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抿了抿嘴,她跟云桃之前还提起这事,没想到李承霖又提到了。 她与苏昌、云桃辗转各大州郡时,便听闻朝廷颁发了新的诏令,诏令里表示,此后东越夫妻感情不合的,只需其中一方上报官府,登记和离,和离后可另娶另嫁,若二人有纠葛的,过错方需向受害方赔偿相应的费用。 过了一段时间,又颁发了新的诏令,诏令里承认了同性婚姻的合法性,若同性之间互为真爱,想彼此组建成家庭,也可向官府上报登记。 第一条诏令,是为了保护像石若梅这样饱受伴侣欺负的人,让他们能逃离黑暗的漩涡,开启新的生活。 至于第二条诏令…… 当李承霖还是长公主时,江辞暴露了女子身份,韩斯生怕江辞欺君之罪牵连到李承霖,于是悄悄向她提建议,让她一口咬死自己不知晓江辞的真实身份,自己也是被江辞所欺骗,如此方能脱身。 李承霖却回答说:“本宫一早就知晓她是女子。” 韩斯讶异:“女子如何做得驸马?女子与女子如何通婚?” 李承霖笑言:“有何不可?” 当这条诏令颁布后,民间确实觉得不能理解,但过了一段时间,便有“吃螃蟹”的第一对同性有情人,然后第二对,第三对…… 最开始,百姓们茶余饭后还会鄙夷地讨论,觉得莫名其妙,但随着第十对、第二十对、第三十对同性有情人去官府登记在册,人们好像也习以为常了,渐渐地,再也没了反对的声音。 江辞恍然大悟,原来她刚离开京城,李承霖就开始铺路了。 其实李承霖原本可以在她登基后,便册立江辞为后,但她忍了又忍,等了又等,就是要她与江辞的爱,是名正言顺的,是合法的,是不被世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的。 江辞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鼻子一酸,豆大的泪水倾泻而下,她搂住李承霖的脖颈,趴在她肩头哭诉:“是只有我一个皇后吗?还是也像其他皇帝一样,三宫六院的,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 “没有其他的,只有你一个。” “我不信,你是皇帝,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妃子的。” 李承霖抚着她的后脑勺,耐心安慰道:“没有三宫六院,没有佳丽三千,我向你保证,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只有你一个皇后,也是唯一的皇后。” 江辞缩回脑袋,双手仍然挽着李承霖的脖颈,怀疑地问:“真的?” 李承霖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笑着说:“真的。” 江辞这才坐直了身体,吸了吸鼻子说:“那……那我当你的皇后,也只许有我一个皇后。” 李承霖伸出了右手,立誓道:“我发誓,我心里只有你,再没有别的女子,以后也不会有。若违此言,天……” 李承霖还没说完,江辞就连忙捂住了她的嘴,随即做出嘘声手势:“别说了,我相信你。” 立后大典定于三个月后举行,江辞和李承霖仍住在千秋殿,在距离立后大典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时,尚服局和尚功局将皇后礼服和相关配饰送到了千秋殿。早上起来时,李承霖有些许咳嗽,喉咙还有点疼,因而江辞去司药房亲自为她熬制枇杷膏了,还没有回来,此刻殿内只有李承霖。 李承霖挥了挥手,一旁的宫女太监就从她们手中把皇后冠服接了过来。 林尚服和孙尚功上前行礼:“陛下,尚服局和尚功局日夜劳作,不敢有误,今皇后冠服已成,还请允准臣等为皇后娘娘服衣冠。” “皇后如今不在殿中,你们先回去,朕宫中的人自会服侍她穿着,若有要修改的地方,再来通知你们便是。” 众人于是行礼:“臣告退。” 直至中午,江辞才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她迫不及待地从食盒里头捧出一碗枇杷膏,用勺子搅弄着,随即把勺子递到李承霖嘴边,像哄小孩一样“啊”了一声:“嘴巴张开,吃药药了。” 李承霖宠溺地笑了笑:“太医院就有枇杷膏,何苦费心费力地亲自去熬呢?” “不一样,我熬的比太医院的好吃。” 江辞晃了晃勺子,然后说:“不信你尝尝。” 李承霖于是张开嘴巴,将勺子里的枇杷膏一口不落地吃下,在嘴里含弄着。 “怎么样?”江辞睁大了眼,好奇地问。 李承霖将枇杷膏囫囵吞下,含糊道:“有点黏。” “黏就对了。” 江辞又舀起一勺枇杷膏,把它递到李承霖嘴边,解释说:“枇杷膏会附着在喉咙上,保护喉咙,吃完枇杷膏后半个时辰内不要喝水,不然药效会大打折扣。” 李承霖再次吃下江辞喂她的枇杷膏,笑着说:“知道啦,我听你的,不喝水。” “好了,两勺就够了,一次性不能吃太多。” 江辞把碗放下,这才注意到殿内华丽的冠服,不由得惊讶地问道:“这便是我立后大典时要穿的衣服吗?” 李承霖把枇杷膏全部咽了下去,然后“嗯”了一声:“要试试吗?” “好啊!” 江辞欣然应允,随即又犯起了难:“不过看起来很复杂的样子,我一个人应该不太好穿上。” 李承霖走到她身边,随手拿起其中的玉革带,然后说:“我来帮你。” 江辞挑眉:“皇帝侍奉皇后更衣?” 李承霖也挑眉:“为爱妻更衣有何不可?” 江辞于是张开双臂,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大言不惭”地喊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承霖戳了戳她的额头,轻笑着说:“哪能在这里换?走,我们去偏殿的更衣室。” 然后便大声喊道:“来人。” 不多时,高进走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李承霖看着殿内的皇后冠服,吩咐道:“朕与皇后前往偏殿试衣,派人速即把皇后冠服送到偏殿的更衣室中。”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办。” “另外……”李承霖叫住了他,“待会儿你就守在殿外,若没有要紧的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奴才遵命。” 李承霖一件件地为江辞穿上皇后礼服,随即让她坐在铜镜前,为她描眉化妆,江辞看着镜中身着绮丽的自己,飘飘然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几欲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霖将九龙四凤冠为她戴上,她觉着脖子一沉,神思这才返归。 “我的阿辞真好看。” 耳边传来李承霖赞叹的声音,江辞定睛一看,镜中的自己已然变了样: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穿深青色织金五彩云龙纹翟衣,玉革带熠熠生辉,浑身上下描金带玉,华贵无比。浅施粉黛,弯眉纤纤,碧波漾情,唇色淡薄,再贴以珍珠靥面…… “好……好看。” 江辞也忍不住赞叹道,末了又摸着头上的九龙四凤冠抱怨了一句:“就是有点沉。” “就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沉了?等立后大典那天,你得戴上它游行,起码耗费一天的时间,到时我看你怎么办。” 李承霖嘴上这么说,手上却下意识地扶住了江辞头上的凤冠,为她减轻点重力,又干脆地建议道:“既然你觉着重,那就把它取下来吧?” 江辞扶着凤冠往后退了一步,笑嘻嘻地说:“还是不取了,就戴着吧。我转变主意了,既然立后大典那天一整天都得带着它,我还是提前熟悉一下,免得到时候出岔子。” “衣裳穿着还合适吗?鞋子呢?” 江辞抬起脚,小心翼翼地原地踱步,评价道:“衣裳很贴身,鞋子也很合适,总而言之都很完美。” “那就好。” 李承霖舒了口气,看着面前生气十足的江辞,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她的脸,“阿辞,半个月后,我就可以向世人宣告,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了。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江辞咬了咬嘴唇,小声嘀咕道:“我也等了很久呢。” “嗯?”李承霖没有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江辞羞于启口,正想打哈哈糊弄过去,殿外却传来了紫菀急迫的声音:“陛下,陛下!奴婢有要事求见!” 李承霖嘱咐过高进,若没有要紧的事,不许任何人打扰,此时紫菀却如此急迫地求见,江辞心下一沉,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李承霖于是回应道:“进来。” 紫菀进入殿中,快速地向二人行礼,然后开门见山地禀报:“陛下,大事不好了,边关传来消息,北姜大军破了雁城城门,如今整个雁城怕是已被攻陷了。”
第62章 江辞大惊失色:“什么?雁城被攻破了?怎么回事?” 虽然北姜一直对雁城和曜州虎视眈眈, 但如今的东越防守较之以前更上一层楼,又有韩良坐镇,她下意识的反应是: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结果紫菀接下来的话让她更为吃惊:“北姜夜过凤鸣关,突袭雁城如入无人之境, 韩将军拼死守卫, 却……” 紫菀顿了顿, 表情略有不忍:“却被敌方主将暗箭射杀。” “韩良?”江辞瞪大了眼,“被敌方主将射杀?” 紫菀点了点头:“韩将军的尸首已经在运回京城的路上了。” 这消息过于震撼,江辞险些没有站稳, 慌忙扶住一旁的柱子,追问道:“是不是我军中有反叛人员,与北姜里应外合, 算计了韩将军?” 紫菀苦着脸摇了摇头:“雁城太守是北姜细作,已被韩将军斩首示众。颜副将以性命保证, 我军将士个个英明勇敢,面对敌人视死如归, 毫不退缩,绝无反叛之心。” “那为何……”江辞咬了咬牙,欲言又止。 自从武帝和飞虎将军收复雁城和曜州后, 对两座城池十分重视, 重新部署城防,沿用至今, 李承霖登基后又特意予以加固。北姜常常突袭, 但都被困于凤鸣关之外, 从未得逞。怎么这一次就能破了城门呢?再者,韩良带的兵士个个训练有素, 又在边关鏖战多年,乃兵中精英,为何北姜大军进雁城如入无人之境,东越将士竟丝毫抵抗不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到虞思水所制的“醉生梦死”,江辞下意识地怀疑东越将士也许中了毒,于是问道:“将士们的身体可有异常?” “并无异常。” 没有异常?难道北姜兵士果真强悍到这种地步了吗? 江辞觉得头疼,于是取下了九龙四凤冠,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想起紫菀所说韩良被敌方主将射杀,想必敌方主将的箭术一定十分精良,她脑海里浮现出怀意公主的身影,转而问道:“敌方主将是谁?怀意公主?” “是怀绮公主。” 怀绮公主?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江辞对怀绮公主这个人所知都为零,只知道北姜使臣来访,原本怀绮公主是领头人,到后来却莫名换成了怀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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