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雪突然变得很大,夜晚也显得漆黑,阮辛书付了钱后下了车。 出租车一下子开走了。 四周的一切几乎都沉浸在黑暗中,只有路灯下面有个剪影,阮辛书看着那个剪影,感觉还有些熟悉。 那人站在雪里面,她靠着路灯像是一张画一样安静地望着正在飘雪的天空。 带着粉雪的风撩起她的头发,将她的耳朵和眼角带得湿润。 她没有打伞,没有带围巾,没有戴手套,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和和一件单薄的外套。 “……” 她本来是看着天空的,但是看着阮辛书的人影出现后,就冲着阮辛书淡淡地笑了。 阮辛书望着那个人沉默地呆了许久,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样快步跑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怎么站在雪里?” 阮辛书感觉自己十分诧异。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前不久就已经和楚郁说清楚了,为什么楚郁还要来这里。 “在等你,”楚郁直直地望着阮辛书的脸,微微一笑, “偶尔想这样看看雪,这么大的雪,渲市有点少见。” 阮辛书望着楚郁的笑容,心里有些触动。 “……我不是说,”她按捺住想要帮楚郁擦掉头上雪的冲动,语气忍不住有些抱怨,阮辛书吸了一口气, “我不是说,叫你不要过来吗?” 阮辛书皱了皱眉,想起刚才出租车司机的话, “这雪会下大的,你赶快回家吧。” 她伸出手拉住楚郁的手腕。 楚郁的手腕很凉,让阮辛书不禁想要问她到底在这里等了自己多久。 但是阮辛书没有问,只是拉着楚郁往街上走。 楚郁被阮辛书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她似乎不讨厌这样被阮辛书这样强硬地拉着。 她看着阮辛书的手,露出了一丝笑容,“是去旅馆吗?” 阮辛书肩膀一僵,“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去帮你拦车。” 阮辛书拉着她往街上走,想去街上帮楚郁叫一辆车,如果运气好勉勉强强还能赶上一辆两辆。 “让我在你家住一晚,不就行了吗?” 楚郁像是在说什么很普通的事情一样安静地笑了笑。 ——住我家? “……”阮辛书想了一下,立马像是拨浪鼓一样摇起了头,“你怎么能住我家。” 她说得像是天理不容一样。 楚郁安静地抬起头望着阮辛书,她像是有些冷一样地吸了一口气,鼻尖和耳朵有些红, “为什么?” “……”阮辛书张开嘴,正准备回答的时候,楚郁便疑惑道: “我不是你‘亲切的朋友’吗?” “朋友有难,难道你要拒之门外吗?” 阮辛书看着楚郁皱起了眉。 ——你算个鬼的朋友。 “……” 楚郁看着阮辛书皱着眉的表情,又笑了笑,那笑容十分妩媚,却也有些刻薄, “还是说,你只觉得林老师那种朋友可以进你家的门?” 楚郁眨了眨眼,“……我就不行?” 阮辛书一时语塞。 时隔多年,阮辛书已经听得出来楚郁的阴阳怪气了。 阮辛书想要憋一句楚郁不能到自己家里面来的理由。 但是楚郁好像不经意一样撩起了自己已经被雪染得有些湿润的头发,淡然地一笑, “这个天气,在雪里面站着会不会死掉啊?” “……”阮辛书一愣。 楚郁望着阮辛书,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像是安徒生童话里面的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似地。” “……” 楚郁明明笑得是那么无辜,但是阮辛书觉得她简直就像是狐狸一样。
第54章 --- “……” 阮辛书看了一眼楚郁,转过头沉默地看着前面有些冷清的街道。 街道上面没有什么人,很安静。 她继续往前走了起来,只是脚步越来越快。 “不会死的。” 她冷冰冰地吐出了一句话。 分手后,生日那天在楚郁的大学门口等了一天。 那天,她只是想楚郁能见一见自己也好的。 尽管,那天没有下雪,但是,那天几乎和十二月一样冷。 不过,她和楚郁不一样,那天,她一句话都没有和楚郁说上,因为楚郁甚至根本没来。 “最多,就是会感冒一周两周吧。” 阮辛书吸了一口气,看着地面接着继续很冷漠地道: “但是,不会死的。” “反正也是成年人了,也不是不会照顾自己吧?” “……” 楚郁看着阮辛书眨了眨眼,最后她抿了一下嘴唇,垂着视线不再说话了。 阮辛书拉着楚郁到了大街上,不远处一辆出租车正好迎面而来,阮辛书伸出手之后,出租车就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阮辛书干脆地松开了楚郁的手, “回去吧,以后不要来我家。” 她移开了视线,开始往家里的方向走了过去。 出租车的转向灯的声音在阮辛书的身后响了一会儿。 没多久,阮辛书就听见身后那个方向又很快地响起了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 那声音也越来越远。 ‘辛书。’ 阮辛书的肩膀一僵,她吐了一口气。 其实,空气中,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风和冷空气,还有不断落下的雪,风吹着雪,声音很凌乱。 这是自己脑子里面的声音,她感觉到了楚郁的气息在在身旁。 她觉得自己应该赶快往家里的方向去,但又像是被谁呼唤着回过了头。 回过头后,出租车的确已经不在了。 阮辛书捏了一下手指,看向了那个靠着街边的大楼墙壁人影。 她明明穿得是那么薄,但是却丝毫不觉得寒冷一样,仿佛冻僵了也可以站在那里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阮辛书。 什么话也没说地。 阮辛书对上了楚郁的眼神,吐出一口气。 她立马像是看见幽灵一样转过头,像是逃跑一样往家里的方向走了起来。 ——出租车有一辆肯定也有两辆,楚郁不坐能怪我吗? 阮辛书往前快走了几步。 ——楚郁是一个成年人了,又能出什么问题? 她的脚步变得有些决绝起来。 ——反正……只要楚郁吃了苦头,就会回去了,就像是我那个时候一样。 “……” 阮辛书一边这样想着,脚步却不禁又停了下来。 她的脚尖忍不住踢了一下地面,站了一会儿后,又调转了脚步,往楚郁的方向走了过去。 楚郁看着阮辛书走了过来,微微扬起了脸。 阮辛书抬起手拍下了楚郁头上的雪。 楚郁感觉自己头上的雪被阮辛书拍下后,微微垂着头,像是真的很冷一样,伸手紧紧攥住了阮辛书的衣角,她的手指因为被冻住了,所以已经有些发青了。 她很浅地笑了一下,“谢谢。” 这个微笑,仿佛在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样。 让阮辛书手指一僵。 阮辛书知道,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看成了这一句话。 所以,她一瞬间觉得真的很生气。 她生气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腿脚,控制自己的手去掸雪。 她没有办法不去伸出手去拍开楚郁头上落下的雪。 她管不住自己身体,管不住自己的多管闲事。 而最让她生气的是自己的不争气。 那天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还是会因为这样一件事,想起来自己那天想听却没听到的话。 阮辛书没有把楚郁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赶下去,只是不看楚郁一眼地,沉闷地往家的方向走。 她走得很不开心。 一路上,楚郁只是看着阮辛书的背影垂着眼睫,或许可能是意识到了,多说了一句就会触到阮辛书的神经,所以,她没有松开阮辛书的衣服,也对此心照不宣地没有说一句话。 --- 两人沉默地进了公寓,沉默地进了电梯。 开锁,进房间。 玄关留下了一些雪水,阮辛书从房间里面找来毛巾递给了楚郁,打开了浴室的水龙头后,她终于开口, “……你去洗个热水澡。” “……” 楚郁抬头看着她,进了浴室里面。 浴室里面很快传来了水声。 --- 阮辛书站在厨房开始切姜,烧了一壶水后,开始翻找家里面的红糖。 过了一会儿,她把材料都放进锅里面搅了搅。 看着自己煮的姜汤,她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落了下来。 这眼泪来得突然,连她自己也莫名其妙。 今天去参加了遗体告别,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哭了,林伊丞那个平时笑嘻嘻的也哭了,自己却怎么憋也哭不出来。 当时她觉得自己显得很无情,很冷漠,也很羞愧。 现在却为了一点芝麻大的小事流眼泪。 阮辛书叹了一口气,抹掉了眼泪。 她真不想承认自己还会因为楚郁流眼泪,她真希望自己是因为姜汤有些辣眼睛才落泪的。 她看着面前的姜汤,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过了很久,因为浴室的门响了一声。 里面花洒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辛书。” 阮辛书没回答。 “辛书。” 楚郁停了几秒后又叫了一声。 “……阮辛书。” 阮辛书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叹出一口气,“……什么事?” 她想要自己的语气听着尽可能不耐烦,但可能因为刚才落了几滴泪,现在她的声音有些鼻音。 ——好烦……楚郁不会听出来吧? “你——” 楚郁听着她的声音顿了一下,浴室那边传来水滴不断落下的声音。 但是楚郁没有迟疑多久,收回了自己想问的话,她看了一下自己换下来的衣服, “我的衣服刚才打湿了。” “是吗。” ——关我什么事? 阮辛书在厨房里面,安静地抬起头,她有些冷漠地应了一句。 “……我没有其他的衣服,可以这样在你家活动吗?” 阮辛书手里的勺子一下子掉到了锅里。 “……” 阮辛书匆匆忙忙地从锅里把勺子捞了出来。 “你等着。” 她皱着眉放下了勺子后,像是对着楚郁放下一句狠话一样说着,慌里慌张往衣帽间冲了过去。 “……” 过了几分钟,阮辛书拿着挑好的衣服,敲了一下浴室脱衣室的门。 楚郁把里面的门推开了一条缝,十分大方地道:“请进。” 阮辛书看着这个奇异的门缝立马皱了一下眉。 ——进什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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