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三长老最近灵感喷发,几天几宿不睡觉打磨她的故事,奈何人菜瘾大,写得并不受人们欢迎。 姜娆在合欢殿认认真真听课时,柴青正捏着笔杆子唰唰唰做批注。 她速度太快,脑袋挨了柳眉一下:“用点心!字看清了就唰唰唰?” “看清了!”柴青恼她忙帮不到忙还从旁捣乱:“姑姑,你先去别的地方玩,我一会就好。” “……” 坏先生文学素养之高,半个时辰,她放下笔,揉揉手腕,想起在春水镇那段靠撰稿交租的时光。 也不知胖婶、小寡妇她们如何了? 找时间应该回去看看。 要做的事情太多,得一样样来。得了她的批注,三长老不情不愿地捧着话本回房修改。 不提照着柴青的意见重新修好的稿子得到合欢城百姓普遍的欢迎,掌握财政大权的三长老突然变得有名。 单说黄昏时分,姜娆出了合欢殿,遭到无数弟子的夹道欢迎。 来围观传说中完美无瑕无上媚体的人很多,前行的路堵得水泄不通,美人眉毛轻蹙,人群爆发好整齐的吸气声。 走到哪哪里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琴魔蒙着眼罩充当活瞎子:“借过一下。” 没人应,嗷嗷地沉迷她们少宗主的风流媚色。 夏玉不开心,拍琴而出,一道琴音崩泄,人墙生是被她的音波冲开,姜娆冲她感激一笑。 活瞎子看不见美人的笑,合欢宗的弟子见着了,逮着机会溜回来的柴青也见着了。 踩着轻功乘风来到姜娆身边,她不耐烦赶走热情的弟子们,扭头问夏玉:“你眼怎么了?” “瞎了。” “?” “媚色太盛,我在修心。” 她说话神神叨叨的,柴青琢磨一会大概懂了,通俗点说,就是姜姜的美貌闪瞎她眼了。 她一乐:“你不是当年差点成为女佛子么?怎么这点定力?” 姜娆柔软的视线慢悠悠望过来,缭绕魅惑的气机随她动作牵动,夏玉避之如虎地退开两步,憋屈好半晌,嘴唇张合:“现任的佛子来了也不敢看。” 佛门、琴山的功法主修一个清字,这也是昔年佛门看重夏玉的缘故。 合欢宗多数修的是‘乱人心’,极少数和柳情浓一样学的是柳茴传授的清宁心经,是以大部分弟子见到姜娆只会生出狂热的切慕,柴青又是姜娆枕边人,更不觉有甚。 但这世上偏偏有不敢看的。 柴青恍然大悟,扭头和姜姜道:“懂了,你克她。” “……” 琴魔冷着脸走了。 看她差点没撞到树上,姜娆莞尔,开始真正觉得假使能与这人这做朋友,也怪有趣。 第十日,碍于宗门的崽子们一心沉迷美人,无心上进,柳眉忍痛催促柴青带着老婆早早上路。 临出发前,姑侄俩在后花园凉亭喝茶。 柳眉眼珠子转动,不怀好意:“你要去姜国了,姑姑冒昧问你一句,你可要如实回答。” 柴青不疑有他:“问。” 她态度故作冷漠,挨了姑姑一脚踹,捂着小腿皱眉:“问问问,姑姑请说。” “小兔崽子。”合欢宗的妖女一手支颐:“你与姜姜好了有一段日子,姜姜,绛绛,哪个在你心中最好?” 这问题不好回答。 柳眉耐心等她的答案。 与此同时,半边身子掩在花树后的姜娆也屏住呼吸。!
第91章 献殷勤 九月的风少了夏日的毛毛躁躁,如同日渐稳重的年轻人,而真正的年轻人犯难地沉默在那,眉头锁着旧日浮生涌上来的念想,饱满润红的唇轻张,没发出任何音节。 “很难抉择吗?” 倒也不是难抉择。 柴青有意识往花树那看去,躲在树后面的姜娆心跳仿佛止了,刚要站出来,便听一道缥缈的叹息:“绛绛。绛绛最好。” 是永远悬在天边的一轮明月,照亮她心底一切晦暗尘埃。 姜姜也好,但人总要有一个先来后到,她没法欺骗自己的心,也没法当着姑姑的面说谎,更做不到,欺哄藏在暗地侧耳倾听的姜娆。 当时年少,绛绛说要做她的小老婆,她心里答应了,那就是她了。 哪怕柴青长到二十岁,成为九州年轻的宗师,十二岁,涤荡她心头污秽的,始终是那块鲜活雀跃的白糖糕。 绛绛,就是她的白糖糕。 柳眉暗道一声实诚孩子,倘若姜姜非绛绛,一个白月光,一个朱砂痣,恐怕会成为横在两人浓情蜜意中的一根刺。 骗人都不会,小傻子。 她怜惜地摸摸侄女脑袋:“好啦,斯人已逝,青青,要珍惜眼前人啊。” 她挖了坑就跑,留下柴青一人坐在凉亭凝神静思。 花树后早没了那抹身影,她端起茶杯小口抿了抿,实话说出去了,她又在担心姜姜不开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再无人能越过她的绛绛,可姜姜,她也是真喜欢。 柴青沮丧地搓搓脸,为自己既爱这个,也放不下那个感到懊恼。 九月中旬,前往姜地的日子到了。 三长老的话本得到当地百姓和外来人的热烈追捧,二十多间书铺,靠着一本书,合欢宗进账不少,因着此事,柳眉更舍不得能赚钱的侄女长翅膀飞走。 “千万要记住,不要去招惹季夺魂,听到没?” “听到了。”柴青谨慎瞥了眼缄默不言的姜娆:“姑姑放心,我去去就回,区区琅琊十二卫,去了那儿先砍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大宗师也管不了这么宽。” 只要她不动姜王,哪怕屠了姜王宫,季夺魂也不会和她计较。 这大概就是身为宿敌的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北野之战的最后对望,关于那一战的约定,还不到时候,在此之前,无论是她,或是大宗师,都不会率先打破原有的平衡。 此行前往姜地,没有姑姑想的那样危险。她抱抱柳眉:“我不在,你记得一日三餐按时吃饭,别愁没钱花,等我回来帮你打工。” 再回来,她应该是无我境了。 养孩子这么大,难得她当回贴心小棉袄,柳眉感动得眼泪汪汪,碍于她宗主的面子,她将泪偷偷蹭在柴青肩膀:“好,说好了,你姑的银钱不是白花的。” 一旁戴着眼罩的琴魔扯了扯嘴角:俗气!整天钱不钱的! 柳茴来到姜娆身前:“回来后,就不能再乱跑了,要好好学武,肩负起宗门未来。” 姜娆为合欢宗少宗主的消息已经广传九州,此次众人容得她跟去,一半是体恤她媚体初成,不便离开心上人,一半,是要她正式踏入武道前见一见姜王后,母女俩有什么话都说清了,她就再不是姜国公主,而是不折不扣的江湖儿女。 “是,师祖。” “去罢。” 柴青扶姜娆上马车,车帘放下,她握着马鞭亲自驾车,扭头道:“前辈,姑姑,柳妹妹,各位长老,快回罢,不用再送了。” 柳情浓对这声“柳妹妹”意见很大:“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姑姑的师妹,你怎么能乱辈分?” “哎呀,孩子喊你妹妹,显得你多青春?”柳眉看热闹不嫌事大。 少女对“青春”这词没有抵抗力,抗争一二,也就随她。 倒是写话本出名的三长老双目泛泪:“早点回来,以后咱们合写一本惊世骇俗的巨作。” 柴青哈哈大笑:“好!” 姜娆与众人挥手告别。 诸人送到城门口,马车骨碌碌出城,柳情浓盯着不走寻常路的琴魔,忽然问道:“她去做甚?” “哦,她要找季夺魂打架。” “什么?”柳小师妹惊得面色一白:“她不要命了?” “所以啊,她要和青青结伴,有青青在,起码能劝说季夺魂不下死手。” 季夺魂此人武功究竟有多高,便是两年前曾与他有过一战的柳茴都说不清。 白衣柳茴,修清宁心经,在领悟武道上总有旁人多出几分敏锐悟性。 那一战之后,提起季夺魂,她总讳莫如深,被柳眉问烦了,丢下一句“近乎天人,堪称神技”,弄得所有人想起这位九州唯一的大宗师,后背常常冒冷汗。 柴青十八岁成就宗师真我境,比姓季的早两年,但早与晚对于季夺魂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他已经是寰宇之内的最强者。 夏玉要与他一战,不拉扯上柴青从旁观战,心不安。 马鞭扬起,马儿跑起来,伴随九月的小凉风,立在原地的人慢慢看不见车辙,柳眉意兴阑珊:“回了。” 柳茴率先折身。 长老们紧随其后。 柳情浓往城门方向望了望,颇为羡慕这种‘天下之大,我哪哪都去得’的潇洒豪迈。 但本事修炼不到家,遇到强敌只能灰溜溜逃回来,严重者甚至丧命,这般一想,她收敛钦慕之心,拔腿追上师父,打算回宗好好修行。 马车出合欢城,路过茗城,又过陵阳城,从陵阳城抄小路走,途径沱沱河,已是四日后。 青竹林,烤肉的香味随风飘散,琴魔鼻尖嗅嗅,摸摸发瘪的肚皮,抬眼看去,柴青正献殷勤地用衣袖擦去木桩表面的浮尘,请人好好坐下, 烤得流油的兔腿肉撕成小块放在洗干净的叶片,送到姜娆手上。 “姜姜,来吃,不烫了。” 她格外注意姜娆的反应。 事实上自打那日听她说完“绛绛最好”,姜姜表现就一直很沉静。 话是柴青说的,再问一次答案也不会变,但害得心上人郁郁寡欢非她本意,她暗中着急,不敢主动提起那事儿,笑脸相迎:“好吃吗?” “好吃。” 柴青眼里喜色更甚。 琴魔垮着一张脸,下拉眼罩,蒙住眼睛,专心吃她烤糊的鸡腿。 “最多吃两口?”柴青挨着美人:“接下来又要走好长一段路,先填饱肚子。” 姜娆抬眸快速瞧她,而后低下头进食,柴青被她匆匆忙忙的一眼看得心虚,话不禁多起来:“这块,这块肉好吃,姜姜,你吃这里。” “我知道了,你也吃。” “嗯,我也吃。” 她食不知味,眼神控制不住地往人脸上瞟,姜娆生得貌美,且修成完美无瑕的无上媚体,一颦一笑自然流露不可言说的吸引。 盯她久了,柴青喉咙一阵干渴,倏地思及姜姜兴许还在生她的气,她未敢冒犯,指尖挠挠额头,在姜娆吃饱之前递过一副帕子:“擦擦嘴。” “啧。” 夏玉用布裹好剩下的半只鸡腿,站起身,孤单的侧影在日光下有种别样的冷清。 姜娆不动声色地擦拭唇角:“别再耽搁了,接着走罢。” 柴青将她的话奉为圭臬,小半刻钟后,马车继续启程,琴魔踏着轻功在车后面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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