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出门,我看到他了。”小言低下头,又说道,“小姐,我也是孤儿,我原本想将来和希雨组成一个真正的家的。”
贺婉娇轻拍小言的后背,想了一会,说:“等贺希雨的尸骨回义沧之后,我给你谋一门亲事。”
“小姐,我不轻易喜欢上谁,就只喜欢过贺希雨。”小言捂上脸,“你就让我哭一会吧。”
“小言,大人说,她可以承诺现在,却承诺不了未来,若是未来有些变故,她不能将贺希雨带回家,但请你一定要记得将他带回家。”
小言重重的点了头。
毕竟是皇上亲命广阳王来督查此事,他一到,蓝子玉的官职都是虚的。
苷砮便交由广阳王处理,蓝子玉顶多提个建议。
就在苷砮被关押进府衙大牢之后的第二天,镇西北御史大人带着皇上的旨意来了。
镇西北御史大人来到府衙,读完圣旨,便好声好气的请蓝子玉住进府衙大牢。
蓝子玉听御史大人念完圣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辛楚目的姐姐害死皇子其罪当诛,其哥哥在军中劣迹斑斑并被翻出陈年旧案,辛家一下子便出了两个罪人,论罪便当满门抄斩。
但念及辛家祖上光明磊落,无一劣迹可评头论足,朝廷便决定惩罚辛家无子孙后代。
辛楚目的哥哥秋后问斩,其妻室由于未有身孕,便逃过一劫。
辛贵妃被打入大牢,择日问斩。
辛楚目被连罪,现在正蹲在大牢里忧伤。
辛老爷可谓是一夜白头,他尤其喜欢辛楚目这个小儿子,天天都拿钱试图打通关系,可谁不知道皇上因为皇子的死已经怒发冲冠了,谁要是敢拿这事钻空子,就是找死。
关押辛楚目的京兆狱从上到下几乎都有收受辛老爷的钱,没人敢阻拦辛老爷去探望辛楚目。
辛楚目自觉无颜面对爹娘,看见辛老爷就别过脸去,让他走,并让他不要来了。
站在旁边看的狱卒都恨不得劝说辛楚目几句。
要是辛老爷不来看辛楚目了,他们可就拿不到赏钱了。
辛老爷知道辛楚目执拗的性子,依旧每日来看他,看得辛楚目一天比一天难受。
蓝子玉被辛楚目波及,其罪一是,辛楚目哥哥旧案被翻,蓝子玉有知而不报的包庇罪。
其罪二是,广阳王将她在义沧判决的大案子都翻了,翻出某件有纰漏的案子,联合义沧现任县令,得出蓝子玉为包庇一不孝女,混淆黑白,无视当朝律例。
第三个原因就是,广阳王怀疑她是女人,但无正当理由搜身,便只能一直将想法隐瞒于心。
蓝子玉被打进大牢的当天,所有人都懵了。
因为蓝子玉在上郡可是一点可指出的劣迹都没有。
广阳王顾及蓝子玉以及朝廷律法的颜面,便命人将蓝子玉押送至小厢房中,自己单独审问。
蓝子玉穿着常服,手被绑在身后,跪在堂下,耷拉着眼皮,沉默不语。
她就是跪也跪得笔直!
等候在外面的贺婉娇焦急的走来走去,晃得小言眼睛都花了。
“小姐,蓝子玉作风清正,我从不知道他还会犯错。”小言问道,“你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吗?”
贺婉娇抓着小言的胳膊,很想把自己的烦恼分与小言,可注视着小言好一会还是甩手言罢。
她现下最担忧是蓝子玉的身份,那可是欺君之罪!灭顶之灾!
自古以来,从未听说有女子做官的,就是话本里也从未听说过,就是有,也是宫闱里的女官,哪里会有上告君主下达百姓的地方女官!
“蓝子玉。”最终是广阳王打破了寂静。
厢房空荡,人声后,仍有余音尾随在后,再迅速消失。
“在。”
“这里是一件囚服。”广阳王摸向桌上的囚服,“按规矩,犯人都是在大牢里自己把衣服换了,但本王给了你特权,当着我的面换就可以了。”
蓝子玉抬起眼皮看向桌上的囚服,注视良久,说:“我还是回大牢自己换吧。”
“你是不是女子?”广阳王开门见山问道。
蓝子玉沉默良久,说:“王爷不是早就猜到才把我叫到此处吗?”
广阳王大手一压囚服将它往后推去,说:“你可知女子做官可是欺君之罪,是要被砍头的。”
“刚开始不知道,做官之后就知道了。”
“你还欺瞒了贺小姐。”
蓝子玉没说话,她确实欺瞒了很久。
“此事,我将如实禀明皇上,你就在大牢等着皇上的定夺。”
广阳王此番只为证实自己的想法。
官兵将蓝子玉从厢房里面押送出来,贺婉娇便冲上去问她,“你怎么样了?王爷跟你说什么了?”
蓝子玉被官兵拉着走,她只能边走边回答:“没什么,你回去吧,回京城去找你哥哥。”
贺婉娇被蓝子玉这句话气哭了,立住在原地,冲她喊道:“我就在这里等你被释放。”
她还去找了夙凝,让夙凝帮忙给蓝子玉求情。
夙凝与贺婉娇认识了一段时间,颜面终究是要给她一点。
大概七天后,蓝子玉被告知要将她押送至京城等待京兆狱的审判。
贺婉娇也跟着去了京城。
去到京城后,贺琦英整个人都是懵的,问及妹妹,“蓝子玉犯了什么罪?”
“我也不知道。”暂住哥哥家的贺婉娇掩面而泣。
蓝子玉从上郡到京城穿的一直都是常服,广阳王给的特许,不用穿囚服。
也是在遮掩蓝子玉的身份,以免身份暴露,因为那不仅是蓝子玉的个人问题更是事关朝廷律例的颜面。
所以贺婉娇也不敢妄言。 ----
第77章 牢狱之灾
在京兆狱里,刑部官员秘密审问蓝子玉。
小房间里,就只有两个审问的官员和一个主笔,以及坐在刑椅上的蓝子玉。
刑部侍郎问她为何女扮男装冒着砍头的风险做官?
双手被拷在用刑椅上、依旧衣裳齐整的蓝子玉淡定说道:“当时没人能看出我是女人,正好朝廷任人唯贤,我就当上了县令。”
“那你当官时,也不知道自己犯了欺君之罪吗?”
“当官之后就要熟读朝廷律法,这一点自然清楚,所以一直都在翻能救到自己的那条律法。”
“找到了吗?”
蓝子玉看向他们,自嘲的笑了笑。
贺婉娇明白蓝子玉的命握在皇上手里,她想去皇上面前求情,这个想法在她脑中越加强烈。
“哥哥,我想去皇上面前求情,你明天早朝能不能带我进宫?”贺婉娇恳求道。
贺琦英眉头皱得很深,带着点质问的语气问道:“妹妹,你老实告诉我,蓝子玉到底犯了什么罪?”
贺婉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若是因为辛家被殃及也不至于从地方大牢转入京兆狱。案子错判更是不足论罪,哪个地方官没错判过案子?只是懒得去追究。”
“哥哥,你就别问了。明天带我进宫吧。”
贺琦英看着贺婉娇,说:“你长大了,我也管不到你了。我明天可以带你进宫,但你不能直接去见皇上,那是僭越,要被罚的。你可以去找承德公主,她是皇上的亲妹妹,能在跟前说上话,你到时可以找她帮忙。”
“嗯。”贺婉娇点头。
先帝十分宠爱承德公主这个小女儿,生前在宫中为小女儿修建了一个宫殿,名为雀宫,并承诺雀宫是承德公主一个人的。
承德公主最近在跟皇上商量一件事,在与皇上商谈之中便得知了蓝子玉的事,想到贺婉娇是为蓝子玉而来便见了她。
将近四十岁的承德公主于雀宫水榭见了贺婉娇,她见到贺婉娇这个不足二十岁年轻官家小姐的第一句就是,“你比蓝大人还要年轻许多。”
跪安在地下的贺婉娇抬头望着承德公主,不知该怎么回答。
承德公主颧骨处已生色斑,眼角的皱纹很明显。
“起身,坐这里吧。”承德公主手指对面的凳子。
贺婉娇还是不敢起身,跪着说道:“多谢公主,但民女有一事相求,恳请公主帮忙。”
承德公主将手搭在桌上,注视着贺婉娇,平静的说:“婉娇,你是前朝廷重臣之女,可不是民女。并且,你得先与我对面而坐,才有和我说话的权力。”
“是。”贺婉娇连忙起身坐到承德公主的对面。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可还记得?”承德公主笑道。
贺婉娇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想了好久还是想不起是什么时候。
“当时,你那么小个,才刚刚会走路就会到处瞎走了。”
“啊?在哪里?”
“在皇宫门口。”
“哦。”贺婉娇完全记不起来的事,只能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追问也没太大意思。
“我后面一打听才知道你叫贺婉娇,不过,我没过多久就成婚了,也就慢慢淡忘了这件事。”
贺婉娇笑了笑。
“现在我自己都有两个孩子了。”
“他们肯定也很可爱。”贺婉娇认真的说。
“就是没有丈夫了。”
贺婉娇耷拉下眼皮没再说话。
“说说你的事吧。”承德公主向后摆了摆手。
侍候的宫女们便默默退出了水榭。
贺婉娇眼睛一亮,抬头说道:“公主,任职上郡太守的蓝大人现被关押在京兆狱里,她作风清正、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也毫无过错,希望您能帮她说说话,让她尽快出狱。”
承德公主将手交叠放于桌上,注视着贺婉娇说:“那你可知道,蓝子玉是女人。”
贺婉娇注视着承德公主,不知道该不该对她说实话。
承德公主没等贺婉娇说话就说道:“但为顾及朝廷律法的颜面,这件事只有涉蓝子玉案的人才知道,其他人都会认为她是因辛楚目连坐。”
“知道,我知道她是女的。”
承德公主沉默稍许,问道:“你俩都是磨镜?”
贺婉娇点头。
“你俩不会有结果的。”
“我现在只想要她活着。”
“你为什么要救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人?称此一刀两断岂不更好?”
“蓝大人说,人生本就没有结果而言,只是看你自己怎么定义结果。她说,她希望生如夏花,死如秋叶,生前如己愿就好了,死后,她就化成尘埃,就是有执念也感知不到人间的喜怒哀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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