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已然跨过大步,然而今晚克希雅却没有来。 她总在晚上到访,跨过楼梯前油腻的水坑,在第七节的台阶稍作停留,摸一摸喜欢趴在那里蹭暖气的橘猫,然后再往上三节,停在塔季雅娜家门前。 楼道里的灯正闹罢工,凭着心情闪一点黄光。以至于有一次,克希雅进门时,一对角结结实实撞上门檐,墙灰落了满头,留下两道深深的凹痕。 关上门,暖融融的房间里,话像激流一样源源不断。塔季雅娜竟不知,自己原来也有这么多话可说。 她坐在桌边的木椅上,和克希雅分享在路边看见的一棵怪树。 有时她也会担心这些话题对于见过大风大浪的佣兵,是否太过无趣。但克希雅和她对面坐着,胳膊肘搭在膝上,支起下巴,笑盈盈地看她。 然后她们会开始接吻。塔季雅娜跨坐在克希雅腿上,膝盖把被褥压出凹陷,双手环住她的脖子,微微仰起脸,毛茸茸的尾巴翘起来,不安分地晃来晃去,被克希雅轻轻捏在手里。 她的吻依旧生涩,克希雅调笑她一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怎么还学不会换气。 塔季雅娜拨开火机,暖色红光在昏黄的台灯下稳稳当当,照出周边的浮灰。 也许她忘了,也许她有事缠身,也许是天气太坏,也许是不自量力的混混拦住了她的来路…… 塔季雅娜直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和第三天也是如此。这周的值班人员,是个脸上常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的鲁柏男人,喜欢对学生动手动脚。 塔季雅娜对他避而远之,况且克希雅在佣兵团里风评不佳,大多时候独来独往,自然也不能指望从他嘴里得到多少信息。 于是星期四的傍晚,她决定自己前往伏尔加酒店。 目的地在城区中心,相较于荒凉的周边,这里倒还能看见几点灯光。 霜冻的路面有车轮的轴痕,把泛白的地面割成数块,大功率引擎留下的汽油味,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越过永远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再走二百米,就是名为“酒店”,实则只能算个旅馆的旧楼。在战时被充作临时医院,后来经人改造,才有了一点基本的体面。 有辆货车停在门口,成堆的纸皮纸箱丢在一旁,十几个武器箱排在车厢内,敞着怀,里头空空如也。 大厅内,前台低头刷着视频,见有人来,头也不抬,随口说了句已无空房。 柜台后的壁钟停在十点十七分,荧屏坏了半截,残留的数字还是在七年前。 克希雅告诉过她房号,因此塔季雅娜独自走上冷清的长梯。台阶上布满凌乱的脚印,似乎不久前被一群人匆忙地踩过。 往左,途径一座报废的电梯,两株旱死枯萎的盆植,三颗插在皲裂土壤里的烟头,第四扇房门挂着手写的号牌。 塔季雅娜敲了敲门,发现门虚掩着,透过缝隙,内部一片漆黑,她轻声呼唤克希雅的名字,未能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 按下开关,电灯颤抖地亮起,塔季雅娜发现房内一片混乱。 床单皱成一团,露出底下僵硬的垫子。行李箱大开,衣物丢得四处都是。靠窗的位置有一张黑色橱柜,抽屉全给人开过,因为用力过猛,被直接扯出了基座。一盒子弹掉在柜脚处,包装上写着9×19。 这一切表明,主人是在极其匆忙的情况下离开的。 “你是来找阿纳斯小姐的吗?”就在塔季雅娜胡思乱想之际,有个卡斯特男孩突然出现。 “她前天就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 “啊……”他连忙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她突然接到任务,当晚就出发了,紧急任务,大概要三五天,很快就会回来的!” “紧急任务?” “据说是个大单子。虽然团内许多人对阿纳斯小姐心存不满,团长也不喜欢她,但谁也无法否认,她的实力数一数二。” “看样子那些人里不包括……你。” “叫我亚历山大就好啦。”卡斯特男孩说,他看样子和塔季雅娜差不多大,也全然没有佣兵的样子,来这里多半只是为了谋生。 “一开始我和其他人一样,把那些似是而非的传闻当了真,但后来接触过后才发现,传闻只是传闻。阿纳斯小姐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 “确实。”塔季雅娜附和道,毕竟她深有体会。 亚历山大送她到门口。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塔季雅娜把手插进衣袋,打火机依旧放在原处。 看来一时半会,它等不到主人了。
第六章 伦特 其四 雪下了四天,克希雅还是没有回来。 亚历山大说他们的队伍遭到了偷袭,于两天前失去了联系。他推测很有可能是被抢单的佣兵团下的手。 塔季雅娜一会惴惴不安,一会自我安慰。她去了城郊,看阿列克谢的木偶戏,帮叶甫盖尼打扫屋子,又抓走了楼道里的橘猫逗了半日,心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别想了,她不会死,她怎么会死。塔季雅娜劝自己,在又一个难眠的夜晚。 迷迷糊糊地刚要合眼,她恍惚间听到汽车引擎的噪音,从远至近,由城外一路飘进医院,在夜半尤为刺耳。 塔季雅娜急忙跳下床,抓起外套飞快抢出门去,顾不得许多,门板重重摔往栏杆,惊得懒散的橘猫一跃而起。 医院离得颇远,冷空气直往肺里灌,晶雪落在脸上,化成冰凉的水珠流进前胸。塔季雅娜觉得鼻腔快要结冰,阑尾却好似火烧,针刺般地疼。 院门难得聚集了许多人,克希雅那队人回来了。一辆越野卡车停在门口,围栏后面坐了两个人,伤势相对较轻。其中一人左手打着夹板,另一人头上缠着血污的绷带。身上都沾满了血和雪。 旁边的医护车情况则更为严重,一个个不知死活的人躺在担架上被运下,匆匆忙忙地往手术室里送。 塔季雅娜不敢凑太近,她看不清上面躺着的人都有谁,只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人头昏脑涨,恶心想吐。 亚历山大也在场,拿着纸笔手忙脚乱地记录伤员。他看见塔季雅娜直愣愣地站在人群外,撕下半张纸在上面写了什么,然后揉成一团丢给了她。 塔季雅娜展开纸团,上面写着“她路过酒店时跳车了。” 于是塔季雅娜又转身往伏尔加跑。 几天下来,她对酒店算是熟门熟路,前台没有了人,她死死抓着扶手,大步地往楼上奔。 台阶上有血脚印,走廊上也有,斑斑点点,一直到第四扇门前为止。 锁孔插着钥匙,周边有几处新戳出的凹痕。 塔季雅娜捂着胸口,大口喘了一阵,不敢想象血迹的来源,深呼吸一口,推开门。 克希雅蜷缩在角落,外衣被融雪浸得湿透,胸口和手臂满是凝结的血块。 克希雅深陷幻觉。 一座火车站在眼前成型,绿衣的售票员坐在亭里,递出一张边角泛黄的车票。过短的衣袖随着动作褪到手肘,露出一片青紫交加。 随后那只手拧作一团,猛然又变成了她自己的。切口截面整齐,连骨带肉,孤零零地躺在婚礼的红毯上。 转眼间,红毯变成血池,溶解了断肢,漂起一层浮沫,反刍一具尸体。 是她父亲的,喉咙开了道口子,像个喷泉,泊泊地往外冒血。 “克希雅……”有人在喊她,她想这是幻觉,睁开眼要一探究竟。 “克希雅·阿纳斯!”是塔季雅娜。她想这也是幻觉。 自己不是正处在冰天雪地中,和一群不知哪钻来的疯子作战吗?怎么又突然回到伦特,和自己日思夜想,却连个道别也来不及的人待在一起? 塔季雅娜脱掉克希雅的外套,把她扶到床上,幸好,那些血不是她的。 克希雅闻到一阵不属于自己的果香,清爽的甜味,沁人心脾,是柠檬的气息。 意识清醒了不少,她一下明白此时并非幻觉。塔季雅娜真的在这里,在她的房间里,近在咫尺,正慌慌张张地四处翻找抑制剂。 克希雅想一定是她临行前忘了带药,任务时间又比预料中长许多,竟然导致现在这种情况,真是狼狈。 “左边床头柜第二个。”她有气无力地提醒。 塔季雅娜在抽屉里翻了一阵。 什么也没有,连同里面的一些现金,全都被人掏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几枚小面值的硬币,孤独地躲在角落。 房主迟迟不归,估计是酒店的清洁工趁机盗走了屋内的值钱物品。 “克希雅。克希雅?”那人没有回应,捂着脸,一只手掐得泛白。荆棘状的尾巴在不安地甩动,把床单割得遍体鳞伤。 信息素治标不治本。 塔季雅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带着自己的信息素,靠向她更近。 肌肤相触的瞬间,对方一下子弹开。 “别碰我。” “但是……抽屉是空的。” “就当再帮我个忙,去买盒新的。”克希雅离她更远了,几乎到了床铺的边缘。 这个时间,三更半夜,但凡有点脑子的药店,都会选择闭门紧锁。医院距离太远,况且看刚刚那情况,没人会单为一人分出时间。 “克希雅。”塔季雅娜再次念到。随后走到床的另一边,半蹲在她面前。 “别任性了,”她的声音全哑了,“你想得太简单了。” “到底是谁在任性?” “反正不是我。”克希雅用尽力气,从宛如泥沼的床单上起身,她只穿了一件衬衣,肉眼可见的颤抖。 塔季雅娜直起身,站在床前,双手按住她的肩头,轻轻弯下腰,在脑子一片混沌的克希雅反应过来前,放开信息素,低头吻了上去。 在佣兵拎着她的领子把她扔出去之前,塔季雅娜抱住克希雅,斟酌语句后,十分冷静地说。 “别把我当小孩子。换做是你,会把一个父母双亡,从家乡辗转至此的孤儿,当做未经世事的天真小孩吗?” 然后她后撤一步,在alpha的腿间跪下,强忍颤抖,解开她长裤上的皮带。 肿胀泛红的性腺暴露在眼前,微微颤抖着。虽说塔季雅娜并非对这方面一无所知,也曾无意间于图书馆的边角翻到过内容十分详尽的册子。但当轮到她自己,还是忍不住涨红了脸。 热潮暂时过去,克希雅叹了口气,伸手把塔季雅娜耳边的发理到耳后。 塔季雅娜低下脸,生理课和册子上的内容统统忘得一干二净,仅仅是将腺体挤进口腔,生涩地含住。 “唔……别用牙。”克希雅捏住她的下巴,退出来一点,“试着动动舌头。” 性腺被温暖湿热的口腔包裹,成绩优异的学生学得很快,配合身上人的喘息,唇舌蹭过顶端,绕着头部打转,一只手握住根部,有节奏地上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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