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想了想说:“算是吧。” “太好了,大家跑得那么急,我都不好意思问,我初来乍到,不太了解京城的习俗,怎么大家都往那边跑啊?是有什么新奇玩意儿不成?” 最开始是她问别人,而今也轮到别人问她了,江辞笑了笑:“他们都是去飞仙湖的。” “飞仙湖?” “飞仙湖以前不叫飞仙湖,有一年正月十五,武帝正为了边关战事苦恼,正巧路过此湖,似乎看到一个仙女在湖上翩翩起舞,见者无不沉醉其中,一舞毕,仙女化作一缕云雾散去,在场之人无不惊奇。次日朝堂上就传来了飞虎将军收复雁城、曜州的好消息。朝臣们认为是仙人相助,武帝龙颜大悦,便将此湖赐名为飞仙湖,此后每年上元之夜皇帝亲访,于湖边参拜,祈求仙人庇佑、国泰民安。一代代传下来,如今便成了京城最大的盛事了。” 游客眼中泛光,高兴地问:“也就是说今天可以见到陛下龙颜了?” 江辞点头道:“围观的人应该很多,运气好的话可能会看到。” “太好了!” 游客拍了拍大腿,高兴的说:“姑娘,谢谢你啊,那我就先过去了。” 江辞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身后却有人撞了她一下,她回过头,发现是先前在她耳边叫卖糖葫芦的小贩,小贩摔在地上,左手按着额头,右手却将糖葫芦支架护得好好的,嘴里“哎哟哎哟”叫了两声后,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想快点赶去飞仙湖,没注意您的位置,撞到了您,您可别生气啊。” 他站起身来,看到撞到的人是江辞后,立马就惊呆了:“天老爷,我以为撞到个大汉呢,竟然是个姑娘。姑娘您也太稳了,我摔了个屁股蹲,您居然还纹丝不动。” “您没事吧?”江辞好心询问道。 “没事没事。” 小贩笑着,随即把架子上最后两串糖葫芦取了下来,豪横地把它塞到江辞和云桃手里,“虽然是我撞到了您,但受伤的也是我,我还要赶着去飞仙湖,正好还剩最后两串糖葫芦,就给了你们吃,咱们就算扯平了。” 说完后,小贩又急急忙忙地跑开了,留下江辞和云桃二人,举着串糖葫芦在风中凌乱。 “小姐。”云桃试探着问,“我可以吃吗?” “吃吧。” 云桃于是放心地把糖葫芦放进了嘴里,咬下一颗后,又问道:“小姐,大家都去飞仙湖了,我们去不去飞仙湖呀?” 江辞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道了声“去”,说完便撒开步子跑开了。 云桃一怔,嘴里的糖葫芦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慌忙追了上去:“小姐等等我。” 二人还是去得太迟了,飞仙湖里里外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除了满目的人头,什么也看不到。 云桃有些悻然,随即用手指戳了戳江辞的肩膀,询问道:“小姐,你不是驸马吗?就不能动用一下特权,混进去?” 江辞咬了咬下嘴唇,嘀咕道:“长公主如今是皇帝,皇帝对应的自然不是驸马,驸马都是过去式了。” 云桃脸上露出看戏的神情,“我知道了,皇帝对应的是皇后,小姐是想当皇后。” “臭丫头胡说些什么呢?”江辞掐了掐她的脸蛋,“再这样口无遮拦,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云桃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委屈巴巴地说:“不说了不说了,再也不说了,小姐你就饶过我吧。” 江辞举着拳头比划着吓唬她,“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身后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一看,是紫菀。 紫菀向她行礼,开口想喊她“驸马”,又觉得这个称呼似乎不大恰当,刚喊出一个“驸”字,便及时悬崖勒“马”了,改口道:“陛下让奴婢寻您,让奴婢带您去个地方,等到参拜仪式结束后,陛下会来见您。” 紫菀把她们带到了飞仙湖的另一边,这里人少清静,湖上飘着一艘小船,紫菀把云桃安排在岸边的酒家休息,领着江辞上了那艘小船。 “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奴婢先退下了。” 紫菀离去后,江辞开始打量着船内的一切,红纱红烛,气氛朦胧,瓜果糕点一应俱全,天气寒冷,还配了一个小火炉,里头炭火正旺,看着就暖洋洋的。 长途跋涉,江辞有些饿了,忍不住吃起了桌上的糕点,一口糕点一口水果,美味不腻。 酒足饭饱后最适宜打盹,江辞不知道等了多久,经历了长途跋涉,如今的状态过于悠闲,只觉得整个人困倦无比,她打了个呵欠,手撑着下巴,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就快要睡着时,耳边忽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是有人在划船。 她一下子便惊醒了,慌忙问道:“谁?”
第61章 那人没有回应, 依旧“咯吱咯吱”地划着船。 江辞慌忙站起身来,走出了船屋,果然看到船头有个戴着斗笠、身着黑衣的人在划船。 她四下看了看, 并没有发现李承霖的身影,于是不太确信地问道:“陛下?” 那人依旧没有说话。 江辞悄悄吞了吞口水, 随即大胆地走到那人身边, 鼓起勇气掀开了那人的斗笠。 凤目流转, 额上牡丹栩栩如生,不就是李承霖吗? 江辞吁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遇到刺客了。” 李承霖放下船桨, 拉着江辞的手走进了船屋,笑着说:“怎么?不过一段时间未见,就不认识我了?” 江辞数着指头算了算, 反驳道:“什么一段时间,明明已经两年多了。” 两人面对而坐, 李承霖布茶的手忽地一滞,随即喃喃道:“两年多了, 居然两年多了。” 江辞叹了口气:“有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有时候又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江辞端起茶杯,问道:“为什么?” 李承霖面不改色道:“想你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一日不见, 如隔三秋。” 江辞差点被呛到,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云桃调侃她时说的话,于是转移了话题:“两年没回京城, 京城欣欣向荣。” 李承霖抿了口茶, 缓缓道:“拜夫人所赐。” 江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臣只是觉得, 当初是为了便于治安管理才设置宵禁,虽然秩序井然, 但堂堂国都,却萧瑟至此,难扬我东越风范。依臣之见,不如就取消这宵禁,同其他州郡一样,开设坊市,分明一些,也不会吵着休息之人,百姓们也有更多的生财之道。” 江辞有些惶恐,李承霖今天是怎么了,她一个皇帝,怎么就对她称臣了,但片刻后她反应过来了,这段话是她曾经对她说的,那时李承霖只是长公主,江辞话里话外就差把“造反当皇帝”说在明面上了。那时的她没有第二条路,只能赌一赌,把全部筹码放在李承霖身上。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她几乎都快把取消宵禁这个建议给忘却了,没想到李承霖居然还记得,并把它变为了现实。 江辞十分欣慰,于是站起身来,故意朝她行礼:“陛下圣明,臣等望尘莫及。” 一阵冷风吹过,吹起了船帘,船身也被这强劲的风晃动了些许,江辞从小练武,下盘稳,因而未受影响。她坐回位置上,好奇地问:“陛下,你让我来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承霖把船帘挂起,随即指着黑漆漆的山头道:“你还记得那里吗?” 江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半山腰处隐隐有座亭台,那里算得上是她和李承霖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那时的李承霖受了重伤,身着玄衣,上半张脸被面具遮住,又用的是男声,虽然江辞从衣服的布料推断出此人非富即贵,但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狼狈的“男人”居然是东越的长公主。 其实当初她决定救下她之前是有犹豫的,她本就假扮他人身份,更应该低调行事,万一救错了人,岂不是惹祸上身?但最终,她的善良还是打败了所有的犹豫,她决定出手救她。 此时此刻,她看着那座亭台,很是感慨:“我很庆幸那天我救下了你。” “阿辞。” 李承霖深情地唤了她一声,随即缓缓道:“我曾不止一次地对你说,在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次,我问你,你身为驸马需要对长公主上心,那你作为江辞,是否对李承霖存有一丝真心?可惜暗卫突然来报,我没能听到你的回答。我知道,你最初接近我是带着目的来的,可在后来的相处中,我感觉得到,除了目的之外,你对我亦是存有真心的。但是有的时候,我也会彷徨,我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其他。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再没有其他人可以打扰,我想再确认一遍,阿辞,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江辞看着李承霖的眼睛,里头有期待有彷徨,还夹杂着一丝祈求。 江辞蓦然想起,她好像从未对李承霖说过“我喜欢你”,喜欢一个人,那就不要让对方患得患失,要让对方明确地知晓爱意,这一点,江辞承认自己做得不好。 但她会改。 想毕,她坚定了眼神,肯定地答复:“我喜欢你。” 李承霖眼睛微微眨动,眸光闪了闪,随即释然一笑:“有你这句话,我从此不再彷徨。” 江辞把手撑在桌上,够着腰过去吻了吻李承霖的唇角,在她耳旁又重复了几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听到了吗?江辞喜欢李承霖。” 李承霖扬起头,突然问道:“还走吗?” 见江辞似是不解的样子,又追问道:“还要回云州吗?” 江辞会意,回答说:“工程马上开始实施,可能还需要回去督修。” 李承霖有些不甘心:“非去不可吗?” 看到李承霖微微发红的眼眶,江辞欲言又止,李承霖却移到她身边,紧紧地搂住了她,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说道:“不走好不好?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耳边喷薄的热气使江辞忍不住一个激灵,耳朵是她的敏感点,这一番操作下来,她只觉得浑身都软了,脑袋迷迷糊糊的,所幸还尚留一丝理智,思索着正事,想着反正已经给苏昌交涉完毕,苏昌是个有主意的,又有真本事,全权交给他也未尝不可。 想毕,她挣开了李承霖的怀抱,捂住耳朵投降道:“不走了,我不走了。” 李承霖欣然一笑,随即拨下她捂着耳朵的手,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阿辞,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何事?” “从前我是长公主,你是驸马。如今我既是皇帝,若你还是驸马,便于理不合了。” 李承霖顿了顿,请求似的说道:“阿辞,做我的皇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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