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我主人叫泠小姐,难道是萧家原来的人吗?阮棠琢磨着,只听主人说道: “是我……赵伯伯,您不认识我了?” 这赵伯伯好像老眼昏花了,看着柳明玉许久。 这是她家从前的老管家,自从萧家被灭门后,赵伯伯也作为仆役被变卖掉了。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赵伯伯了。 她不信赵伯伯认不出自己。赵伯伯自己没有子女,又看着她从小长大。她身在闺阁,几乎是赵伯伯照料着长起来的。 柳明玉满心期待地等他说话。 不料,在认清她的瞬间,赵伯伯忽然大怒: “你怎么还活着?你还敢活着!” 柳明玉被吓得浑身都凝滞了,直到阮棠把她一把推开,她才反应过来。 赵伯伯好像是被刺激到了,张牙舞爪地恨不得撕碎了她: “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你还配活着?你怎么不给萧老先生和萧夫人偿命!” 柳明玉浑身发抖,一步也挪不开,泪水困在眼睛里: “不是那样的,您听我说……” “小畜生,你还想狡辩什么?” 赵伯伯的眼睛都红了,朝着她就要冲过来,幸好被阮棠一把抓住,将他的双手死死拧在身后。 饶是如此,赵伯伯依然疯了似的朝她破口大骂: “你这个畜生,萧家怎会有你这样的畜生!” “你闭嘴!” 阮棠怒吼道。 不料,赵伯伯忽然整个人僵住了,嘴角流下一丝血。 他的精神萎靡起来,片刻,才虚弱地问了一句: “这是哪儿……” 阮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柳明玉却明白: “他被人下药了,快把他放平躺好!” 阮棠立刻把赵伯伯平放在床上。柳明玉简单搭了一下脉,在赵伯伯手臂的几个穴位上按了按,就看见他眉头一皱,吐出一口黑血。 “您怎么样了?” 柳明玉关切地问道。 赵伯伯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十分惊喜,但语气依然很疲惫: “泠小姐,您居然还活着!都……这么大了……” 柳明玉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点点头。 赵伯伯却脸色一变,抓住她的手,十分严肃地说道: “小、小心……” 后面的话,阮棠没有听清楚,却见赵伯伯这时只是回光返照。 话音未落,他就倒在榻上,再没有了呼吸。 阮棠紧张地问道: “到底小心什么?” “小心太后,”柳明玉垂着眸子说道,“除了太后,还有谁会对他下这样的毒手。” 她这么一说,阮棠就明白了。 是太后派人把他抓到这里来的,而且在来的时候就喂了药物,因此他见到柳明玉的时候受到刺激,才会表现出那么疯狂的样子。 这种让人癫狂的药肯定很伤身体,虽然排出了毒素,但他还是血管崩裂而死。 柳明玉珍珠一样的眼泪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上: “怎么会这样,我都到了这班田地了,她为何还是苦苦相逼……” 她抬起婆娑的泪眼,望着阮棠: “我又害死了一个亲近的人……” 阮棠心疼极了,赶紧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不不不,这怎么会是您害死的呢!要怪就怪太后!” 柳明玉靠在她的怀里,泣不成声。 屋外,一道黑影在此时一闪而过,往宫里去了。 太后的宫殿里,太后端坐在上位,看着底下的人: “你看清楚了?柳明玉认出了她家的老管家,而且说了那样的话?” 暗探点点头: “千真万确。” 太后笑道: “你做得好,去领赏吧。” 暗探兴高采烈地谢恩退下。太后给了宫女一个眼神,宫女会意,也跟着暗探去了,说是带他去领赏。 这个暗探也即将是一具死尸了。今日的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太后胸有成竹地想着。 唯一让太后放心不下的,是柳明玉。 柳明玉竟然是这种反应,她果然不疯了。 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疯的柳明玉,还能留么? …… 掩埋了赵伯伯的尸首,柳明玉十分疲惫地窝在阮棠怀里。阮棠也什么都不说,用大衣裹住她,就这样让她静静地靠着。 “小狗,”柳明玉阖着眸子,“孤真的好累。” 阮棠吻了吻她的额头: “别怕,有我在您身边呢。” 两个人都沉默了,只有田野间的风声擦过耳朵。 片刻,阮棠才说道: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柳明玉点点头: “你说。” “您……是什么时候恢复神智的?” 阮棠问道,口吻出乎意料的平静。 柳明玉愣住了: 坏了,被小狗发现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阮棠望着柳明玉那清朗明亮的眼神, 再也没有说话。 柳明玉愧疚道: “抱歉,孤不该骗你的……” 孤是为了我们好。柳明玉很想这样说,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但这样一来, 又好像在用这话绑架阮棠的情绪一样。 被爱人骗了,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 小狗都会很难过的吧。 柳明玉很自责,她觉得自己没有肩负起应有的责任。小狗无条件地爱她信任她,她却让小狗失望。 她拉住阮棠的衣袖: “小狗……你恨孤么?” 然而阮棠答非所问: “主人不要再自称孤了。” 柳明玉一想也是,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摄政王, 她也该改改这个该死的习惯了。 但是, 阮棠给出的理由却不是这样的。 小狗说道: “主人如今又不是孤身一人, 为何要自称孤呢?” 柳明玉微微一怔。 没等她反应过来, 阮棠已经把她紧紧抱住,像只个头很大却非要人抱的大狗狗。 “主人, 欢迎回家。” 大狗狗用软趴趴的声音说道。 一旦出现这种声音,柳明玉就知道, 自家的狗子要哭了。 “别哭别哭,”柳明玉揉着阮棠毛茸茸的后脑勺, 拍了拍她的脑袋, “主人回来了,小狗以后不会再伤心难过了。” 阮棠说不出话来, 只会一个劲儿地点头, 把柳明玉肩头的衣服都哭湿了,晚风一吹凉嗖嗖的。 她咬着柳明玉的肩膀: “主人,我等您等了好久……” 说罢, 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柳明玉笑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阮棠, 真是辛苦你了。” “我、我不再是没有主人的小狗了!” 阮棠咧嘴一笑,把柳明玉抱起来。柳明玉双脚都离地了,哭笑不得地捶了捶阮棠的心口: “你干什么!” 但阮棠还是咧着嘴傻兮兮地笑着,抱着柳明玉转了个圈,向全世界说道: “我不再是没有主人的小狗了!” …… 柳明玉解释之后,阮棠也觉得主人说得对。太后和皇帝只能容得下一个疯了的柳明玉,一旦她恢复正常,不知还要出什么变数。 这样一来,阮棠也觉得主人在人前还是接着装疯比较好。 安全是安全了,只是有些“辛苦”柳明玉了。 “泠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糖糖十分兴奋地举着一个小玩意给柳明玉看。 柳明玉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然后忽然恍然大悟,挤出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 “风车!” 糖糖这个小孩甚至用哄小孩的语气对柳明玉笑道: “这是我姐姐用竹子做的呢!您答对啦,风车就奖励给您啦!” 柳明玉一脸天真烂漫地接过风车。 那边的阮棠看得在心里偷笑。 等糖糖没什么话了,阮棠才插嘴道: “我要带你泠姐姐回去了,她该吃药了。” “好,”糖糖开朗地笑道,“泠姐姐再见!” 终于回了家,柳明玉整个人都瘫在床上,只有在说话时才被气得踢脚: “坏小狗在那边偷笑,我都看见了!” 关上家门,阮棠索性不偷笑了,而是放肆地当着主人的面笑出来: “您装傻的时候……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啧,如今都轮到小狗说我可爱了。柳明玉腹诽着,趁小狗笑得蹲在地上,临时起意,站起来下了床。 阮棠还在那边乐,却忽然发觉自己颈后一沉。 她一惊,蓦然看见两条纤长匀称的腿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没等她说什么,只见柳明玉在她面前俯下身来,与她面对面。 这个角度,衣衫都垂了下来,阮棠的眼前骤然春光乍泄。 阮棠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不敢看眼前的风景: “您、您这是干什么!” 话音未落,颈后又传来一阵酥酥软软的异样感觉。 阮棠的脸更红了,简直要顺着头顶冒烟了: “别、别、别蹭了主人!我知道错了!” 柳明玉不肯停下来,一边行动着一边笑道: “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真的,”阮棠的语气几乎乞求,耳朵尖红得都快半透明了,“您饶了我吧!” 柳明玉这才从她颈上下来,放过了这只脸皮特别特别薄的小狗。 阮棠羞得没脸见人,立刻把自己藏进被窝里了,无论柳明玉怎么唤她也不应,只会“嗯嗯呜呜”地哼唧。 柳明玉笑了笑,却听门外传来几声鸟儿的叫声。 这里是城郊,家门口有小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阮棠没有在意,却见主人往门口走去。 “怎么了?” 阮棠问道。 柳明玉示意她噤声,然后打开门,果然看见院里的树上有个鸟窝,鸟窝里放着一封信。 等主人把信取回来又关上门,阮棠才敢说话: “主人,这是谁送来的信,怎么藏到那里去了?” “是原来受过我提拔的一个官员,”柳明玉一边拆信,一边解释道,“她如今在江南做官了,我让她帮我留意一下江南的动静。” 阮棠想起来,上次是自己说要去江南的。 她也下了床凑过来: “信里都说了什么呀?” 柳明玉看了看,眉头舒展开来: “她说江南现在很不错,又安定又富庶。而且因为商人居多,入仕的人少,太后和皇帝也并不留意这边的官场动向,只是命他们按时缴税而已。” 听起来是个好去处。 阮棠又说道: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出得去京城。” 柳明玉思忖片刻,问道: “埃赛送来的白月牙还有没有?” 阮棠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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