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裹着浴巾擦干,换上干爽的衣服,吹干头发,周淙也没见有什么不耐烦,一直都很仔细轻柔,这更让温且寒难受了。 她可太懂周淙的意思了,不论她怎么引诱,周淙始终都不过线。 为什么不过线? 一是因为人家的为人就是这样规矩,二是因为确实不喜欢她。 周淙收拾好卫生间便要回自己家,温且寒那股拧劲儿又上来了,今夜非得要一个答案不可,硬是顶着鞋底儿一般的脸皮问了第三遍:“周淙,我不好看吗?” 周淙换下拖鞋放到门边,踩上自己的鞋,回头望着温且寒轻轻地笑了一下:“说什么呢,你这么自信的人怎么会不好看。” “那你——” “小温,”周淙脸色没变,但莫名地让人感到了严肃,“晚安。”
次日清明,用过早饭后,周淙自己出了门,穿得一身素净,温且寒猜她可能是去给明流欢扫墓。 天色阴暗,飘着些零星雨丝,温且寒坐在家门口等到十点多,却等回来了两个人。 明岁南瞧见温且寒这模样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但很快就神色如常,甚至还主动叫着温且寒去周淙家里坐,温且寒被这哥们儿的操作一时给整不会了,这不尴尬吗? 周淙坦坦荡荡,她没什么尴尬的。 明岁南一个局外人,犯不上尴尬。 温且寒心怀鬼胎,看谁都觉尴尬。 周淙要做饭,明岁南在边上打下手,两个人低声交谈着,温且寒在客厅里尴尬地看电视。 “姐,我们要走了。”岁南动作麻利地把荷兰豆的尖尖掐了抽筋。 周淙略微愣了一下,手上切肉的动作没停:“去哪儿?” “去北京,我拿到了一家研究所的offer,提供住房,可以迁户口。” 这回周淙淡定不了,菜刀一放,两眼放光:“什么神仙单位啊,还能给个北京户口?” 岁南但笑不语,周淙“哦”了一声,拿起菜刀甚是开怀:“懂了,国家保密单位!你这读研从硕到博这么多年没白读,流欢肯定特别开心。” “我们打算把老家还有这儿我姐那套房子都卖掉,以后,可能就很少回来了。”岁南隐隐地叹了口气。 周淙能理解,伤心地么,不愿意回来是正常的。 一个想法突然在她脑子里闪了一下,她放下菜刀看向岁南:“那你这回来,是想——” 是想给流欢迁坟吗? 周淙没问出来,但岁南听明白了:“不迁坟。我姐愿意留在这儿就让她留在这儿吧。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我们可以回来看她。” 周淙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五味杂陈,却听岁南又说:“姐,迁坟不迁坟都跟你没有关系。不迁坟不是为了把你困死在这里守着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也一样,世界这么大,你来去自由,你做什么选择都是对的。” 看周淙有些失神,岁南又接着说道:“包括我姐在内,我们家人都希望你早早地过自己的生活。我爸妈原话说的,你这么年轻,大好的时光就该痛痛快快的过。还说你跟我姐毕竟跟寻常夫妻不一样,既没有婚姻关系,也没有未成年子女需要抚养,散了就是散了,但你就是我们家的另外一个女儿。” 周淙诧异地望向岁南,岁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依然是一副笑脸:“谁家老人不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啊。”
周淙、明岁南和温且寒三个人坐一桌上吃饭有点魔幻,温且寒始终都有些心虚,毕竟明岁南是明流欢的亲弟弟,她觊觎人家姐姐的心上人,在人面前自觉不太体面,只默默埋头吃饭。 饭后周淙去洗碗,明岁南坐在沙发一角打开笔记本不知道在干什么,噼里啪啦的,温且寒觉得不太自在想要回家,结果刚一起身就被人叫住了。 “小温。”岁南眼睛盯着屏幕,腾出一只手在沙发上拍了拍,“坐下。” 温且寒被这声“小温”给叫懵了,下意识地张口反驳:“你管周淙叫姐,管我叫小温?” 岁南轻笑一声:“因为我一直在念书,所以我姐总觉得我一直都是二十几岁,其实我比淙姐还大两个月呢。” 温且寒顿时泄气,被明岁南话里透出来的信息量给打倒在地,人家那是真当一家人的。 “看你挺机灵的,怎么还没追上淙姐?”岁南一边敲键盘一边说话,完全不受影响。 “啊?” 温且寒大吃一惊,这大哥说啥呢?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如果有一天你得偿所愿,一定要对淙姐好。”岁南偏过头来看了温且寒一眼,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我姐说你是个好姑娘,跟淙姐很配。” ----
第46章 失落
日子过的平淡里透着失落。 除了一日三餐外,周淙还会上门帮着温且寒洗头洗澡,甚至还帮她做了室内卫生,但每次都是干完活儿扭头就走。温且寒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皮相不行,尤其是洗澡的时候,都脱那么干净了,周淙一个女□□好者对她居然心若止水? 明明这么努力地靠近了,还有了这许多机会,可温且寒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更加远了。 她去问黄莺为什么,黄莺说因为周淙太聪明,大意就是说不管你搞什么小心思,在周淙眼里最终都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作妖”! 黄莺此人如她所言果真不是好人,说了这扎心话后还继续刺激温且寒说她太贪心,不如后退一步但求一睡,这梦想说不定还有机会实现,气得温且寒差点摔了手机,但一想自己如今手头拮据,便只能愤愤地把手机壳拆下来胡乱扔了一气。 四月过了中旬,赵佳佳恢复良好顺利出院,温且寒得了消息特意麻烦周淙开车带她去送行,母子俩行李有点儿多,为了不给她们添负担,温且寒没买什么东西,倒是包了个红包偷偷塞到了赵佳佳的背包里。 两个人生际遇完全不同的年轻女人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拥抱了好一会儿,周淙抱着嘟嘟在边上颇有几分感慨,就凭这一点,她实在没办法讨厌姓温的小孩儿。 送完人出了车站,一直都在笑的温且寒突然收了表情,一脸严肃地沉默了好半天。 周淙有些意外,便寻了个话题跟她聊天:“小赵那前夫……还会不会找麻烦?” 温且寒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迅速后退,似乎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一时半刻的不会,我师傅说了要让那渣男牢底坐穿。” “哦,”周淙虚虚地应了一声,又想起方才温且寒仔仔细细地叮嘱赵佳佳去了南方以后不要跟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联系,尤其是老乡什么的,以免将来渣男出来后再找到她。 “我看那红包有点厚度,你给了小赵多少钱?” 温且寒顿了一下才讪讪地答道:“八千。本来想多给点的,嘟嘟才一丁点大,以后处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打工攒钱又不是一下就能攒好多,手头有点活钱最起码吃饭能吃一阵子吧。可是我自己也没什么钱了,还等着下个月去上班领工资存房租呢。” 周淙听了这话没吭声,电话突然叮里当啷响起来,她随手摁了免提。 杨大夫的声音立刻在车厢里响起来:“心心,你小舅说过完五一你们去纽约汇合?” 温且寒立刻偏头看着周淙,周淙目不斜视,“嗯,去看书展。我跟一个好朋友的公司一起去,签证也是人家帮办的。” “啊,行吧。那昨天打电话你怎么不跟我说啊,也好吧,跟团队去,还有你小舅照看着,我就不担心了。你爸给你转了点钱,出远门儿别亏着自己。” 周淙笑了两声:“我去哪儿不都是出发当天才跟你们说么,不然你们惦记得都睡不着觉。这也就是我爸出不了国,不然他能追着我去。” “不惦记能行吗?那年你才多大啊,你爸中枪都没哭,那回可吓惨了。”杨大夫似乎想起什么往事来,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才挂电话。 温且寒憋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先是找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起了个头儿:“你跟父母感情挺好,每天都跟妈妈通电话吗?” “嗯,”周淙注意力放在后视镜上,不去看温且寒的神色,“每天一个电话报平安,不是我打就是我妈打。” 温且寒想着刚才杨大夫说周淙她爸吓惨了的事儿,猜想着是不是周淙以前出过什么意外,琢磨半天才组织好语言:“你小时候出过意外事故吗?搞得父母这么敏感。” 那可不是一般的事故,周淙至今印象深刻。 她初二那年,被老周抓过的毒贩出来后实施报复,找了个冰妹装被人尾随的学生妹,冰妹找上周淙求帮忙,想结伴回家。周淙自小被家里灌输多了安全意识,问冰妹家在哪个小区,冰妹答了个城中村,她当时就心生警惕,转头拉着冰妹去马路口找交警,对方见她不上钩干脆鱼死网破,冰妹抬手就在大街上给了她一针,光天化日之下绑走了她。 由于目击者众多,对方把她绑上车后立刻就有人报了警,那时老周已经是市局副局长,收到消息后当场打了个晃,差点当着一众同僚的面倒下去,老杨看到从交通部门调来的监控后是真昏了过去,谁知道那一针打的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周淙人生中最惊恐的三个小时,指使冰妹的毒贩见势不好面没露就直接跑了,冰妹惊慌失措下不知道是犯了瘾还是发疯,一口气不停地对着周淙拳打脚踢连抓带挠地打了她一个多小时,头皮都给她撕裂一块儿,还打电话叫人“送货”给小白兔尝鲜。 周淙知道冰妹说的“送货”是什么意思,可她被麻绳捆得像粽子一样,两只手臂都被箍在背后完全动不得,就算是天王老子被这么捆着也跑不了,当她看到“送货”人进门的时候,整个人都绝望了。 “送货”人进门时还戴着头盔,摘下头盔那一刻,当场一个擒拿手把冰妹摁倒在地上,周淙这才看清来人是市刑侦支队里的一张熟脸,那位姐姐还辅导过她数学题。 也许是爷爷在天有灵,她被扎的那一针只是麻醉剂。 从那以后,家里就风声鹤唳起来,周淙来原城念大学至今,十年如一日的每天都和妈妈通个电话,即便在她和家里冷战的那四年多。 这些陈年旧事在脑海里光一般闪过,像一张年代久远的旧相片,周淙无意跟温且寒讲这些,便随口敷衍一句:“车祸。” 她从未和任何外人说过老周的职业,老周是缉毒警出身,和妈妈结婚的时候连户口都没迁。老周一直和爷爷奶奶在一个本上,如今那个户口本只剩下老周一人,她的户口随了妈妈,一直都在外公外婆的户口本上,还有她那不靠谱的小舅杨行也在这个本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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