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您告诉老祖宗,我们少夫人病了,病得起不来,办不了!”莫听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竟这般顶撞管家。 管家一愣,揪住莫听,正要叫人好好地惩治她,忽地听到屋内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请把她说的话告诉老夫人!”卞雪意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又很坚定,随即她唤道,“莫听!给我倒杯茶!” 莫听原本很忐忑,害怕管家把自己卖出去,如今看到少夫人为自己出头,她瞬间有了底气,走进屋子去,不惧怕任何人了。 管家虽然恼怒,却因为不知道卞雪意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害怕染病,因此也不进屋去,只是心里打定主意要添油加醋一番,好好地在老祖宗面前说一说卞雪意的坏话。 第二天,卞雪意的烧没退,人也还是没有起来,什么也吃不进去。 第三天,她还是烧得厉害,但勉强吃了点粥,但很快又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第四天,院子里来了人。 听脚步声,是萧慕青。 莫听一抹眼泪,忙出门去迎:“少主!少夫人还病得厉害!她心里总念着您!您可算来了!快去看看她吧!” 显然,莫听以为卞雪意心里的那人是萧慕青。 萧慕青听到这话,也是浑身的不自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挑明了,想不到卞雪意还在痴痴地恋慕自己。 萧慕青进屋,闻到一阵刺鼻的药味,她皱了皱眉,一脸不悦,但左思右想,还是朝前走了几步。 “听说你病了,”萧慕青站在离床边很远的位置,“大夫说没事,只要好好吃药,很快就能好起来。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床帏中,卞雪意背过身去,显然是不想看见这人,也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那日姚大人夸赞了你的刺绣手艺,她说想叫你再绣几个花样。”萧慕青说,“布料随后送到,你尽快绣吧,明天给我。” 说完,萧慕青就转身要走。 莫听急了,急忙拦住萧慕青:“少主,少夫人可是念了您好久,您不再坐一会儿吗?” “她病了,我没什么其他话要跟她说了。” 随即,萧慕青的身影消失在了莫听的视线之中。 莫听又气又急,不一会儿,一个仆从抱着一匹料子来了,要莫听拿进去去。 莫听接过,进屋就丢在了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您都病成这样了,他们怎能这般待您?” 卞雪意闭上眼睛,几乎无法思考,头痛欲裂,为了卞家的荣耀,嫁入这样的一个牢笼之中,真的值得吗? ———— 萧慕青转头就去了临水苑,半靠在贵妃榻上跟金缜下棋。 金缜一面下棋,一面拈起糕点送到萧慕青嘴边。 “听说你的那位正妻病得很厉害,你不去陪她吗?” 萧慕青专心盯着棋盘:“她?大夫已经说了,没什么问题,我想她约莫早已经康复了,如今不过是装病想要引起我的注意罢了。” “当真如此?” “绝无第二种可能。”萧慕青说,“我已经警告过她了,没想到她这样爱我,为了得到我的关心如此地不择手段!” “虽然不齿,但她的爱可真令人敬佩。”金缜狡jsg黠地眨了眨眼睛。 萧慕青沉浸在棋局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金缜的反应,只是接过话:“说起来,那位嘉世郡主或许也算个痴情种。” “此话怎讲?” “我听姚大人说,那位嘉世郡主随身携带一幅女子画像,总是于无人处拿出来看得入神。”萧慕青道,“其他郡主都妻妾成群,唯独这位,权势滔天却依然是独自一人。” “不知道是什么女子有这样的荣幸能够得到郡主青眼。” 萧慕青摇头:“没有人知晓那人的身份,只是,画像能被郡主随身携带的话,应当是个被郡主放在心尖上的人。”
第10章 萧慕青跟金缜下棋下到后半夜。 金缜说:“承蒙姐姐照料,这几日我感觉身体恢复不少。过两天,我想出门四处走走看看,不知道姐姐你方便吗?” “过几日恐有不便。”萧慕青在手中把玩着一枚黑子,眉头微蹙,“酆都府最近会有大事发生,你这些日子都不要出门。倘若实在无聊,在萧府四周走动就好。” “大事?”金缜侧过脑袋,一双眼眸中写满好奇,“姐姐说得我越发好奇。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有你坐镇,酆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有什么好担心的?” “此事,本不该说与你听的,”萧慕青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但你不是外人,我又挂念你安危,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金缜一手托着下巴,眼神无比崇拜地看向萧慕青。 萧慕青说:“酆都有一群流民,可能跟十年前那件事有关。我的人正在进一步调查她们的动向。” 金缜的手一抖,手上的棋子滑落进了棋篓之中,发出一声脆响。 “既然已经发现了,为何不赶快行动,将她们抓起来呢?” 萧慕青说:“如果这群人真的跟十年前那件事有关,你以为,女君会轻易放过她们吗?” “这倒也是。” “嘉世郡主已经在路上了,就是为此事而来。” 金缜捂住嘴巴,瞪大眼睛:“就是传说中那个杀人如麻的嘉世郡主吗?竟然连她都出动了!” “嘉世郡主杀名在外,却也是真有手段谋略的人物,倘若有机会能见到她,倒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两人说着话,又下了一会儿棋。 金缜微微地打了个哈欠。 萧慕青侧目朝窗外看了一眼,已然是月上中天。 “瞧,是我疏忽了,来了兴致,忘了时辰,拖着你下棋到这么晚。已经不早了,你先休息,我过几日再回来看你。” 萧慕青起身离开。 金缜依依不舍将她送到门口:“嗯,那我就先休息了,你也是哦,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待萧慕青走后,金缜叫来何妨。 “我最近困乏得很,明日就不去向老夫人请安了,想一觉睡到下午,你也不用侍候,我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叫你。可你若是打扰我的清梦,那我可要不高兴的。” 何妨连连点头:“知道了。奴婢绝不打扰您休息。” “下去吧。” 何妨走出屋子,看到屋子里的烛火被吹灭了,然后才放心回到屋子去睡。 同屋的丫鬟问她:“何妨,你不用守夜吗?” “那位金小姐,是个脾气古怪的,不喜欢别人伺候,这不,刚才还嘱咐我,明日不准打扰她。看来我能一觉睡到下午了!” 其他人好生羡慕:“你命真好,跟了这么一个主子。” 临水苑内,金缜闭上眼睛,然后猛然睁开,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暗夜的光线。 她步态轻盈,翻出一件夜行服换上了,随即出门,足尖轻点,跃上屋檐,在屋顶跳跃着,不发出半点声响,犹如黑色的猫一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不多时,她避开守卫,翻过城墙,又一路策马疾驰。 —————— 酆都与岭南交界处,山色苍翠,密林之中,有人走动踩碎树枝,惊起一片黑压压的鸟雀。 “什么人!”几个蒙面的守卫瞬间警觉,彼此对过眼神,握刀缓步去包围发出声响的地方。 “是我。” 一人从林深处走出,抬手拨开面前碍眼的枯枝。 “金小姐回来了!金小姐您怎么回来了?还没到约定的日子,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您要去见大当家吗?” 金缜摇头:“不必惊动她,我要尽快回去,只是有两句话需要你们告诉大当家。” “金小姐你说。” “我们的踪迹已经被官府发现了。” 几个守卫不解地问道:“怎么可能?他们倘若已经发现,为何还未动手?” “她们在等嘉世郡主来。” “什么?!是她!” 一听到那个名字,余下几人的血液早已经从头凉到脚,只觉得背后传来森森寒意。 “慌什么!”金缜嗤笑一声。 “虽然没有跟那位嘉世郡主打过交道,可如今我方疲惫,临近寒冬又缺衣少食,若是正面与之对抗,想来几乎没有胜算。” “没有人要跟嘉世郡主对上。”金缜说,“但她来酆都还要半个月。我们过两日,先血洗仇家,然后马上离开此地。” “早该这样了!”其中一个守卫握紧了刀,“这仇,我早就想报了。到了那天,我一定要杀个痛快。” “我也一样。”金缜说,“只不过我要的人,需得留她一命。” “什么人?” “卞雪意。” —————— 天亮,卞家派了人到萧府来。 许是得了消息,特地来探望卞雪意的。 卞雪意还在床上起不来,只听到一名仆妇走了进来。 “小姐,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吗?” 卞雪意听声音,认得这人,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徐嬷嬷,跟了母亲十几年,凡是由徐嬷嬷出面的事,背后一定是母亲的授意。 “可怜见的。”徐嬷嬷抬手探了探卞雪意的额头,“小姐,怎么病成这副样子?可还难受?” 几句关心的话,瞬间让卞雪意眼眶一红,泪珠滚落下来:“不妨事,我感觉好些了。” 徐嬷嬷也擦了擦眼泪:“小姐,若是夫人见到您这幅模样,一定会伤心的。” “是母亲特地叫你来的?” “夫人一得到消息就想来,可是实在脱不开身,她说听到你病了,她的心可跟着一块儿疼,毕竟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不疼你,谁来疼你?” 卞雪意瞬间又愧疚起来,为自己想推脱肩上的责任而愧疚,母亲这般挂念她,她却没有如母亲所愿,为卞家争取利益。 徐嬷嬷坐在卞雪意旁边精心侍候,亲手喂她喝药,直到下人催促,才不舍地离开。 卞雪意强撑着病体,精神却感觉好很多了。 从小母亲一直苛责,少有关怀,于是仅有的点点滴滴,便全都被她记在了心上。 “莫听,去帮我把昨日少主带来的料子拿来吧。” “可是,您的病还没好,应多休息才是。”莫听关切道。 “没事,我撑得住。” 卞雪意本来这几日就没有好好吃东西,加上刺绣耗费心力,最终收针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眼底的乌青很是吓人。 没料到来了个不速之客。 金缜踏进门,眼底含笑看向卞雪意,那笑容绝不友好。 一想到攻入酆都后卞雪意会成为囚笼中瑟瑟发抖的金丝雀,金缜的笑容更明显了。 莫听被她笑得心里发毛,挺身站在卞雪意身前:“金小姐,怎么有空来我们少夫人这里?少夫人身体不适,恐怕把病气过到你身上,还是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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