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之怜爱地注视着她,“所以我希望这个世界能改变,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前往东昭是为何故?” 兰景淮摇头。 不说记得,她根本从未知道过。以前的思维实在简单,听说秦姝之是南霖来的皇女,又不见其受到苛待,便默认对方来做客。 “当时我实力进展缓慢,父皇很焦急,南霖已无更多人能为我提供更高的信仰之力,我提出去东昭一趟,五年之期,尽力发展更多信徒,他便答应了,令我以处理灵药贸易往来的借口前往东昭皇宫拜访。” “当初我想着,若是我能成圣,成为行走于人间的天道,是否便能改变这世间?最不济,南霖与东昭多数百姓供我为圣,无法拒绝我的命令,女人们也能好过许多。” “但事与愿违,我圣女之身份,是父皇自我幼时便开始在民间散播传言,经年铺垫,才令大部分人信服,东昭人对此所知甚少,很难信任于我,五年间,信徒增长零星。” “我放弃急于求成,打算先从南霖入手,一步一步开始。可我又随之发现,父皇掌控着南霖,也掌控着我的暗卫队,所有违背他意愿之事,都无可能顺利进行。除非我选择造反,但必会因此损失大量信仰力与多年营造的民间声望。” 秦姝之轻声叹息。 她曾经所处的位置,只有表面光鲜,实则处处受限,她又偏生不擅长权谋算计,唯余深重的无力。 如今她圣道已破,多日没有新的力量供出,百姓虽因虔诚之心暂时不敢对此多加探寻,但事情迟早会暴露,她也再不能对他们下达任何命令。 曾经的计划无法再进行下去了,她需要新的强大的力量。 “你去东昭找信徒,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没有资格成为你的信徒吗?”兰景淮很困惑,还有点恼怒。 秦姝之的目标愿景这般宏大,几乎是要推翻这世界的人间,她却只执着关注二人之间的狭窄方寸。 前些时日第一次得知何为圣道时,她便质疑过为何自己竟半点不知,五年时间,秦姝之不曾对她透露丝毫。 只是当时她全心被囚于苦痛懊悔中,没心思去多纠结一份,直到此刻旧事重提,她才想起。 秦姝之并不为她偏离重点而不虞,丹凤眸中滑过一丝流光,似浅淡促狭的笑意,“人们信仰于我,并不取决于知情与否,若是你真有这份心,何需我告诉你?你若无心,告知你也无用。” 兰景淮眉头紧拧,将信将疑的,“你在唬我吧?若什么都不知,你那些信徒怎会服你?还不是有唾手可得的利益引诱他们。” “嗯,你说得有理。”秦姝之矜持颔首,“但当年你那般依恋我,信仰力竟还需我刻意图求,以利益引诱,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兰景淮一噎,表情发绿,鼻子耸得皱巴巴,目光游移,心虚又茫然,“怎么会呢,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 “我自然知晓,小淮待我真心实意。但是……” 秦姝之眼皮微抬,目光凝于她的双眸,深沉得好似能将她看透。她抬手捏住了兰景淮的下巴,凑近些,指尖轻触上她的眼尾,小心摩挲着那天生携带的一尾浅淡红痕。 血瞳亮如宝石,艳丽而透彻,将秦姝之的面庞全然接纳,不加遮掩。 “小淮,你瞧不见自己的眼睛,但是我能看到。” 她微微扬起唇角,丹凤眸倾泻下藏笑的柔光,“你望向我的眼神,从未有过信仰,只有贪婪和占有,浓重到难以化开,像一只狗守着它的肉骨头。” 随着她的话语倾吐,兰景淮不自觉渐眯起眼,脸被她禁锢在指尖,感受着眼尾的轻微痒意,神情几经变换,最终发出一声短促笑音。 她的笑颜实则很纯粹,但总透出几分不可捉摸的邪气。 “原来如此,我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啊。”她拉下秦姝之的双手,包裹在掌心,歪了下头颅,傲慢中夹杂着隐秘的感慨: “好吧,我向来与常人不同。” 她望向常人的视线,也总是带着点睥睨轻蔑的,并不易察觉,但会令拥有本能的人们潜意识中无法将她看作为自己的同类。 没关系,无需信仰,秦姝之的手已经握牢了拴在她脖子上的锁链。 那枚邪咒烙印,真是令她安心极了。
第33章 (倒v结束) “呵…” 似叹似笑的轻音, 如云雾为她的自傲铺上一层遮挡,拉回无形中脱离轨迹的气氛。 秦姝之颔首:“不错,你是不同的,也无需与他人相同;你不是我的信徒, 更不该成为我的信徒。” 这世间只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兰景淮, 只有一个像只护卫犬一般守在她身旁, 以倾注无数贪婪欲望的眼神望向她的女孩。 她绝不希望有朝一日,那双透彻的眼眸内也被填满与信徒们一般无二的恭敬虔诚, 在目光中将她高高供上圣坛。 私心之下,当年明知女孩修炼天赋异于常人, 对她的修炼乃极大助益, 仍不曾将圣道之事对她透露半分。 兰景淮咧起嘴笑, 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算是满意, 愿意揭过此事, 重新提起:“那你想让我如何帮你?将世上的男子杀个干净如何?” 秦姝之无奈摇头,“太不切实际。” 兰景淮挑了下眉, 不解:“但我的力量除了用来杀人,还能做什么呢?” 秦姝之淡笑,指尖轻点了下被随意丢弃在床上的皇袍,“你坐在皇位之上,已经拥有全南霖最高的权力,加上足以威吓众臣的武力, 无人敢违抗你,很多事都会变得容易。” “我要你修改律法, 发起一场变革。” 她吐字很轻, 但清晰郑重的声音令每个字都附上一层沉重, 仿佛历史转折的起点正随着一句安静的话语在此刻被开启。 兰景淮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长睫微敛,一个计划在血瞳光亮流转间生成,又遮掩于阴翳之间。 “我明白了。” 她会达成秦姝之的愿望。而那破碎的圣道,虽已无法逆转,但南霖人的尊敬与信仰,将会永远只赋予秦姝之一人。 “再当一阵子我的阶下囚吧,姐姐,让你的暗卫队背叛你,投靠我。” 兰景淮笑意盈盈,露出几分得意与迫不及待。丁小五却直瘆得慌,心道这笑容一点都不阳光,一看就像反派要开始做坏事了。 但秦姝之仿佛瞎了半只心灵眼,很喜欢她这模样似的,伸手去揉她的脑袋,手指穿插在赤发中,头毛自指缝里乱翘而出,晃晃悠悠。 端坐着的兰景淮也就在这时能显出一点乖巧,一动不动任她作为。 “你想做什么?”秦姝之问。 兰景淮这幅有了计划的样子,让她想起对方闷不吭声搞出的控神咒,令人不太放心。 “不告诉你,反正是好事,姐姐就安心吧,你想如何修改律法便告诉我,其他的都由我处理。” 秦姝之有些迟疑,收回手,“你的计划,是否会有损于自身?” 兰景淮摇头,神秘一笑,“我不会让自己为此受伤的,这南霖难道还能再出现一个金丹中期吗。” “虽是如此,但事关安危,切莫妄尊自大。” 秦姝之还是妥协了,点点她的眉心以作提醒,起身朝门外走,预备将叶流青叫来。 当她带着人回来时,兰景淮已经换上了那身绣着火凤凰的赤色皇袍,坐在桌案前翻着奏折。 模样瞧着一本正经,深沉稳静,但终究是生疏,毛笔未动,墨也未磨,细看便知是在装样子的。 “人带来了,你想怎么做?”秦姝之问。 兰景淮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微微一笑,搁下奏折,朝她伸出手示意过来。 秦姝之顺从地走近,被她拉住胳膊扯到自己腿上,左臂一抬搭上她肩颈,看似粗暴地禁锢在自己臂弯间,弗如胁迫。兰景淮转眸斜斜望向叶流青,下巴微抬: “你的主子被我囚禁了,你的队伍从此为我效力,如若不应,就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明白了吗?” 明目张胆地威胁,言话间左手摸向秦姝之的脸捏了捏,右手却于下方偷偷摸摸在她的腰间不老实地轻挠,令她因忍耐痒意流露出隐忍不适的表情。 叶流青牙关一紧,脸色阴沉地像墨块儿,死死地盯着兰景淮。 她不蠢,几次三番早已意识到这二人关系不一般,清楚此时多半只是对方演给自己看的一出戏,可这幅画面实在碍眼得要命。 连顺着她的戏演下去都如此顺理成章。 怒目而视,抬手指向兰景淮:“放开她!恩将仇报的东西!圣女殿下不愿趁人之危,将重伤昏迷的你带回来,你便是如此回报她的?!” 声音直透出未关的房门,不知要引来多少窥听。 兰景淮眉目微动,心中赞许她的上道,面上轻蔑地笑,“着只能怪你的殿下太过愚蠢,明知我不是什么好人,还要放纵她的怜悯之心救我回来,如此结果,难道不是可预料的吗。” “你这混蛋!”叶流青嘴唇发颤,咬牙切齿。 戏虽假,愤怒却真得不能再真。 “欧呦可怜呶,气成这般,却连脏话都如此单调。”兰景淮十分可惜似的啧啧摇头。 叶流青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双眼瞪得能冒火,牙齿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去咬下她一块肉。 秦姝之有一瞬担心起自己可怜的下属要被这张嘴气死,在底下伸指戳了她一下,示意适可而止。 兰景淮面不改色,微笑着睨视叶流青,下一秒却厉声命令:“废话少说,立即叫你的部下到皇宫集合!” 叶流青转身黑着脸大步离开,将地板踩得砰砰作响。 消息以极快的速度流出寝宫,不多时,所有朝臣都意识到沉寂数日的景淮帝似乎养好了伤,开始有了新动作。 这南霖皇宫,又要变天了。 他们战战兢兢地小心注意者她的动向,纠结是否学习一下那阴险的李世昌,送礼前去表一番忠心。 先前他们认定兰曜清不务正业,整日贪图享乐无所事事,甚至无一亲信,决计坐不稳皇位。可结果她不声不响施展出如此可怖的术法,直接毁了西肃修士的大半根基。 以至这次多日无音讯,他们明知对方受了伤,是被秦姝之一路抱回寝宫的,却也不敢再生异心。 绝对的武力足以镇压一切暴/乱。 在等待叶流青带人回来的时间里,二人也没闲着,秦姝之本想去再搬来一张椅子,琢磨修改律法的事,但被兰景淮拦住了,环着腰不准她走,要用双腿给她充当坐垫。 秦姝之只好以高出平常一截不是很舒服的姿势磨墨,执笔思考。而兰景淮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捏着她的腰带把玩,在脑中应对丁小五没个完的盘问。 [宿主,你们到底啥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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