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克希雅握紧餐叉,她可不想与他们扯上关系,这帮子人就算放在他们这一行里,也是名声极坏的那种。 “你们还敢出来。” “昼伏夜出,躲躲藏藏,抑或是生活检点,行事大方,哪一种更可疑?” “别牵连到我就行。只是我想不通,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们找我。” “单凭在索科洛夫身边待过这一点就够了。” “什么意思?”他指的是哪一个? “我们是来做生意的。解决掉那个老不死,多高的价我们都能接受。” “你凭什么我觉得我会接受?” 矮个子不容分说,推给她一张银行卡。 “定金,这还是只是定金而已。” 克希雅冷笑,她本不想理会他们,但仔细一想,向来听说“毒蛇”的老大是个行踪诡秘的阴狠人物,虽然列昂尼德没少经过这些事,可他毕竟对她有过救命之恩。这件事不好对付,况且凭他现在的身份,不好直接下手杀人。如果能帮他处理掉,也当是一份报答。 于是她故作不满道。 “我和列昂尼德的关系不比常人,既然你们找上我,必然是做过调查的。派两个喽啰来未免太过失礼,我要和你们老大面谈。” 话音刚下,高个子一脸不忿地拍案而起,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成了一声惨叫,喊了半句又不得不死命捂住嘴。 原来克希雅眼疾手快,毫不犹豫地把餐叉扎透了他的手背。 她连个眼神也懒得给,一开口语气中尽是轻蔑。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拍桌子。” 闻声而来的乘务员敲门询问,克希雅轻描淡写地应付道。 “没事,我朋友不小心碰到头了。” 矮个子瞪了高个子一眼,假笑道。 “你说的有理,其实老大也料到你会这么说。他让我们转告你,下星期六中午十二点,在提苏格勒的格西餐厅见面。” 他说着拔出了扎穿了高个子手背和木桌的餐叉,施术止住了血,然后拿起抽纸摔在后者脸上,示意他把桌上的血迹擦干净。 接着说道:“那么你同意吗?” 克希雅佯装犹豫了一下。 “同意。” 矮个子起身走了,高个子拿眼觑了她一下,揣着手跟着走了。 风灌进来遛了一阵,克希雅束起窗帘,外面阳光正好,晒进来刺得她难受。 春光和暖,驱走了人身上的寒气,塔季雅娜特地站在日头底下,一件件清算货车里搬下来的的东西。 另有一人牵着条嗅探犬,在摆好的大小纸箱里巡视。货车司机蹲在车尾,百无聊赖打着哈欠。 有份大件,立在黄草地里格外显眼,塔季雅娜仔细看了一遍,上面除了收货地址,没有任何信息。 “这是谁的?”她问起司机。 后者抬头看了几眼,答道。 “不知道,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塔季雅娜示意检查员,嗅探犬拱着鼻子,没有警告。 她又重新检查了两遍,确实没有收货人的名字。 于是她只好让人拆开了箱子,脱去纸皮,里面是一台双层冰箱。 塔季雅娜打开第一层,全塞满了黑色塑料袋,她又打开第二层,也是同样的情况。 嗅探犬立在一旁,有反应,但不是警告。她这才提起一个塑料袋,扔在地上,解开一看——里面是块苍白的肉,放净了血,袋子里只有一些发灰的水。 她打开第二只,这次里面装的不是肉,而是两只手,骨节分明,右手捏着一张不锈钢薄板,食指还戴着一枚银戒。 塔季雅娜指示检查员去通知其他人,自己掰开那只手,将薄板拿起来细看——正是清道夫半月前于一次抓捕任务中失踪的成员。 三天后,来人告诉她前往列昂尼德的办公室。 塔季雅娜规规矩矩地在他面前坐好,静等列昂尼德开口。 萨卡兹将一份人员名单推到她面前,说道。 “上一次的行动,是针对名为‘毒蛇’的杀手组织。这帮人趁国乱起势,和境外势力牵扯不清,多番刺杀几个重要人物。近几年经过多番打击,已经式微。 “只是领头的和几个核心成员一直摸不清身份。一月前,我们的人好容易才抓到一个,结果被他抓住空子,吞了氰化物胶囊畏罪自杀了。而死者,就是在抓捕第二人的行动中莫名失踪。” “想必是‘毒蛇’的人报复。” “没错。检查结果是他曾遭到极残忍的折磨,司机的地址应该也是就这样泄露出去的。” “有值得怀疑的人吗?” “暂且有了三个。给你的任务是监视这一个。”列昂尼德指了指位于名单中间的男人。 那人一脸横肉,举着牌子,恶狠狠瞪着镜头。 “伊万诺夫·谢耶夫斯基。参过军,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不少,虐杀俘虏,折磨强奸……被赶回来之后,也是斗殴偷窃不断,但近一年来安分不少。 “可疑的是,他突然变得昼伏夜出,偶有白天活动的时候,也只是前往最近的超市买东西。一个全然没有收入的人,怎么付得起房租?又是哪来的钱养活自己?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人失踪的大概地点,和他的住处距离不远,而当晚也有人看见过他独自一人出了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家。 “所以我怀疑,是他利用自己从军学的本事,和‘毒蛇’有勾结。” “我明白了。” “那么你去准备一下,明天早上乘飞机前往提苏格勒,以学生租客的身份,住进他那栋楼。届时会有另外几人住进附近的居民楼,如果有发现,联系他们。 “记得,只做监视,我们不知其深浅,别和他起正面冲突。”
第二十章 提苏格勒 其一 待到了提苏格勒,进进出出地搬了半日的家具,虽说数量不多,都是临时现买的,拿来掩人耳目而已,安置起来到底也花了不少时间。 卡尔帮着搬完了最后一个大件,再出门时,只见塔季雅娜在和一名须发尽白的老者说话。 那人身材清瘦,虽坐在轮椅上,却丝毫不显颓软。 塔季雅娜怀着心事,与他只是应付。卡尔打过招呼,便立在旁边听着,偶尔插上几句话,引得话题往隔壁邻居走。 “他啊?”老人絮絮叨叨地说,“不大爱出门,性子也阴沉,但人还不错,有时在外面见到了还会推着我走一段。我记得是去年的时候吧,还是前年?我坐着的这东西爬楼模块坏了,还是他帮我拿去修的。还有……” 塔季雅娜分开神,目测了一下,楼里的住户不多,大概只有十余户,冷清寥落,少有人来往,并且缺乏监控设备,是个犯罪的好地方。 卡尔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老人的腿看,但因为隔了一条厚毯,什么也没看出来。 一阵风吹过,刮得楼前的槐树直摇头,老人似乎是觉得冷,把手缩进了毯子里。 塔季雅娜刚想趁机劝他回家,却被一连串笨重的脚步声打断。一名身形壮大的男人,从楼梯口拐了出来。 仿佛是特意要藏起凶相,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皮帽遮住眼睛,口罩挡住下半张脸,围巾卷得死紧,两只手揣进上衣口袋。见了人,连招呼也不打,直挺挺地撞过去。 经过他们身边时,塔季雅娜和卡尔同时闻到一股冲鼻的香水味,即使他已经进门,躲回了屋子,那股子味道依旧久久不散。 老人接着啰嗦几句,推着轮椅一卡一卡地上了楼。 卡尔交给塔季雅娜一副手表,告诉她事态紧急时按下旁边的开关,便可与最近的成员联系。 见她一脸若有所思,他开口问道。 “有问题?” “只是猜测。你有没有去过尼洛夫的工作室?” “没有。” “他喜欢在那里面狂喷香水和空气清洁剂,目的是……”她拉着卡尔进屋,锁上门,压低声音,“压制里面的尸臭。” “有用吗?” “两种天差地别的味道混在一起,变得说不出来的恶心。” “那如果是用在尼洛夫他自己身上呢?” “据他的助手说效果不错。” 两人对视一眼,卡尔稍加思索,说道。 “我明白了。我们初来乍到,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暂且什么也别做。我去通知其他人,这两天只做监视。等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卡尔离开后,塔季雅娜戴好手表,搬来一把椅子,站在门后,将一枚针孔摄像头装在了门上的活版玻璃窗缝里。 餐厅的落地窗边,克希雅昂起头对着天花板发呆。她来的早了,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了一点。 她挑的位置转头就能看见邻近的广场。说是广场,不过也就是光秃秃的一大片石板空地上,立了几根雕刻圆柱,中间摆上三四座绿植坛,沿圈放几条褐漆木椅,再加上两排常常罢工的喷泉,便算完了。 而餐厅内也是同样的无趣。即便到了饭点,大部分提苏格勒人还是会选择回家自行解决。客人寥寥无几,多半是要了杯茶,便心安理得地看上一整天报纸或电视的老头子。 侍者夹着根拖把,反复在待得最久的老头脚边打转,一个故作无意,一个假装不解,演了小半天的戏,最后以前者气急败坏地跑走而谢幕。 克希雅打了个哈欠。 还好,她约的人没有迟到。 这就是“毒蛇”的老大吗?他戴着口罩和墨镜,缠着围巾,衣服穿得蹩脚,头发粘得打结,带着一身消毒水味,轻飘飘地落座。 那人一开口,就把克希雅吓了一跳。 他看着年轻,张嘴却是年逾古稀之人的嗓音。 “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们直接谈正事怎么样? “你说你想谈条件,可我一点都看不出你的诚意。你是为了杀我而来。”他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克希雅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这么说?” “从你的打扮。”他的声音中似有嘲讽之意,“其一,你穿的是运动鞋,看得出来,质量不错,材质也轻,走路时想必能轻易做到行走无声。 “虽说已近开春,然而依旧天寒地冻,有些阴地里雪还未化尽。你看路上的行人,大多穿着厚实的靴子或棉鞋。为什么你没有?是打算跟踪我吗?你担心我会往无人小巷里走,害怕脚步声会引起我的注意。毕竟由于鞋底的材质,就算极力小心,靴子落地仍然会发出步音。 “再者,既然是来谈条件,为什么要来得这么早。有求于人的是我,不是你。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姗姗来迟,先立个下马威,冲一冲我的威风,以显自己的难求吗? “你来得这样早,无非是为了观察我从何而来,往何处去。 “最后,大庭广众,又不是来见仇人,这是为什么?”他伸出苍白得可怕的手,抓起克希雅的手腕,用力一握,掐出衣袖中十字弩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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