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过是想跟太后说,王爷的身子还在休养,若有好的补品就往摄政王府送些。” 柳明玉笑眯眯地说道: “这样啊。” 说罢,又故意问道: “这么一句话,怎么就把李公子吓成了这样呢?” 李素商抹了把头顶的汗,支吾道: “呃……没什么,就是在下近日……有些身子不舒服,对对对。” 柳明玉啧了一声,吩咐阮棠: “回头把李公子身边的人都换了,怎么伺候的,主子不舒服了都不知道。” 生怕自己的亲信被打发走,李素商赶紧找补道: “不怪他们的,是在下……在下最近……” 我最近怎么样呢……李素商搜肠刮肚地想着理由,想了半天,终于知道怎么说了。 他十分虚弱地靠在床头,说道: “在下最近一直觉得胸闷气短,夜里也睡不安稳。方才太医说在下没病,在下想着,要不要请巫医来看看。” 柳明玉就静静地看他给自己找说辞,听罢,漠然一笑: “李公子需要什么,自便就是。” 话落,却见屋外忽然亮起一排灯火,有人高声道: “有刺客,护驾!” 刺客?柳明玉眉头微蹙。 来到院落中,果然见领班的侍卫在安排人四处寻访。见摄政王来了,领班侍卫忙跪地禀报: “臣收到阮大人的消息,说王府内有刺客。” 柳明玉心中一紧: “阮棠呢?” 侍卫回答道: “阮大人已经去追那个刺客了。” 方才柳明玉和李素商在里面说话,阮棠就来到房门外守着。 苍茫的夜色中,一道人影从王府上空迅速掠过,被阮棠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她厉声命令手下布防,就飞身去追那道影子。 虽然已经追出了一段距离,但阮棠发现此人的身手不如自己,逐渐越来越近。 终于,她一把抓住此人的后心。 这一瞬间,阮棠震惊了: “又是你!” 上次柳明玉遇刺、在群芳苑时往酒里下情毒,都是这个男人。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竟如此大胆,也如此有手段,居然能混入摄政王府行刺。 明明被人抓住了,男人却丝毫没有恐惧,反而嘲讽地笑道: “你不是摄政王的狗吗?怎么,如今摄政王和别人在屋里说悄悄话,你都沦落到在外面防风了?” “这事轮不到你议论,”阮棠低沉地逼问道,“你到底与柳明玉有什么仇恨,就这么想杀她?” 男人狰狞一笑: “她杀了我全家,我不该杀她?” 阮棠一怔,抓住他的手不由得僵住了。 男人趁机挣开她的手,但没有急着逃跑,而是说道: “你知不知道她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她曾经不是这样的。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的贪念!” 他声嘶力竭地控诉道: “就为了这个摄政王的位置,她的手里都是鲜血!” 阮棠脸红耳赤地反驳道: “不会的,她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这男人显然已经失去理智了,眼中露出狞恶的光: “还替她说话是吧?那我先杀了你,你下去等她吧!” 话音未落,阮棠已经看见刀刃的寒光朝自己劈来。事发仓促,她没有带刀,于是灵巧地抽身后退,奈何这男人杀红了眼,下一刀直取她的咽喉。 阮棠的手比眼更快,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控制住。 “你的这些话,留到大牢里去说吧。” 她伏在他的耳边,狠狠地说道。 男人还在兀自挣扎,阮棠正要把他押走,不料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昭儿!” 这是……柳明玉?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阮棠眉头一皱,竟然真的看见这个女人赶了过来,而且是孤身一人。 柳明玉不太会骑马,又或许是下马的时候太急,如此稳重的人,居然踉跄了一步。 “阮棠,依依,”柳明玉凄切地望着她,“你放了他吧。” 阮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人,他几次三番要害你,凭什么放他!” 这男人却笑了: “凭什么?就凭她对不起我……你他妈的,敢打我?” 话音未落,阮棠早就给了他一巴掌: “我们俩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 男人讪讪地闭上了嘴。 柳明玉抿了抿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近乎哀求地看着阮棠的眼睛: “他……他是我很重要的人,你放了他,就当是为了我。” “他这种混蛋,凭什么是你的重要的人?” 那我是你的什么人?阮棠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此人生吞活剥了。 但是一旦与柳明玉目光交错,这女人如水般卑弱的目光还是让她心软了。 阮棠一把薅起这个男人,直视着柳明玉: “你说,说我是你最爱的人,我就放了他!” 柳明玉的唇在颤抖。这句话她日思夜想了好久,希望能有朝一日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可若真的说出这句话,那只会害了阮棠。她不过是皇家手里的一把刀,终究有兔死狗烹的那一日,谁都不该和她这个短命鬼扯上关系。 见她迟疑,阮棠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是说给我听,你也不肯吗?” 这滴眼泪仿佛落在柳明玉的心上,她最受不了阮棠哭。 “阮棠,”她终于还是说了,“你是孤最爱的人。” 阮棠流着泪笑了,似乎满足了一个缠绕终生的夙愿。 她一把推开这个男人: “滚!” 柳明玉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十分疲惫阖起眸子,双手掩住面孔。 不料这男人乜了眼柳明玉的神情,竟抽身回步,拔出短刀,趁着阮棠不备—— 短刀在阮棠的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直流。 柳明玉眼神震动,下意识地想要奔过去,却恍然明白了昭儿想要干什么。 终于,阮棠眼睁睁地看着柳明玉站在原地,即使目睹了她受伤也无动于衷。 昭儿哼了一声,飞身离开。 柳明玉这才冲过来,抱住阮棠: “伤势如何?给孤看看!” 阮棠却只是将袖子放下,别过脸去: “没什么的,您不要看了。” …… “你的胳膊怎么样了?皇姐说不放心那些太医,一定要我亲自来给你看看。” 一进房间,明鸾就笑着问道。 阮棠正要行礼,却被她制止: “行了吧,你早晚是我姐夫,弄这些虚礼干嘛。” 阮棠红了脸: “什么啊……” 一提这种话就脸红啊。明鸾笑得不行,一边笑,一边取出医具,给她包扎伤口。 她看了看阮棠的胳膊: “你这伤口是挺深的,但是没必要不敢给皇姐看吧?她一年杀的人,比护城河里的王八都多,什么样的伤口能吓到她啊。” 阮棠没说话,憋了半天,才红着脸小声说道: “是因为她要放人,我才受的伤。如果被她看见伤口这么深,她心里会不好受的。” 这次换明鸾说不出话了。 我就是个来看病的,你们情侣之间的小把戏能不能别舞到我这个道姑脸上? 有点不礼貌了。 …… 还没进李素商的房间,在门口,柳明玉就蹙起了眉头。 她问门外守着的下人: “你们家公子在干什么?” 下人赶忙说道: “回王爷千岁,公子总闹梦魇,因此请了位巫医来。” 说话间,巫医显然已经忙活完了。等柳明玉进去的时候,见李素商躺在床上,额头上系着黄带子,而巫医正在收拾他那些器具。 柳明玉不理会给自己行礼的李素商,只是问那巫医: “李公子害的是什么病?” 巫医说道: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与人命格相克。那人身上的煞气太重,而李公子心性纯良,压不住这股煞气,于是损了元气。” 柳明玉微微昂起面孔: “那么,是与谁命格相克呢?” 巫医问道: “不知您府中,有谁的生日在四月,且名中带木?” 那不就是阮棠么。柳明玉面无表情: “有何疗治之法?” “不难,”巫医笑道,“只需将其人移出府外,就可安生了。” 柳明玉微微一笑: “孤知道了。今日辛苦先生。” 柳明玉亲自将巫医送出门外,惹得巫医受宠若惊,连连谢恩。立在门口,眼看着巫医走了,柳明玉才低声吩咐身边人: “去找白骨。明晚之前,让她提着此人的人头来见孤。” 吩咐完毕,柳明玉折回房间,见李素商正在擦眼泪。 “王爷,在下从来没害过人,却因此被人害了,”李素商哭道,“在下有什么对不起阮棠的地方,竟要受她的牵连。” 柳明玉温和地笑着,向李素商说道: “公子夜不安枕,巫医虽然说了疗治之法,可阮棠来摄政王府也是太后恩准了的,一时之间也动不得。” 她在床边坐下,温柔体贴地望着李素商: “不如这样,明日孤陪你去庙里进香,求佛祖护佑。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孤再料理府中之事。” 一听她是这个口吻,李素商立刻精神了: “王爷,您说真的?” “自然,”柳明玉安慰道,“你好生休息,万事有孤安排,明日孤命人来叫你。” 安顿好了李素商,她才从房间走出来。 路上,她向手下说道: “孤明日要和李公子去佛光寺进香。” 手下躬身道: “是,属下会秘密安排,不叫外人知道。” 柳明玉一抬手,打断他的话。 “不。” 她望着阮棠房中的灯火,缓缓说道: “孤要大张旗鼓地去,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摄政王和订了亲未来王夫一起去进香。” 这样张扬,只怕要引来刺客。手下正想说话,却被柳明玉打断。 “去办吧。” 柳明玉垂眸沉声道。
第六十一章 “你放心吧, 我说什么太后娘娘都会听的,”明鸾笑道,“只是到时候有了热闹, 你可不许忘了我, 我最喜欢凑热闹了。” 阮棠的神色稍微松弛了些: “能有什么热闹啊, 无非是我和柳明玉之间的一点事罢了。” 一听是她和柳明玉之间的事,明鸾更兴奋了: “以后你俩结婚一定得告诉我啊,我最喜欢看别人谈恋爱了。” 阮棠的脸爆红, 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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