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慕青今日休沐,在院内练武时,听到下人们传闲话,说她已然爱上了卞雪意,她生怕这话传到金缜耳朵里,因此特地去了一趟临水苑。 “缜妹,我只心悦你一人,从未看过旁人一眼。” 金缜听她说完,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见你神色紧张,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嗯,我觉得是要跟你讲一讲。” 金缜抬手捏了捏萧慕青的面颊,仰头看向她:“我从未怀疑过你对我的心意。如果不是为了解释这件事,你就不会来见我了吗?我还以为,心里有一个人的话,就会不自觉地想靠近。” 萧慕青听她话语是有些吃醋,但又不知该如何地安慰她,急得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什么。 “我都知道的,你对卞雪意,只是可怜她而已。”金缜投进萧慕青怀中,“等我们想到安置她的法子,你就跟她和离,只是在那之前,你对她需更加关心才是。” “这是自然,凡是你说的,我都听。” “对了,这几日,我做了件里衣给你,你快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金缜忽地想起什么,把头从萧慕青怀中抬起来。 萧慕青穿上,有点不大合身,但她不忍叫金缜失望,止不住地连说:“喜欢。可是,这是你亲手做的,我都舍不得穿,我要把它好好地收起来。” “不行。”金缜的手指在萧慕青心口的方向画着圈,“我就要你穿。我在这里绣了两只鸳鸯,你看到没有?” “你的巧思,我当然注意到了。那我就每日穿着它,两只鸳鸯贴在我的心口上。” “这只是你,另外那只眼睛金色的鸳鸯是我,我的鸳鸯,跟别人的鸳鸯都不一样。” —————— 卞雪意接到消息,说是母亲突发恶疾,已经不能下床,她心下一颤,便急匆匆坐上马车赶回母家。 只是才进门,卞雪意就觉得不对。 家里一切照常,仆妇们进进出出,并没有看到大夫的身影,也没有闻到任何煎药的味道。 她正想着,绕过照壁,来到前厅,便瞬间明白一切。 她母亲坐在主位上,面色红润,丝毫没有生病的样子,父亲坐在一侧。而旁边的位子上还坐了一位不速之客。 卞雪意心里便知道,母亲生病是假,要敲打她是真。 “见过母亲、父亲、堂姐。”卞雪意依次向三人福了福身。 那位堂姐,穿一袭张扬华丽的紫色绸缎长袍,头发用银冠竖起,长得是风流俊逸,可惜总用眼白看人:“妹妹,你可还记得为什么叫你嫁过去吗?” “不敢忘。” 堂姐斜靠在椅子上,抬手看了看自己鲜红的指甲:“那你说说吧。” 卞雪意忍着心中屈辱,开口道:“我会认真侍奉萧家少主,博得她的欢心,让她对萧家多加照拂。” “没忘记就好。”堂姐阴阳怪气,“你莫不是心里还没忘记那位吧?” “雪意不懂。出嫁后,我的心里就只有妻主了。” “最好是这样。”堂姐没好气道,“前几日我出门见到你那位好妻主,我同她打招呼,她视而不见,害得我闹了个多大的笑话你知道吗?” “以后不会了。”卞雪意咬着嘴唇垂首道。 正当卞雪意心里思忖该如何才能脱身时,管家来报。 “外面停了几辆马车,上面装的都是补身子的山参。是萧家少主特地着人送来的,应是听说夫人您生了病,特地来孝敬您的。” 卞雪意的母亲听了消息,眉头这才舒展不少。 卞雪意的眼睛也亮起来,她原以为经历昨夜一事萧慕青不会再同她亲近,想不到萧慕青竟然将她的事记在心上。 所有的努力隐忍和付出都是值得的。萧慕青看着疏离,可是却也是个懂得体贴人的主儿。 卞雪意心里对萧慕青的好感增加不少,或许,等好感积累到一定程度,她就能真正不再抵触萧慕青的触碰了吧。 —————— 卞雪意走后,卞父说:“这孩子生得貌美,将她嫁给萧家少主,我总以为屈才了。听闻嘉世郡主会途径酆都,她是个手握重权的人,若是能将她嫁给郡主倒是不错,可惜……” 堂姐冷笑道:“叔父这话说得,见识太过短浅,嘉世郡主手握重兵不假,可她喜怒无常,不是我等可以招惹的。况且雪意她性格倔强,就算真能结交郡主,恐怕能给卞家带来的也只有祸患。” “说起来,我本来还担心她心里惦记那位,如今看她已经不再提起那人,我也就放心了。”卞母说。 “那位去了大相国寺,好长时间都没消息,偏偏在雪意出嫁前夜来了封信,”卞父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其他人看,“我不想让婚事生变,私下将这信截了下来。” “信里写的是什么?叔父可有看过?”堂姐问。 “不曾看过。” 堂姐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娟秀字迹:“是那人的笔迹。只是她半出世,无心红尘,绝不可能为我们所用,更不可能给卞家带来任何利益,别再让雪意跟她有牵连了。” 说完,堂姐叫下人取来火盆,将这封信当众烧掉了。 —————— 卞雪意坐上马车,莫听姗姗来迟。 一上车,卞雪意就握紧莫听的手:“方才我叫你去后院大树的树洞里找东西,有发现吗?” 莫听兴奋地点点头:“您说树洞里会有东西我还不信,什么人会东西藏到那么隐蔽的地方,我左掏右掏,还真的叫我找着了。” 说罢,莫听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望着信封上秀丽的“吾妹雪意芳启”几个大字,卞雪意眼前的视线一下子模糊起来。 那位果然思虑周全,知晓她家父母的作风。想来那位一定在寄信时做了两手准备,一封在明,这一封在暗。 这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不为外人知晓。 只是如今,她卞雪意已经成了萧家的少夫人,那么这一封信还有打开的必要吗?
第7章 陈氏在家里望穿秋水,终于等回丫鬟来报。 “怎么样?你跟了卞雪意一整天,她可有什么逾矩的举动?”陈氏绞着帕子问道。 丫鬟摇头:“卞雪意没有见过卞家之外的人。不过奴婢在盯梢的时候,却感觉卞家父母似乎更疼爱卞雪意的堂姐,仿佛她们才是一家人。” — 夜幕悄然降临,马车在青石板上疾驰。 外面行人的声音渐渐归于寂静,只有两三点烛光映照在夜色之中。 卞雪意摩挲着信封上的字迹,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光是看到这封信,她就能想到那人笑起来的样子。 跟那人相处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人的博学和出尘的气质在她脑中留下深刻印象,似乎只要待在那人身旁,就会感觉到莫名的心安。 曾经,追随那人的脚步是卞雪意的目标,那个像月亮一样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人,她的温柔叫人难以忘怀。 卞雪意从前一直以为自己会跟那人在一起,只是她没料到自己就算身为卞家大小姐依然无法掌控自己的目的,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 脑中思绪万千,卞雪意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上。 莫听替她去账房领取月钱,回来时兴高采烈的模样。 “瞧你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快与我说说看。” 莫听把月钱放到桌上:“我听他们说少夫人您的月钱比其他人都要多,是少主特意嘱咐的。” “她吗?”卞雪意没料到今天第二次感受到萧慕青对自己的关怀。 “是啊!我就说少夫人您这样好,少主一定会喜欢上您的。她虽然不善言辞,可对您的心意却是真的。就算那个金小姐住进来又怎样,丝毫不能改变少主对您的喜欢。” 卞雪意眼眸垂下,从怀中把信封拿出来。 她不敢拆开看,或许不需要看她就能猜到心里的内容。 当初那人去北方游学,临行前曾许下诺言,一旦在北方站稳脚跟,就立刻写信给她,许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未来。 如果没有肩上的责任,卞雪意是会义无反顾地抛下一切动身前往北方,可是现在,她没办法辜负萧慕青了。 “少夫人,少夫人,”莫听见卞雪意望着信封想得入神,忙低声唤她,“这信是什么人寄来的?” “是一个旧日的朋友寄来的。” “您为什么只看着信封发呆,不拆开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吗?”莫听好奇地说。 卞雪意jsg把信倒扣过去,推到莫听面前:“没必要了。已经没有机会了。莫听,你替我把这封信烧了吧。” 卞雪意的语气故作轻松,可莫听分明看到她的眼中是闪动着泪花的。 莫听也不敢再问,拿起那封信走了出去。 明明面前就有蜡烛,可卞雪意做不到自己烧毁那封信,光是想象到那娟秀的字迹在火焰中焚烧殆尽,她的心都会隐隐作痛。 卞雪意拿出做女红的篮子,里面有个绣了一半的花样,是鸳鸯戏水的图案,她打算做个香囊送给萧慕青,或许终有一日她们会彼此不再抵触对方,携手度过人生漫长的岁月。 莫听回头看了一眼卞雪意的神情,她握紧手上的那封信,眸色闪动,虽然卞雪意没有明说,但莫听感受得到,这封信很重要,于是她暗暗地做了个决定,这也是她第一次没有听卞雪意的话。 卞雪意人在后宅,虽然有心打探,但消息总不灵通。只知道最近因为有个官员到访,萧慕青作为地方节度使副手,自然忙了起来,一连五六日都没有回去。 又过了好些日子,萧慕青才终于得空回去一趟,例行公事一般去了卞雪意的院子坐了会。 卞雪意捧出自己亲手做的香囊。 萧慕青扫了一眼上面的鸳鸯:“你这鸳鸯,是黑色的眼睛。” “鸳鸯的眼睛都是黑色的。” 萧慕青心里暗自摇头,卞雪意果然俗气,跟外面的其他女人一样。 萧慕青本想拒绝这个香囊,但想起前些日子金缜对自己说的话,便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但很是别扭:“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你也不要太喜欢我,否则,我心里很有压力。我手边的事情很多,你就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卞雪意心下一凉,萧慕青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我看妻主愁眉不展,似是心情不好,不知为何事忧心,不妨说出来,或许我可以为妻主排忧解难。” “你吗?你又懂什么呢?”萧慕青叹口气,似乎不愿意同她说。 萧慕青虽然这般说,但是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后,像是想不到其他办法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道:“罢了,这事本就与你有关,便是告诉你也无妨。女君派了一位姚姓御史来酆都视察,原本一切顺利,偏你那位堂姐打翻火炉,烧了姚御史的一件衣服,引得御史面色不悦,此人出了名的小肚鸡肠,若因为此事让她在女君面前参我一本,恐怕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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