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夹袄,下装是一条马面裙。 临到了京城的时候,她还是换下了自己的衣装。 “车上有谁?”城卫没多问,一双鹰目直直地望向了车厢里面。 马车很小,只不过三人之量。 “里面是我的妹妹,也是从辰州过来的。”舒悦急忙解释。 城卫“哼”了一声,伸出剑来挑起了车帘,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见果然是个小女孩,便不准备细究。 他大手一挥,道:“进去吧!” “谢过官爷。” “嗯,不用谢,”城卫一边嘟囔,一边迈步向后面的人,“还真是奇怪,西边过来的人就算了,这怎么北边也跟着过来了?” 自从上次陪同虞维来到大梁都城,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大梁都城简直大变样。 原来的阜盛繁华之地,现在仅仅还有几家留存原样;不少房厝已经人去楼空,唯有几片秋天枫红的叶子飘落在地上。 这秋风卷走的不仅仅是盛夏暑意,还有原本因战事成功的喜悦。 舒悦一路走来,也听说了不少事情。现在大梁国中的不满已经逐渐显露出来。 喜好练道修玄、渴求长生不老的皇帝,早在这十几年间逐渐消磨了百姓。工部本该支援防汛、救灾的钱粮拿去敬奉道士、理应用来修建长城的木料被运去修建道观道所…… 这些事民众暂且可以忍下,只不过这贸然的对西用事总算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路上,舒悦甚至还听说了“那太子暴毙不就是上天为了惩罚皇帝”这种话。 舒悦牵着马,和沙库玛拉一起。 沙库玛拉探出头来,用慎狄语言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舒悦沉思片刻,道:“再看看吧,我刚刚一路走来,都怎么看见适合的。” 不说上次,她前几年走镖也来过京城几次,还和好些老板有过交结,如今简直就是大变样。要么人去楼空,要么换了主人。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呼啸卷过的秋风,流云被吹得老远——一直飞到天际。 “要换主人了。”她默默地念叨着这句话,一边紧了紧怀中包裹。 她是受了少东家的命,也便是为了此事来的。 终于两人一路走,走到了一处酒家。相比其他地方,这酒家勉强算是热闹。 已经走得够久了,正好这里人多,她也坐下歇息打听,打听这公主府究竟在什么地方。 甫一落座,那店小二便殷勤地走过来了,送上一份菜单,问道:“两位姑娘,需要些什么?请看吧。” “多谢,我看看。”舒悦拿过菜单,随便地看了一眼,用手指划过几道菜品,“就这些吧。” 那小二十分热情:“好嘞!” 就喜欢这种事不多的旅客! 就在等候和用餐的时候,舒悦听到不少有趣对话。 邻座坐了几个穿简朴衣着的人,桌上摆了几碟小菜,几壶小酒,他们正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谈论。 不过声音压得低,也比较克制。 “你说啊,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一白衣胡子拉碴的男子叹了口气,“我昨天收了封家书,我那在英州的弟弟上前线去了!” 英州,离西边边境不过一州之隔。 “可是陆将军不是带了十万大军过去吗?”青衣男子相当疑惑,“怎么还要征邻州兵的?难不成这……” 话说到这里,他也便停住了,他也明白了。 这若是本州的军队够,也不必去英州征兵了! 许是为了缓解气氛,白衣男子继续小酌了一口酒,强作高兴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也只能说,幸好我们在京城,如今征兵上前线还没有从我们开始呢。” 旁边一个只顾吃菜的褐衣男子终于开口了,他的口吻相当戏谑:“这你别说,我还真知道有京城的人去从军的!” 白衣男子白了他一眼:“如今想要光耀门楣的门路不就是从军么?京中有人去也是合情合理的。” 说起来倒是真怪,他们京城中人想要去前线还得找关系托门路才能去。当然了,他们一去便是去当军官的,比不得他的弟弟,只能去送死。 想到这里,白衣男子继续喝了口酒,闷闷道:“那你倒是继续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是荣安伯府呀!”那褐衣男子笑道,“他们家真是,衰了那么多年,一朝竟然得了公主殿下宠爱,亲笔批了让侯长盛去前线……” “那不是好事一桩?” 男子瘪瘪嘴,“的确是好事一桩啊,结果那侯长盛是个胆小的,才出城没走多少里路,趁着随行士兵不注意逃跑了!那些士兵都以为他失踪了,城中还增派了人手出去寻他,结果大张旗鼓地去找,结果是在一带苇塘里面找到的他……” “找到的时候呀,满身都是泥土粪臭,这荣安伯府啊,拜他所赐,越来越像个笑话了,”男子笑得停不下来,继续喝酒,“你觉得呢?” 舒悦不禁莞尔,不错,她当时驾车路过的时候,便听见了旁边苇塘有动静。不过她念在时间紧迫,便没有停车。原来还有这种乐事? 说到公主殿下,几个人口气又换了换:“虽然现在倒霉,但公主殿下还是很好的。” “是啊,公主殿下还是很好的。”几个人跟着附和,又说了些夸她的话。 局势不妙。 但是这些人却在夸镇国公主,表面上如此,背地里自然是骂那皇帝不好了。只不过这酒肆人多嘴杂,大家闲话说说一个不入流的伯府笑话也就算了。 不能直接骂皇帝,对着公主殿下歌功颂德总没有问题吧? 舒悦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吃饭。终于她停了筷子,发现沙库玛拉正一脸探寻地瞧着屋外铅灰色的天空。 “怎么不吃饭?”舒悦问她。 沙库玛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盯着她道:“我想上楼看看,去高一点的地方。” 舒悦皱眉:“你想上楼做什么?这酒楼有二楼。” 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天象异变,想要上楼才能看得清楚。舒悦也不多追问,便站起身来,正好和酒楼老板的目光撞上。 酒楼老板一眼便把舒悦认了出来。 二人的确有旧,当年他订购了一批北境的牛羊肉,便是舒悦送来的。 “哟,这不是舒六娘么?”老板换了脚步方向,笑意盈盈地走到舒悦身边,“您今日不是为走镖来的吧?” 这身衣服一看便不像。 舒悦笑着点点头,便问:“是,我是陪我妹妹过来的,这二楼可是能上的?” “二楼已经没有座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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