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般,将计就计罢了。 如今她已与水月溪决裂,姚昕决定换一个靠山——水月国大王子,水月泽。 至于他为什么这些日子一直这么安分,姚昕也派了人去打探,无果。 但鉴于王宫事发那日他对自己的袒护,姚昕觉得,她有必要亲自去探探虚实。 嘶! 这么想着,姚昕突然想起曾经水月溪说过的一句话—— 【“他或许很后悔用了水月国大王子这个身份去认识你,这个身份给他制造了太多的隔阂和麻烦。” “或许…他一开始只需要坚持一个身份就好了。”】 这句话在当时姚昕只以为是水月溪用以糊弄自己,帮水月泽说的好话罢了,现在仔细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难道水月泽用了很多个身份来认识她? 这么想想就不可能。 她身边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虽然多多少少都与大王子有关,但无一例外都被她赶跑了。 与大王子有关? 那句话的意思是,因为她拒绝跟他相处,所以他就派遣了很多人来试探她?在试探的过程中不断地了解她? 姚昕忽地打了个寒颤,这也太那个啥了吧。 但无论怎样,她都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大王子府,借着询问刺杀一案调查进度的名义去试探他的态度。 也不知道她这么一动,外面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会怎么叫。 次日一早,姚昕便穿戴整齐,带着一大群人浩浩汤汤的去了大王子府。 就差敲锣打鼓,高呼一声“首使大人到!” 这动静不小,却在姚昕抵达大王子府时,愣是在大太阳下晒了半个时辰才有人来开门。 说实话,这半碗闭门羹就已经表明了水月泽的态度,照以往的做事风格,姚昕就该直接打道回府才是。 但今日她生生忍了下来,她知道,她是有难处的。 开门的是个俊逸的男子,长得一双惹人心生荡漾的桃花眼,是时常跟在水月溪身后的小真子。 姚昕冲他微微一笑,以示恭敬。 岂料那小真子只是轻轻地瞥了眼她,淡淡的说了句:“进来吧。”然后就自顾自地走了。 姚昕:…… 姚昕也不跟他计较,跟在水月溪身后的时候也没见他多恭顺,她也就不强求他对自己恭顺了。 这么想着,姚昕心情一下变好了许多,迈着步伐就要走进去,却被司越叫住—— 他说:“大人,属下就不进去了。” 姚昕不解,又听司越言道:“属下对大王子的态度和当初的一样,若非此次事情变故太多,属下是真不希望您与他会有牵连。” 姚昕心中了然,她点了点头,“放心吧司越,我会小心的。” 话音落下,姚昕重新收拾好心态,跟着那俊逸的小侍卫走进了这座无论对水月国内的人还是对水月国外的人来说都是极其隐秘的一座府邸。 无数人想往这座府邸里面插进眼线,十余年,无一成功。 整座府邸的装饰与外表完全相反。 大王子府的外面是水月国王族最典型的白墙金纹风格,就连大门也是白金镶玉,而府邸内里却是一派周国的建筑风格。 正殿之宏大,不亚于水月王宫的晨议殿。 小真子一路带着姚昕进了正殿后方的一处偏殿,她也算是看过了小半个王府的模样。 全是青木所制,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琉璃灯盏,玉石成路,蜂房水涡,长桥卧波。处处透着周人文雅的气息,却又处处彰显主人的富贵权高。 水月泽身着一袭蓝白相间的衣袍,正端坐在偏殿的主位上,见到姚昕出现,面上似乎很不悦。 姚昕迟疑了一瞬。 这与数日前王宫一见时候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啊! 只怕这短短数日的时间,他也看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已然站了队。 姚昕走上前去,有礼地行了个周礼,“外臣姚昕参见水月大王子。” 水月泽换了个姿势看着她,也不说话,就只是一味的盯着她看。 就在姚昕正要开口再喊一遍“见过大王子”的时候,他动了,却道:“几日不见,姚大人瘦了。” 语气有些生疏,不似前几日那般温润热情。 不会真站队了吧? 姚昕心尖一颤,就是不知道水月泽站了哪队,她怕自己今个儿是自动羊入虎口。 姚昕面不改色,回道:“劳大王子关心,只是官驿行刺和王宫行刺两件事压在外臣心上,叫外臣夜夜难眠,所以这几日瘦得快些。待事情水落石出,严惩凶手,还周国八位使臣公正后,外臣便能睡个好觉,自然就会吃得好了。” 水月泽摸着白玉的茶杯的手一顿,瞧着姚昕恭敬的模样,反问道:“姚大人这话是在怪本宫调查不力?” 姚昕抬眸,两人四目相对。 一瞬间姚昕只觉得熟悉。 太熟悉了! 可也只是仅仅一瞬,再看之时已经陌生了。 她好像也这么看过一个人的眼睛,好像那个人就是叫她看着他的眼睛,记住他。 想不起来了。 现在也没时间没工夫给她时间想这么一茬子事。 姚昕垂眸,恭敬道:“大王子莫开玩笑,外臣只是来看看大王子调查之时可有需要外臣之处,姚昕必定全力配合。” 水月泽轻笑了一声,他走下主坐,步步靠近姚昕,嘴角噙着笑,问她:“姚大人这话说得冠冕,怕只是大人走投无路才来我这大王子府探一探虚实吧。” 姚昕一怔,看来这水月泽确实已经站队了! 留不得,留不得!赶紧走,赶紧走! 姚昕忙稳住心神,微笑着回道:“大王子这说的什么话。外臣——” “姚昕。”水月泽打断了她的话,他围绕着姚昕走了两步,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姚昕心中警铃大作,果然不该来大王子府! 他说:“周国陛下的圣旨始终不达水月,你的陛下或许根本不在意你和你的使团的生死,而这水月国内偏偏又来了一群国王和大奴国的首相。虽然你们周国的逍遥王也代表你们陛下来了水月国,但是他和那群置身事外的宾客一样,只想着看一场好戏。” “姚昕……” “你把陆洋派遣回周国,为什么呢?” “表面上是对那死去的八位使臣负责,实际上是什么?” 姚昕听到这儿的时候,心猛地一跳,她大惊地看着水月泽,难掩面上的不可思议。 水月泽猜中了她心中所想,也说了出来:“因为你不信他。官驿遇刺,死了那么多大臣,你不信他。偏偏他又知道你太多的不可外说的事情,比如你的谋划。” 姚昕浑身僵立,她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接近水月溪的所有所作所为,他都知道,你身边的那个侍卫也知道,茶瓷宴也知道,当然——” 他看着姚昕,顿了顿,继续道:“我也知道。” “大王子,您这是……何意?” 姚昕心跳漏跳了不止一拍,她果然该听司越的,不要试图接近水月泽,更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跳绳!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吧。 “姚昕。” 水月泽出声叫住了她,将她从自己的惶恐里拉回神来,他对她说—— “我想说的是——” “你来找我,我很高兴。” “即使是你走投无路,只想利用我。” ----
第四十一章 婉拒水月泽的庇护 “你来找我,我很高兴。” “即使是你走投无路,只想利用我。” 水月泽说得有多认真,听的人就有多震惊。 但这不是惊喜的震惊,而是惊恐的震惊! 这比直接把刀架在姚昕脖子上还来得惊恐,她连连后退一步,恭顺得不能再恭顺地给水月泽行礼道:“大王子错爱,姚昕一届外臣担不起大王子这般赏识。” “你到底在意什么?姚昕。”水月泽实在看不懂眼前人,“就因为我大王子的身份吗?” 姚昕犹豫着,琢磨着,最后点头道:“是!大王子是水月国的王储,外臣是周国的使臣,实在是身份有别——” “那朋友的关系呢?”水月泽语气有些急切,隐隐透着点怒意。 姚昕坚定道:“若与大王子谈君臣,则姚昕对不起周国的养育,若是与大王子谈君子之交,姚昕对不起陛下的赏识。” 这下轮到水月泽想不通了,他指着殿门口,质问姚昕:“那为什么水月溪就可以?她也是水月国的公主啊,你就不怕与她有什么影响邦交的举措吗?” 姚昕一怔,随即恭敬道:“岑溪公主是水月国的大公主,也是周国的公主,却也仅仅只是公主。” 她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忌惮的是水月泽王储的身份。 其实姚昕哪里是忌惮他王储的身份,她还巴不得巴结上他王储的身份来当靠山呢。 但是不行! 他好像知道她很多事情,这样的人太危险,她怕自己的计划还未实施完,水月国还没被钻空,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翻了船。 趁着现在他好像还不知道更多事情的真相之前,离他越远越好。 看来很多计划要重新布置了。 这么一想着,姚昕又不甘心。 但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大王子府。 “我明白了。”水月泽背过身去,缓缓向主位走去,背影有些孤寂失落。 姚昕忽地想起水月溪曾说过的话,她说—— 【“王兄他这二十几年的人生里,真的太孤独了。” “他就像悬崖上的一棵寒梅树,每一年都孤独地看着悬崖下的人过活,可他偏偏又是一棵非常孤傲地寒梅,他很少,可以说是根本不愿意同悬崖下的人一起过活。”】 “姚昕,到底要怎样你才会信我?” 水月泽还是背对着她,说的话却让姚昕整个人愣住。 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不甘、失望、悲痛。 为什么会这样? 水月泽他真的这么在意她吗? 可是她想不通啊!他们根本就不熟,在她来水月国之前,她根本不认识这么个人啊! “大王子殿下,外臣,外臣……”姚昕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想了半晌,就道了句:“殿下错爱了。” “错爱了?”水月泽站在主位前,神情有些恍惚,望着姚昕隐隐有些出神。 “你知道吗?”他语气淡淡,“其实我们很早就见过了,只是那个时候你还小,你不记得了。” 姚昕:??!!! 水月泽还在继续说着:“我们是在一座青山上遇见的,那个时候你约莫只有八九岁的样子,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穿着一身艳红的衣裳,叫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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