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人高腿长,一身腱子肉,还喝了酒神志不清,这一铁棍抽过来不说大人打什么样儿,就嘟嘟那个奶娃娃就能当场毙命! 温且寒不假思索地往前扑了一步把嘟嘟挡住,在这刹那里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想,便觉得背上一阵剧痛四处炸开,几乎瞬间失去意识。 赵佳佳为了孩子能豁出一切,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温且寒被打死,她不能就这么跑了,可她能做什么? 男人拎着铁棍截住了赵佳佳的去路,嘴里污言秽语地骂着索要孩子,接着就冲上去直接一拳打在赵佳佳的腹部,赵佳佳被这巨力打得后退两步仰跌在地上,手里依然死死地搂着孩子。 嘟嘟哭得撕心裂肺,男人烦躁得发狂,一面对着躺在地上抽搐的赵佳佳拳打脚踢,一面大声咒骂着所有的人都该死。 “贱女人该死!” “死崽子哭个没完,跟你妈一起去死吧!” “都他妈的别活了!” 赵佳佳双目模糊,眼前是一片朦胧的光影,在剧痛中瞥见那铁棍朝着自己挥了过来,她在这瞬间几乎心脏骤停,拼命地想要翻个身把嘟嘟挡在怀里,就在这一刻,温且寒突然从混沌里醒过神来,拼尽力量扑上前死死地抱住了赵佳佳。 两个女人把惊哭的孩子挡在中间,用柔弱的脊背挡住了一下又一下的抽打。 宁静的小区里终于有人被这动静引来,大呼小叫地找家伙叫帮手来帮忙。 鲜血糊了眼帘,温且寒不知道赵佳佳什么时候挡在她身前,张开手臂抱着她的头,嘟嘟依然被严实地夹在她们中间,她听见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继而眼前一黑,一时间什么都不知道了。 从好心人发现到合力制服那家暴男,温且寒和赵佳佳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被暴力殴打了将近三分钟,辖区派出所在报警后的第五分钟赶到现场,120在十三分钟左右到达。 * “怎么样,心心,考虑考虑呗。”杨行捻着一张名片来回把玩。 周淙翻着一本书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不考虑。” 宋停一摊手,一脸我就知道你说了也白说的神情。 杨行还不肯死心:“这家华文出版社很有名气的,你就当外派工作一段时间呗。在哪儿做书不是做,在哪儿挣钱不是挣?” 周淙把书合上深深地叹口气:“小舅,你安的什么心啊,我爸妈就我一个,你还心心念念想把我拐到新加坡来,你像话吗?” 杨行被噎了一把,还没来得及反击,就听见周淙的电话叮里当啷响,这死丫头当即就“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点别影响她说话。 “对门的麻烦精”刚撒了一回泼,这老实了还不到72小时呢怎么又打电话来了。周淙接起来,听见里头传来一声虚弱的“喂”。 “喂,周淙姐。” 周淙听着温且寒说话有点喘,似乎还有倒吸气声,这又怎么了? “小温,你是不是生病了?” “啊,是,春季流感嘛,”这边温且寒龇牙咧嘴地捂住嘴角一处渗出血珠的新血痂,强忍着疼打哈哈道:“生病了就格外,脆弱。想听听你说话。” 又来了,这小孩儿。 周淙无奈:“别乱撩。” “真的,听见你声音,我,我就好多了,没那么难受。”温且寒勉强笑了声,主动提出挂电话,“听也听到了,那我就,就挂了啊。” 说挂真就挂了,周淙盯着手机屏幕微微蹙眉,这小孩儿好像不太正常,真就为了听她说两句话?但她也没太放在心上,也许真是因为生病不舒服所以来骚扰她一下,不算事儿。 温且寒左小臂骨裂,肋骨断了三根,其他软组织挫伤、表皮擦伤都不必说了,当时整个人都成血葫芦了,惨得无法直视。 赵佳佳因为被铁棍重击头部还在ICU里没出来,嘟嘟暂时被街道办事处的阿姨们照看着。 身上疼是一回事儿,可心里的难受劲儿简直要把她憋爆了。赵佳佳是温且寒经手的第一例家暴援助案子,她以为自己拯救了一对陷在深渊里的母子,那天晚上她带着礼物去看嘟嘟,是真心为她们感到高兴。 一个年轻母亲终于要摆脱泥潭,带着宝宝一起去迎接新生活,她做好了辛苦劳作的准备,做好了用一个柔弱的肩膀为孩子撑起一片天的准备,她们的车票是凌晨两点三十五分。 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再过几个小时,赵佳佳就能带着嘟嘟去往另一个城市,那里有一座茶园,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字叫“新生”。 赵佳佳父母早亡,她只要能离开这里,不存在你走了我就砍你全家的隐患问题,可她没能走得了。 如果那天晚上温且寒没有去看望赵佳佳母子,那个疯子闯进他们家里,又会发生什么? 这世上也许就没有了赵佳佳这个人,也许连嘟嘟也不能幸免。 人为什么如此擅长伪装?又为什么如此暴戾? 赵佳佳曾哭着问她做错了什么,因为她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落到了一个披着人皮的狼手里,那她就活该吗? 温且寒感受到一种浓浓的无力感,她越来越看不清这个世界,看不清人这个物种,太复杂了,很累、很失望、很痛苦。 她想到无端端被网暴了一把的周淙,想起她很喜欢她,因为那个人很干净。她对周淙了解甚少,可她就是相信,周淙一定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她用心喜欢的人,不会错的。 她特别想听听周淙的安慰,可她不能贪图太多。 耍小心眼儿挤手指头骗个同情可以,但是受了这种伤就不能跟人家说了。 周淙是个心软的人,如果知道她受伤了,就算不喜欢她也会因为她受伤而迁就她,这种迁就会让温且寒自欺欺人地以为是爱意。 要,就得要真心的喜欢。 同情和迁就,那只能算是施舍。 温且寒脑子清醒得狠,这个时候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才能讨来货真价实的关心。 可她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性格,她不能说,有人能说。 * 杨行试图拐带周淙的计划以失败告终,当然这老不靠谱舅舅本来也就是突发奇想,眼下再有三四天周淙就要回国,舅甥俩也不再你抬我一句我杠你两句,反而总躲在阳台上凑在一起说点悄悄话。 宋停大抵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杨行双亲将近耄耋之年,是得考虑一下如何赡养老人的问题。 有句很烂俗的话怎么说来着,父母跟子女的相遇是一场修行,缘尽缘散都是自然,尽了本分,平常心对待就好。年轻的时候觉得这话有道理,可年纪越大就发现亲子羁绊越来越深,像生长在一起的藤和树,从根上就绕在一起,只有一方枯死的时候才能散。 那将是一场从生命到血肉的剥离,令人既畏惧又抗拒。 说句失礼的话,杨行可能要先经历这一遭。宋停温柔地看向阳台上那两个身影,心里也有几分庆幸,行哥其实很幸运,有心心这样温柔贴心的孩子陪着呢。 电话铃声打断了宋停的思绪,他撇了一眼注意到是周淙的手机,即刻移开视线去阳台边上敲了敲玻璃:“心心,你的电话。” 周淙这才顺手摸了摸裤兜,发现手机没在身上,进客厅拿起一看来显,微微皱起了眉。 怎么是对面业主黄阿姨? 是温且寒出什么事了吗? 杨行和宋停眼看着周淙听了会儿电话就拧起了眉头,也下意识地跟着紧张起来。 电话里黄阿姨说的差不多了,又不放心地多叮嘱一遍:“小周啊,实在是阿姨支应不过来,小温这姑娘阿姨也是当自己孩子看的,你说遇着这事儿多吓人?要落个残疾落个后遗症啥的,这孩子不就毁了么。” “阿姨说的是。”周淙这会儿脑子都是木的。 黄阿姨又说:“你们都是女孩子,又住对门,你上下班有空的时候就照应照应小温,做饭捎带着她,这养身体的时候总吃外卖也不行是不是?小温这吊着一只胳膊,身上还穿着固定带,说是得一个来月才能脱,她白天凑合凑合擦个脸,你晚上去帮她洗漱一下……” 周淙一一应下。 电话一挂,杨行立刻上线:“听着是什么人出事儿了?” ---- 写到家暴这个内容,心情很复杂。
法律可以裁决出一个结果,却很难干预人性……
第43章 敬佩
周淙托着额头捋了下头发,脸色有几分凝重:“对门业主,就我那小邻居的房东阿姨,跟我打电话说……” 周淙把黄阿姨跟她说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听得杨行和宋停都忍不住皱眉。 “……这姑娘真是……一腔正义,胆气过人啊。”杨行感叹了一声,又狐疑道:“她就算不找保姆,那找个钟点工也行吧?要不然回她父母家养着?这怎么也轮不着房东阿姨来操心吧,这房东管不过来,还能托给对面的邻居?” 周淙想起温且寒冬天没交暖气费,大春节买的都是速冻饺子、挂面和调料,还有刚才黄阿姨在电话里说给小温减了一个月房租,心里头有点不太舒服。 “才工作的小孩儿攒不住钱,她去年又跟家里闹翻了。”周淙说。 杨行脱口而出:“那你是不要钱的保姆?” “行哥!”宋停出声阻止杨行发脾气。 杨行最看不上外甥女的一点就是她心太软,她长这么大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全都是因为她心软,简直让人生恨。 周淙默不作声坐在那里,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我明天就回国。” 杨行“呼”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绕着客厅急躁地转了好几圈才压下去心里的憋闷,很严肃地问周淙:“你对小邻居是什么心思。” “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周淙答得问心无愧,“小温虽然心眼儿多,性子有点固执,但她正义勇敢,一腔热血,骨子里是善良的。这些优点就像太阳一样,日出之后,一切缺点都被这光芒照耀得微不足道。” “呵,”杨行简直要冒烟儿:“心心,你的眼睛是只能看到真善美吗?你几岁了?” “我不是只能看到真善美,我是还愿意看见真善美。”周淙静静地看着杨行,“小舅,这是你教我的。” 杨行被噎得要死。周淙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他教她向善,说她爷爷的牺牲是为了保护更多人的安全,这是大爱,是大善;说她奶奶为科研奉献一生,是撑起国家脊梁的一枚长钉;说她外公外婆还有妈妈都是治病救人的医生,这是奉献,是行善;说她爸爸战斗在一线舍生忘死,是无名英雄。 他教她即使自己以后是个平凡人,也要保持一颗良善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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