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就是捂不?热的冰。 欲望 又过十余日, 女帝亲迎生母祁阳长公主入宫,自此,祁阳长公主府改为?顾府。 顾府二字的匾额乃是女帝亲写, 挂于正门之上,世人亲见女帝对顾氏女的宠爱。 地契摆在匣子?里, 长公主亲自递给顾一瑟, “盼你莫要多想,既然选择一人走下去, 那便自己?走。” 谢绝谢臣年?, 自然等同谢绝世间其余女子?。 顾一瑟点点头, “殿下的意思, 我?明白。” 长公主离开了公主府,带走了她的一切物什,正院空了下来,而顾一瑟依旧住在她与玉珉的新房。 女帝临朝,选拔女官,设科考, 选了十余名女官。女子?入朝,古来有?制。朝臣诸多不满, 甚至有?人辞官留去, 而女帝并未挽留, 反而立即选了人替补上。 良才如过江之鲫, 走之, 亦有?新人来。 见状, 朝臣不敢闹腾, 若走了,几十年?的努力化为?流水, 没有?回头路可言。 在动荡中?过了夏日,秋菊绽开之际,南撒派遣新的使臣过来。 宫变之际,南撒使臣落荒而逃,幸好边境早有?提防,南撒使臣回去后观望多日,又见新朝初立,处处臣服,他们又厚着脸皮来求娶赵家公主。 赵氏女儿只剩下平阳,使臣单刀直入,想要求娶平阳。 女帝颇为?霸气?,朝堂之上,直问使臣:“平阳长公主乃我?赵氏嫡出公主,明珠之身,你们南撒配得上吗?” 一言拒绝,让南撒使臣十分难看,转而求娶宗室女。 女帝照旧拒绝,使臣俨然不满,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朝堂之上,陷入混乱中?。 顾一瑟知晓后,好奇谢臣年?哪里来的底气?拒绝南撒,废帝在世,对南撒多有?拉拢之意,而她就这般不顾。 历史上多少朝代选择和亲稳固邦交情分,确实,和亲是最简便的方法?。 谢臣年?明晃晃拒绝了,后果何其之大。 她立即让人去外面打探,听听风声,谢臣年?的做法?牵扯许多利弊,她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但她想起了一句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依靠在软榻上,她的内心还是充盈着一种缥缈的震撼感,四?肢都是软的。 下一息,面前多了一张熟悉的脸,黑色衣裙压制着帝王气?息,肩际的凤凰跃天,气?势凌人,令人心生畏惧。 谢臣年?在她对面坐下,举止懒散,不知怎地,顾一瑟脑海里紧绷的一根弦就这么断了。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谢臣年?素净的面容上,豁然发?现?,谢臣年?消瘦了几分。 “你……”顾一瑟欲言又止,谢臣年?莞尔一笑:“朕在想,为?何不让皇子?去和亲呢,南撒公主不想要男人吗?” 顾一瑟噗嗤笑出了声,觉得不可思议,“南撒有?公主吗?” “有?,嫡出的也有?。” “那你试试。”顾一瑟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又坏心道?:“你要送谁去?” 谢臣年?沉吟须臾,言道?:“哪位大人最想和亲,就跳哪位大人的嫡出公子?。” 庶出的或许不心疼,嫡出的位分重?一些,最好是嫡长子?,家族顶梁柱。 刀不割在自己?的身上就不知道?疼。 顾一瑟笑得更欢,看向谢臣年?的光也愈发?柔和,谢臣年?垂眸,鸦羽长睫轻轻一颤,她诚心问:“你为?何要拒绝呢。” 就连她都知晓和亲带来的好处。 平阳是清安的妹妹,心中?向着清安,于谢臣年?而言便是隐患,趁着机会将人送出去和亲,一箭双雕。 不该拒绝啊。 窗外秋色萧瑟,枯黄色的枝叶挂满枝头,风中?卷着荒凉。 聪明若谢臣年?,她该会选择趁机铲除平阳这个隐患。 谢臣年?微微一笑,对上顾一瑟盈盈光色:“国事在前,岂可儿戏。顾一瑟,朕、也是女子?。倘若女子?不能想着女子?,与男儿何异。” 这是顾一瑟的初衷,女子?本就不易,倘若还要背弃,就真?的太难了。因此,她才办了慈幼所,尽自己?微薄的力量。 “可若起战事,该如何?”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自古的道?理。” “谢臣年?,你的根基不稳呢。” “国之荣耀,与朕的根基无关。南撒杀我?朝六公主在先,数度欺压,倘若朕应下亲事,与猪狗何异呢。我?在两?国交战处安排将士,只要南撒敢起兵,必杀之。” “你哪里来的兵?”顾一瑟聪明一回,各处兵将都已安排妥当?,京城经?历过动荡,兵权几番变动,此刻不是动兵的好时机。 “调兵一事,你不懂。”谢臣年?莫名笑了,积郁了几日的沉重?心绪,被?她的关切一扫而空。 顾一瑟很清醒,她的清醒让人无奈又庆幸。 顾一瑟却问:“你私下里养兵了?” 谢臣年?不答,转首看向窗外的景色,枯叶在枝头上格外显眼,经?历秋风后也没有?立即掉下来。 看着柔弱,内里却极有?韧性。 再回首,目光落在顾一瑟纤细的脖颈上,目光往下,便是瞧不见的春景。 顾一瑟同样看着可欺,实则骨子?里有?一股傲气?。 谢臣年?规矩地收回目光,正襟危坐,说道?:“还有?一批火.药,至今不知下落。” 平阳购置的火.药,被?清安半路截了,送来京城。而这批火.药在攻城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了,事后却对不上数字。 也就是说这批火.药被?一分为?二了。 顾一瑟凝脂般的肌肤漾过嘲讽,“你自己?去问玉珉,只有?她最清楚。” 谢臣年?沉默,翻卷的睫毛微上翘,沉默的时候凝着一股子?雅致与娴静。 她的冷厉让人险些忘了,她也是一个女子?,带着自己?独有?的风情。 面对顾一瑟的嘲讽,谢臣年?思量须臾,而后说道?:“朕在找,朕也怀疑清安没死。” 顾一瑟蓦地一颤,眼皮重?重?地跳了,她没有?说话,但睁大了眼睛与谢臣年?对视。 她知晓,谢臣年?在试探。 她不能后退,唯有?勇往直前。 “谁人给她收敛尸身的?” “平阳。” “你去找平阳去啊。” “她说清安死了,送入周皇后的陵寝。石门已关,便再也打不开,无法?去查验尸身。” 闻言,顾一瑟松了口气?,脊背松了松,玩笑道?:“她不说实话,你就让她去和亲呀。” 谢臣年?目光下视,扫过顾一瑟微抿的唇角,微微怔忪,唇角嫣红。 人非圣者,哪里就能无情无欲。谢臣年?一眼扫过,心跳如雷,很快便又站了起来。 顾一瑟惊诧:“你要走了?” 才坐片刻就走,打马来回的时辰都不划算啊。 谢臣年?一言不发?,转身之际,衣袂轻曳,抬脚走了,没有?留下一言。 软榻上的顾一瑟往后靠了靠,与聪明人说话,太累了。如谢臣年?,三言两?语便会露出破绽。 谢臣年?出了院子?,管事们候在一侧。 “近日可有?书信?” “少夫人不爱写信,从不与人书信来往。” 顾一瑟会看书信了,恶补之下,字也识得也不少,但她从来不写信。 谢臣年?了解她的文墨胜过于自己?,顾一瑟会写信,却从不写……她挪着步子?细细去想,忽而心生一计。 辗转两?步后,她又忘了计策。 就让清安在顾一瑟的面前消失。 她吩咐一句:“不准在少夫人面前提及承恩侯,清安二字也不可。” 管事应声领了吩咐。 **** 顾一瑟在软榻上小憩片刻,醒来时,铺子?里的管事来了,禀报事务。 她更衣去接见。 京城稳定,对商铺而言是好事。百姓安稳,手?中?才有?余钱舍得购置物什,出门买些吃食。 铺子?里红利多,管事们也送了过来,整齐地摆在桌子?上。 若在往日,顾一瑟必然欣喜,如今看着黄白之物,她却没了兴致。 曾经?的顾一瑟,满心都是黄白之物,因为?穷惯了,总想有?些依靠。 如今的顾一瑟,困于一地,手?中?的黄白之物再多,也不过是些死物罢了。 她看了一眼后就让人收拾起来放入库房,听着管事们禀告的声音,她有?些出神,想起了玉珉在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玉珉去做。 她只要躺在家里收钱就成了。 懂账簿懂算术,但这些远远不够的,还要有?心思。 顾一瑟垂睫胡乱想着,脑子?里嗡嗡作响,就连管事停了下来,她都没有?察觉。 好办事后,管事出声询问:“东家,可是哪里不对?” 顾一瑟愕然回神,“无事,下去吧,辛苦了。” 每回都是这么一句话,管事听厌了,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 顾一瑟如魂魄归体般坐着,思绪渐渐清明,这时,出去打探的人回来了。 婢女将人引进去屋,先行礼,再开口:“少夫人,外面乱了,有?人说陛下威武,不惧南撒,南撒无耻惯了,先是侯夫人,如今又是嫡公主。若再答应,我?朝威仪何在。” “还有?人说陛下鲁莽,献出嫡出公主换两?国安稳,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如今拒绝南撒,若再生战,劳民伤财呀。” “各有?各的理,都没人能说服对方。” 顾一瑟想了想,事情都有?两?面性,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若玉珉在,她会怎么做呢。 顾一瑟并非朝堂中?人,看不得个中?厉害,她的想法?与百姓无异。 思索无果后,她索性去园子?里走走。 走来走去,走到湖前,望着波澜不起的湖面,那人又浮于面前,宽袖玉袍,浑身凝着一股冷意。 时日渐久,那股冷意也不见了,徒留满腔温柔。 驻足良久后,婢女提灯来寻,“少夫人怎地在此。” “闲来走走。”顾一瑟抬首,那人又不见了,她转首去寻,豁然发?现?,面前一片漆黑,天竟在不知不觉间一片漆黑。 一日又过去了。 浑浑噩噩间,日子?竟也过得开。 果然放开心思,忘记过去,日子?便也顺坦了。 只自己?成了行尸走肉。没有?欲望、没有?思想,单纯活着。 她抬首,望着虚空,婢女也跟着看了过去:“少夫人想什么呢。” “我?在想什么?”顾一瑟也疑惑,自己?在想什么? 不,她单纯地什么都没想,脑子?了一片空白。 行尸走肉会想什么。 她摇摇首,“回去吧,时辰不早了。” 她过了规律的生活,何时就寝,何时醒来,都有?了时间限制。 她迟钝、她愚笨,在没了玉珉后,她选择过白纸一样的生活。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她的生活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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