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吗?” 桑斯南无缘无故地咳了一声, “可以。”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游知榆又问。 “……我在看鸟。”桑斯南半天憋出几个字。 “是吗?”游知榆似乎也顺着她往天边看了过去,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 很诚恳地问她,“哪里有鸟?” 桑斯南一瞬间回过神, 发现自己望着的方向已经没有飞鸟,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赤霞, 以及火烧云。 一时之间,她卡了壳。 于是只能含糊地说,“刚刚有,不过现在飞走了。” 说完,就往港口的方向匆忙地走了几步。 游知榆和她并排慢悠悠地走着,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似是故意在问,语气有点嗔怪, “天上的鸟,有比我好看那么多吗?都飞走了还让你魂不守舍的,我就站在你旁边五十厘米不到的地方,你也不愿意看。” 话说到这里。 桑斯南偷偷攥了攥背在身后的手指,又装作若无其事转过头去,一眼便看到了游知榆的清透肌肤,精心勾勒的妆容透着一种似是会呼吸的美。 却又刻意凸显了,那颗鼻侧的棕色小痣。 桑斯南呼吸一滞,下意识想移开。 而又想到游知榆刚刚的话,只得迎着游知榆直勾勾的视线,磕磕绊绊地说, “我还要去港口接兰慧阿婆。” 转移了话题。 “我知道。”游知榆好心地放过了她,“所以我才说我们顺路。” 桑斯南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游知榆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移开,“因为我和兰慧阿婆说好了,今天会过去接她。” “你什么时候和兰慧阿婆的关系这么好了?”桑斯南忍不住问。 “很早之前啊,兰慧阿婆很喜欢我的。”游知榆说。 桑斯南撇了撇嘴,没办法否认,“她的确很喜欢你。” “很多人都喜欢你。”莫名其妙的,她又补了一句。 “是吗?”游知榆反问,像是在装可怜,“那怎么有人愿意看飞走的鸟,也不愿意看我?” 桑斯南抿唇,知道游知榆是故意在用这种语气说,但还是局促地张了张唇,解释,“只是因为发了一会呆。” “嗯?”游知榆笑了一声,“好吧。” 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桑斯南松了口气,就好像她知道,如果游知榆再继续问下去的话,会是那句——那你也喜欢我吗? 就算游知榆问题里的“喜欢”,是与其他人意思相一致的“喜欢”,桑斯南仍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关于飞鸟与游鱼谁更好看的话题打了止。 桑斯南看了一眼游知榆手里提着的礼品袋,“你还带了礼物?” 游知榆点了点头,“毕竟是冬知的十八岁生日,而且听说她刚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个月就要去省外读大学了,给她准备了一点践行小礼物。” “是什么?”桑斯南问。 “那你的呢?”游知榆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礼品袋。 桑斯南说,“她喜欢音乐,我选了一个小音箱。” “好巧。”游知榆挑了一下眉,“我也是想着她喜欢听歌,所以挑了几张我爱的电影碟片给她,算是收藏吧。” 桑斯南歪头,“这哪里巧了?” 游知榆也歪头看她,“万一她的十八岁生日愿望,就是一边听着自己喜欢的音乐一边看着好看的电影呢?” 逻辑好诡异,但是又莫名合理。 桑斯南很容易被游知榆带歪,“这些电影很好看吗?” 游知榆思考了一会,“我觉得得你自己看了才知道。” “好吧。”桑斯南说,“那等下看一看。” “不行。”游知榆提出反对,“这是我送给冬知的电影,你怎么能在她的生日宴上看我送给她的电影?” 桑斯南愣住。 “不过我家里还有,你要是实在想看一看的话……”游知榆懒懒地拖长语调,停顿了几秒后,说, “可以哪天来我家里看。” 声音似是游鱼一般掠过她的耳朵,轻轻痒痒的。 桑斯南下意识绷紧了背,望了一眼游知榆,又仓促地移开视线,莫名其妙地咳了一声,含含糊糊地说, “再说吧。” 就好像是她的喉咙,被那一瞬间上涌的心跳声糊住了。 “嗯哼~”游知榆没有再进一步邀请,仿佛刚刚只是随口一说,仿佛对她的答案不抱期待。 桑斯南想让自己别去看游知榆。 可还是没能忍住,装作去看宽阔马路外的大海,看向了游知榆。 而又在游知榆不经意地偏过头来后,在视线即将交汇之前,瞬间把视线移到了相反方向。 心一瞬间提了起来。 “这次又是在看什么?”她听见游知榆似笑非笑地问。 “看海。”桑斯南攥紧了自己手中的礼品袋。 “噢——”游知榆轻轻笑了一声,重复了她的话, “知道了,你在看海。” 在自己被戳穿之前,桑斯南迅速转移了话题,“听明夏眠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游知榆没有否认,“算是吧。” “为什么?”桑斯南问。 “主要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游知榆顿了一下,轻垂了一下眼睫,莫名有些脆弱,“再加上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 “噩梦?”桑斯南蹙了蹙眉,“是重复的吗?” 游知榆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又似是开玩笑般的指了指自己的眼,“所以出门的时候涂了好几层遮瑕,不然就不漂亮了。” 所以这才是她这几天和游知榆没碰到面的原因。 桑斯南的心紧了紧,她还想问些什么,可游知榆的回答听起来似乎很轻松,却又似乎是在转移话题。 游知榆好像并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 桑斯南抿了抿唇,“那今天呢?” 游知榆似是有些失神,回过神来问了一句,“什么?” 桑斯南耐心地重复,“今天心情怎么样?” 游知榆仔细思忖了一会,认真地答,“出门之前有些累,但现在心情好像还不错。”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暧昧的暗示。 桑斯南不敢过度揣测。 直到游知榆又说,“因为有人和我说,飞走的鸟和蓝色的海都很好看。” 桑斯南红了一边的耳朵。 “但我心情不错的原因,不是因为飞走的鸟和蓝色的海都很好看,而是因为……”说到这里,游知榆在柔软的风里望向桑斯南通红的耳尖,轻轻笑出声, “好巧,我也这么觉得。” - 明明焦灼地提前出了门,可等桑斯南带着田兰慧,和游知榆一起踏进明夏眠家的白色小洋楼时。 意外的,她们竟然迟到了。 并且成为了这么多宾客里,到的最晚的三个人。 而被桑斯南放下来的田兰慧,还比着手语撇清关系,“迟到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是她们两个比约好的时间来晚了十分钟。” “哦,这样。”系着围裙的明夏眠挪着步子走出来,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在她们身上打着转,“我还想着去咖啡馆接一下游老板和我妹呢,结果听我妹说,游老板今天中午就把咖啡馆的门关了,直接给她们放了一下午假。” “结果还和三十四一起来了啊。” 桑斯南心瞬间突兀地一跳。 游知榆把自己手里的礼品袋递给了明冬知,道了句“生日快乐”,而后又听到明夏眠的话,倒也没有否认,“一起来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明夏眠爽快地答,“不过说好了啊,既然是一起来的,就得一起回去,别落单。” 游知榆笑着答,“也没什么不可以。” 桑斯南默默地把礼物递给活蹦乱跳的明冬知,“生日快乐冬知,祝你九月份到了大学一切顺利。” 明冬知弯眼笑了笑,郑重其事地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把她们的礼物当场一拆,欢快地比着手语, “太好了!我今天晚上可以一边听歌一边看电影了!” 于是。 桑斯南的眼神又下意识地望向游知榆。 游知榆也恰巧在众人热火朝天的喧闹声中望向她,目光里些许笑意跑了出来。 明明没有说一个字,视线交汇中却好似蕴藏着某种隐秘的暗语,好似在说: 「我赢了」 只有她们两个读得懂。 明冬知很礼貌地打着手语说了些感谢的话,然后拿着礼物跑到了那堆叽叽喳喳的小年轻中,那应该是她邀请来的同龄朋友,这时候不陪着也说不过去。 一时之间,喧嚷声将她们交汇的视线淹没。 桑斯南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也能感觉到游知榆的目光比她久留了几秒,而后才移开。 “好了。”李和柔端着两盆菜从充斥着烟火气的小洋房里走出来,分放在了院子里摆着的两张大圆桌上。 “菜齐了,吃饭吧。”她一声吆喝,坐满“小朋友”的那一桌,便欢天喜地地开了饮料,你一言我一语,又有些比着手语,聊开了天。 明夏眠一直都很疼明冬知,虽说这次生日宴不算正经的宴席,但也把她们交好的人都邀请了过来,再加上明冬知平时的同学朋友什么的,这会人多得已经被分成了两桌。 一桌大人,一桌小孩。 这也是明家一直以来的习惯,小的时候,她们两家的人还多,经常凑在一起吃年饭,那时候就总是一桌大人,一桌小孩。 而现在。 明夏眠和桑斯南,都被分到了大人那桌。 小孩那桌谈天说地,大人这桌也开了时节正好的梅子酒。等桑斯南回过神来,想要入座时。 却发现田兰慧已经上桌,碗里装着明夏眠给她盛好的一碗玉米排骨汤,而李和柔正坐在田兰慧旁边,明夏眠也已经在李和柔旁边坐了下来,汗流浃背地闷了口梅子酒,又看向她们, “坐啊,怎么不坐?” 在明夏眠问这句话的时候,整桌已经只剩三个座位,而还没坐下的人有桑斯南,游知榆,以及另外一个逸英的女老师。 “来了。” 桑斯南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游知榆,再转头,三个连着的座位里中间那一个,便被那个逸英的女老师一屁股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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