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淙诧异地拿起电话确定跟自己通话的人是“对门的麻烦精”,但挺惊讶她爆粗口的。 “原来律师也会这么骂人啊。” 温且寒立刻反驳道:“律师也是人,那渣男每次打完又哭天跪地地道歉求饶忏悔,妈的,恶心死了。不过,大姐这回终于成功离掉了,我真为她高兴,可以开启新生活了。” “可以吗?”周淙本能地想到那些恶劣的社会新闻,“渣男不会去骚扰她?要不就威胁砍她全家?” 温且寒话说的那叫一个实在:“当然也怕啊,所以那大姐决定带着孩子搬到另外一个城市去啦。” “那么容易就拖家带口地走?”周淙问。 温且寒“咯咯咯”地笑起来:“你没问问我帮了什么忙吗?我以前援助过的一位阿姨,丈夫工伤死亡,她拿到赔偿金后回老家种茶,我把大姐介绍到阿姨的茶园去打工,不但能带着孩子,还管吃管住呢!” 周淙的心微微一动,从温且寒寥寥几语中感悟到了一个被伤害过的女性互帮互助的故事,撒泼小孩儿怀着一腔热情在中间来回周旋、牵线,除了辛苦之外满满的都是自豪感。 这也是温且寒虽然总是不知分寸地来招惹她,但她始终都没法真正讨厌这小孩儿的原因。 “周淙姐,你不夸夸我吗?”温且寒大言不惭地索要夸奖。 周淙轻笑一声,像吹破一个小小的空气泡泡:“嗯,你很棒。” “这么敷衍的吗?” “没有敷衍,是真心觉得你做得很好。” “啊,”温且寒笑得傻乎乎的,“那你能给我个奖励吗?” 周淙蹙眉:“别得寸进尺。” “哇!”温且寒在电话里夸张地叫起来,“原来我都有寸了啊,我以为我在你这儿始终都是个大鸭蛋呢,原来已经从零生出寸了啊,那既然有寸,我就不要尺了,淙姐我是不是很懂事,快夸我,嘻嘻。” 周淙无奈地摇着头听着电话里的傻笑声,可温且寒笑了几声后居然没声儿了,周淙拿开电话看看屏幕,确实还在通话中,没卡没断,她又把话筒贴近耳朵,发现里头还是没有声音。 “小温?”她轻轻地叫了一声,里头没有动静。 周淙捂上左耳,用力把话筒贴紧右耳,终于听见电话那端响着细细的、沉稳的呼吸声,她又叫了一声“小温”,等待十几秒后依然没有回应,这才难以置信地确定温且寒就是睡着了。 原来是真的醉了啊,所以一直很亢奋地跟她说这说那,最后话没说完就倒头睡了。 周淙挂了电话,另外三人当即齐刷刷扭头看她,Teresa最是直白:“你在笑。” 周淙这才意识到她脸上挂着的笑意还没收起来,但这会儿心情其实还可以:“还好吧。” * Teresa第四次抬眼看向后视镜里的宋停和杨行,两个人泰若自然地坐着,甚至还对着后视镜里的她笑了笑。 引擎的轰鸣声嗡嗡叫响,杨行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车改得不错。” Teresa很无礼地翻了个白眼,偏头看了看副驾上一脸云淡风轻的周淙,不满地嘟哝两句:“难怪你这么痛快就应约,原来还带着两条大尾巴。” 杨行清清嗓子:“咳,Teresa,尊重一下长辈,好吗?” Teresa不理会这碍事的长辈,还是有点无法接受,憋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周淙道:“容我冒犯地问一句,你是三岁宝宝吗?居然能同意他们跟着来这种要求?” 周淙皮笑肉不笑地抿了抿唇:“嗯,我是。” “是什么?”Teresa一时没反应过来,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周淙泰然自若地重复一遍:“我是宝宝,出门在外,我需要家长跟随左右。这在我们中国很流行,叫妈宝女、爸宝女。” 杨行得意洋洋地接话:“Teresa,你不懂我们中国家长的苦心。对于中国人来说,孩子是我们的天、孩子是我们的命、孩子不能出一点小毛病,孩子别说30岁,哪怕80岁只要我还活着那就是孩子,那就得看着。” Teresa憋了半天,最终顶着一张一言难尽的脸色老老实实闭嘴,开车到了一处车场。 周淙到新加坡已经三周多,该看的风景、该走的路、该乘的船都体验过了,Teresa约她来体验赛车。 车场不大,但赛道整得还挺像那回事儿,周淙偏头跟杨行说:“新加坡就这点地方还能搞这个啊?” 杨行拍了拍她的肩说:“玩儿车和泡女人差不多是全球富二代的共同爱好,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地方再小也能给你造出来想要的游乐场。如果你觉得不能,那只是因为你钱还不够多。” “Teresa也是富二代吗?”周淙不太想和那一堆张扬的男男女女往一起凑,一直都跟在宋停和杨行身边,远远地看着Teresa和那帮人插科打诨,宋停悠悠地叹了一口气,“Teresa可不是富二代,她祖上是清朝出去的红头船帮,富了好多代了。当然,这车场不是她的。” 周淙点了点头,懂了,Teresa的家族不但有钱,可能还很有势。 直到硕大的头盔戴上后,周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坐在副驾上握着拉手,感觉手心里都是潮湿的汗,Teresa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传过来。 周淙偏过头去才听见她在说什么。 “害怕吗?” “有点儿。” Teresa笑得两眼眯成了月牙:“放心啦,不要怕,我可以开慢点不拿第一的。” 车子跑得飞快,感觉像贴地飞行,引擎轰鸣,像大水漫灌进耳朵里,有一处三连发卡弯过得周淙感觉都要被甩出去了,整个人、整颗心好像一直飘着。 Teresa一圈又一圈地跑着,周淙在悬着心的紧张里不知为何有些茫然,直到冲向终点时,她都在跑神,连那震耳的欢呼都没听到。 下车双脚踩到地上的时候,周淙才恍然回神,Teresa先帮她摘了头盔,接着才摘下自己的头盔,一手勾开头发扬了扬头,一堆人“呼”地围了过去,把周淙挤在外面。 Teresa是美颜张扬型的成熟女性,这会儿脸上还细汗晶莹,神采飞扬,周淙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这场景像极了心动的样子,可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此刻心静如水,那些剧烈的心跳只是飙车时的生理性紧张。 吊桥效应在她这儿失效了。 她对Teresa的美丽、张扬和野性是纯粹的欣赏和羡慕,一分一毫都没有荷尔蒙悸动的感觉,周淙抬手捂在自己胸口上,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迅速地归于正常。 Teresa推开热闹的人群走过来,炙热的眼神扫向周淙,突然伸臂揽过她的肩径直把人搂到了身前,周淙下意识地伸手推在她肩头上,Teresa诧异地停顿了片刻,四目相对后,眸中划过一丝隐隐的失落,泄气之余,依然笑着轻轻地吻了周淙的额头。 周淙心如止水。 “啊,小妹妹,我对你就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吗?”Teresa点了一支烟靠在发车区的栏杆上看着场上正在跑圈的车,知道没戏就干脆放手,倒也蛮洒脱。 周淙笑了笑:“对不住,可能我福气薄吧,不配得到你这么好的姐姐的宠爱。” “讲骗话。”Teresa吐了一口烟,又很认真地问:“你中意什么款的?” 理想型吗? 没有很明确的喜好,但有很确定的不喜欢的点。 周淙对攻击性很强的类型有种本能的抗拒,温且寒和Teresa都属于主动进击型的,所以她会在第一时间确定拒绝的基本态度。 这算什么?大约也能算一种应激反应,当年差点要了她命的那个女人就是这种类型的。 主动、热切、步步紧追,对你好的时候像捧在手心的宝,可周淙被摔碎过,所以她怕。 “相貌没有要求,性格要成熟、理性、温柔一点吧。”周淙随意说了几个,脑海里悠悠然地飘出明流欢的影子来,嗯,像明流欢这样的就很喜欢。 Teresa偏头盯着她,咬着烟无奈地笑了起来:“你也知道你这型的招人喜欢啊,连你自己都爱。” “那可真是抬举我了,”周淙拧开矿泉水润了润嗓子,“我也不是太成熟,性子也不柔和,理性么也算不上,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犯个大蠢。” * “赵姐,回去吧,别送了,外面挺黑的,我看嘟嘟有点困了呢。” 温且寒跟一抱着孩子的女人并肩走在路灯昏黄的老小区里,小心地踢开地上被拾荒老人翻到路上的垃圾。 赵佳佳满脸都洋溢着舒展的笑容,语气轻快道:“没事儿,这儿有点黑,我送你到外头路边你好打车。” 温且寒伸手摸了摸小孩儿毛茸茸的头发,看孩子困了,压低声音道:“咱们北方人没干过茶园的活儿,你到了那儿也别不好意思,秦阿姨人很好的,你别怕麻烦她。眼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不好找能带着孩子干活儿的地方,咱主要是想走远一点嘛,坚持几年就好了。” “小温律师你放心,我从十八岁就在外面打工,为了嘟嘟,我能撑得住。”赵佳佳又把孩子往上托了托,似乎迎着一束看不见的光芒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能行的。” “你能行什么啊?贱货!”黑漆漆的路上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句闷闷的问话,男人的嗓子粗哑得像被砂纸刮过,令人作呕的酒气散在空气里,女人当即僵了一下,抱着孩子的手都在发颤,温且寒立刻转身把母子俩挡在了身后。 ----
第42章 意外
醉醺醺的男人拎着个白酒瓶子挥舞着乱指一气:“赵佳佳,嘟嘟是我的种,你他妈的把儿子还给我!” 赵佳佳头皮发麻,手脚发颤,常年遭受家暴的本能恐惧瞬间笼罩了她的身心,但孩子幼小的身体趴在她怀里像个源源不断发热的能量源,她想起他们这次的确已经离掉婚了,小温律师为她拿到了嘟嘟的抚养权,她明天就要带着嘟嘟去南方找秦阿姨去茶园里打工,一切都要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她不能被这个烂人吓倒在这里! “我,我,我不会把嘟嘟给你的。”赵佳佳抱紧孩子,转头就加快脚步往前走,甚至开始小跑起来,小区外面已经有夜市了,会有人在哪儿吃烧烤,还有巡警巡逻,只要跑出去就好了! 温且寒紧紧地护着赵佳佳往前跑,一面迅速报警,三言两语说清所在小区位置。 “赵佳佳,你他妈这辈子都别想跑!还想带走我儿子,你去死吧!” “老子今天就先打死你!” “要死一起死!老子下辈子也不放过你!” 男人在后面疯狂地叫骂着。 嘟嘟刚满一岁,趴在赵佳佳肩上被吓得撕心裂肺地哇哇大哭。 温且寒没敢挂电话,只闻见身后一阵酒气扑来,一回头正看见男人不知从哪里捡了根防盗框上拆下来的废铁棍,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朝着赵佳佳猛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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