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烬雪怒道:“我不愿意!” 江炎玉睁大眼,耳后又肌肤崩裂,鲜血四溅。她咬牙切齿道:“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似乎已经能确认她不会放自己走,而那铁一般的现实也沉重砸下来。云烬雪心脏撕裂般的剧痛,她意识到,只有杀了她才能回去。 只有杀了这个已经完全疯魔,有着严重精神病的疯子,我才能回去。 云烬雪咬紧牙关,这段时间以来身体从未完全康复,此刻更是灵力近乎完全消散,她整个人都如同快要散架。已经那么痛苦了,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这种结果啊! 过往发生的一切全都如一桶热油浇上来,滔天怒火几乎挤压出一个她从未有过的情绪,憎恨。 我恨她。 我要杀了她。 剑刺过去,被一只手握住。划破肌肤,血流如注。 江炎玉握住剑尖,垂眸看了会,轻笑道:“真要杀我啊。” 云烬雪咬破口腔,血染唇齿,憎恨厌恶与恐惧之情蓬勃而发。 江炎玉愣了愣,胸腔剧烈起伏着,反手将朗星夺下来,甩到一边,咣当坠地。 江炎玉死死抱着她,血红眼珠缓缓转动,凶戾至极:“师姐,你记住,我不会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死。” “唯一需要死去的,是你想死的那份心。” 云烬雪听到神经绷断的声响,异常静谧,又震耳欲聋。 拥抱的力度过大,让她浑身都疼,但却面无表情。 她已经忘记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找她了,为什么一年前时间到了之后她没有立刻去死?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 曾经理不清的感情被剪刀咔嚓咔嚓全部剪碎,变成自己也懒得再看一眼的垃圾。 真可笑。 沉默良久后,她笑了笑,轻声道:“江炎玉,我真后悔来找你。”
第52章 身破 ◎她要逃离着满是骗子与疯子的地狱◎ 朱砂丹墨如河, 蜿蜒流动在暗红地板上。 江炎玉拿着笔,赤脚踩在满亭红墨中,手上衣摆都染了红, 脸颊一侧细碎伤口外也涂上赤色, 不知是墨水还是鲜血。 她左手拿着拨浪鼓,咚咚敲动。仰头看着面前的墙壁。 那里挂着一副巨画, 下面是翻涌海浪,滚滚激烈。上方则是连绵不断的赤红山脉, 仰承烈金。笔触细腻华丽, 张力十足,似要撕开画纸泼出浓色。 参见走到观云亭前, 发觉满地红墨,便没有进去, 只是站在外头道:“底下人说, 在堂内似乎没找到人。” 没得到回答, 他抬眸看了眼。 高挑纤细的红衣女子站在巨幅画作下,仰头上下打量着。她浑身肃杀之气, 左手却摇着拨浪鼓, 仿佛漫天血色中唯一的纯净。 扔下画笔, 江炎玉道:“她伤的不轻,走不远的,你们多搜搜那些可以藏人的地方。” 那日近乎决裂后, 云烬雪便跑出去了。 突然得知这种事情, 心理上不能接受也正常。江炎玉打算给她两天时间冷静一下,想跑跑就跑一跑。又给守卫下了命令, 让她无法出堂。 本以为她会很快意识到那身子虚弱, 根本撑不住, 但没想到,已经过去了四日,还不知道回来,江炎玉便只得差人去找。 虽说她现在肯定还在堂内,但颠红堂实在太大,地形也复杂,若真想着藏在某一块地方憋着不出来,还真没那么容易找到。 参见道:“是,堂主。” 他退下。江炎玉伸手点上画纸,喃喃道:“还差一个我,还差一个你。” . 红山之下,一块突出岩石兜出片阴影,下面藏着栋破败倒塌的建筑,只有一人多高,破烂木桩与瓦砾堆砌,中心空出片狭小空间来。 只有少量阳光能照进去,空中浮动着细小灰尘。 一只老鼠爬过碎瓦,想钻进去,眼珠里倒映着建筑内部,有一道格外苍白的身影躺在那里,看着似乎还没有死。 有人就有危险,老鼠决定不进去,快速离开,爪子在瓦片上划出硌硌嗒嗒的声响。 云烬雪被这声音惊动,从深梦中醒来。 她看着头顶的破木条,以及偏偏裸.露出来犹如疮口的红色山体,想要爬起来,没能成功。 四天没吃饭没喝水,饿到现在,已经是一丝体力都无了。 腰间伤口始终没处理,这么久过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但从这种疼痛感觉来看,大概是更严重了。 也正常,她身体本就不好,失去灵力之后更是比普通凡人还要弱。这种程度的贯穿伤不去好好养着,还到处乱跑,加上不吃饭,能好就有鬼了。 但就算如此,又能怎样呢?反正她又死不掉,造就造了。 疼怎么办呢?那就更无所谓了。 云烬雪枕着块木头,摸到身子一边的朗星,再次尝试起身,再次失败。 唉,算了。 刚睁眼没多久便头晕眼花起来,腰下有块石头硌着云烬雪不舒服,但也没有力气翻身,便蹙眉忍着,闭上眼,想再睡一觉。 然而,破烂建筑之外,响起瓦砾被踩踏的嘎吱声。 有人过来了。 云烬雪闭着眼,伸手搭在小腹上,轻抚着厚实纱布。 如果来人把她带回去,交到江炎玉手上,恐怕又少不了一番折磨。毕竟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 纱布下的肌肤有些热烫,伤口抽跳着疼,仿佛那把刀还插在她体内没有拔出。又仿佛有只小兽趴在她腹部,一口一口撕去她的□□。 她已对疼痛麻木而顺从,但在脚步声渐近后,还是自嘲的想:要是江炎玉对这具残破身体还有兴趣,那就随她去吧。 脚步声停在上方,有人扒开碎瓦往里看,咦了声。 耳朵还算好用,云烬雪听出这是个陌生人。她睁开眼。 破口处是个圆脸小姑娘,眼睛黑亮而圆,黑发齐肩的卷毛短发,头顶伸出两条长长的绒毛耳朵,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云烬雪与她对视着,又从那露出的粉色衣领辨认出这大概不是颠红堂的人。 女孩看了她一会,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两根青菜冒出头,一颗小番茄沿着青菜中间滚下来,准确砸在云烬雪额头。 “呃!”她闷哼一声。 女孩瞬间傻了,赶紧七手八脚滑下去,又从小门内钻进来,把怀里一堆果蔬放下,查看云烬雪额头:“你没事吧?砸的疼不疼。” 这么一惊,倒是让云烬雪恢复些力气,揉着额角打量人。 女孩明显是个妖修,那绒毛耳朵大概是兔耳,此刻竖起来,能看清薄耳内里的血管。眼睛又大又圆,简直就是两颗水灵灵的黑葡萄,脸颊圆润而红,如同洋娃娃。 见她越来越担心,云烬雪轻声道:“我没事。” 砸这么一下确实不舒服,但和其他地方比起来,又微不足道了。 女孩双手笼在唇边,帮她吹了吹额头,见那一块泛红,又用指尖揉了揉,过了会才道:“你为什么在我这里呀?” 云烬雪撑着地面坐起来一些,靠在损毁的木箱子上:“我就是想找个地方躲一下,发现此处好像很隐蔽,所以就藏在这里了。” 四天没说话,嗓音沙哑了许多,也缺点力道,显得飘飘的。 女孩观她面色,终于发现她最大的不适似乎并不在额头,小心道:“你受伤了?而且你在躲人?你是害怕被颠红堂的人抓住吗?” 云烬雪道:“是。” 女孩悄悄道:“你是犯人吗?” 回想进入颠红堂内所遭受的一切,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云烬雪道:“大概是这样。” 女孩一屁股坐下:“那躲在这里确实最好了。你伤的严重吗?” 云烬雪摇摇头:“不严重。” 女孩拿过一根胡萝卜给她,咧嘴笑道:“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两颗兔板牙相当可爱,云烬雪也没忍住轻笑起来:“谢谢。” 女孩愣了愣,脸颊绯红:“你笑起来好好看啊,好温柔,就是人太瘦了。” 她站起身,又塞了根胡萝卜过来:“你先吃,多吃些,我收拾收拾屋里。” 云烬雪捧着两根胡萝卜,哑然失笑。 见女孩熟练的收拾这小间破屋子,似乎住了很久一样。便问道:“你叫什么?” 女孩将小门关好:“我叫兔琦。你呢?” 云烬雪犹豫道:“我叫... 道韵。” 兔琦哦了声,嘀咕道:“第一次听这种姓氏诶。” 云烬雪笑笑:“你为什么会在此处?也是...犯人吗?” 兔琦摇头,咔嚓咬了口苹果:“我是来搞情报的。” 云烬雪一怔:“情报?” 兔琦道:“对诶,就是偷偷进来搜寻些颠红堂的情报,而后卖去外面来换钱,用来买东西吃。” 搞情报...放在现代来说,就是特工吗? 云烬雪对任何事物都没什么偏见,但此刻还是微微有些惊讶。因为那小兔子看起来一派天真无邪,完全不想是从事那种心机深沉工作的人。 并且,这种事情可以直接说出来告诉别人吗? 一般不都是要好好藏起身份吗? 不过仔细想想,她眼里的自己是犯人,没有保留也正常,毕竟自己和她同为一路,大概不会出卖她。 但还是太缺乏防备,又太天真了啊。 兔琦又看了她一眼,道:“话说,你害怕被抓,还不如逃出去呢。就算在这里,其实还是有些危险的。” 云烬雪苦笑道:“颠红堂守卫严密,每个出去的关口都有人,很难的。” 她刚开始也动过出去的心思,若是在从前还好,现在这破烂身体,就算没人拦着走出去估计都费劲,更何况还有层层守卫。 兔琦撑着柱子,晃晃手指道:“谁说要从大门出去了?还有其他地方可以。” 云烬雪顺着她问下去:“还有什么地方呢?” 兔琦道:“我自己挖的洞喽,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进来的。” 这下是真被惊住了。 兔子也会挖洞吗?还以为是穿山甲。 仿佛看出她疑问,兔琦仰头哈哈笑了两声:“民间古语有言,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但是没想到,兔子还能打洞吧!为了安全进入颠红堂,我可是挖了一条长长的山洞啊!” 只是想象这小姑娘在山体里奋力挖掘,并且混在人群里打探消息的样子,就能感受到艰辛。 云烬雪猜测她可能背负着很大的压力,甚至可能和颠红堂内的谁有仇,才会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这般想,便也这么问出来了。 兔琦严肃起来,沉重道:“确实如此。” 怕戳着她伤心处,云烬雪将身子又撑起来一些,细弱道:“对不...” 兔琦蹙眉道:“我一天要吃六顿饭。” 云烬雪:“起...嗯?” 兔琦拍着肚皮:“你别看我很小只哈,我一天要吃六顿,少一顿都不行。而且顿顿都得有肉有饭,不然很快就会饿,一饿就没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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