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串电流从那处滋咧散开。 天降的“幸福”砸晕了白清胧,大苏苏今天对她的态度真好,感受到美人手掌游走传来的温度,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吭声,就那么僵在原地耳朵一点点被红色浸透。 树丛间的风比别处的要凉一些,树叶尖微微晃动,泥土清新松软,一处小小角落充斥春的娇俏。 略略倾身,苏见雪先开了口:“殿下方才这样,他们都看见了。” “怎么!”白清胧低低回身,眼捎漫染惹眼的二月桃花红,视线飞快掠过扶在胳膊上的那双手,“咱们关系好他们都知道的。” 得了,前几天还互不搭理的。 白清胧这话说的理不直,气也不壮。 稍稍一顿,美人颇为配合地正经点头,瞟了一眼某人乌红的耳朵,苏见雪欺身:“殿下很热?” 废话…… 哪个男人能搁你旁边呆几分钟。 天知道,白清胧快热疯了,可她怕说出来被大苏苏看不起,颜狗综合征是不怎么光彩,可谁叫对方不讲武德居然脱下面具。 由于太过紧张,她手心下硬邦邦的青石砖似乎都变得绵软,好在苏见雪大发善心略微后挪一分,又重复笑说:"今天穿的好看。" ??????????????? 白清胧:还敢提这事?找架吵呀! 你穿黄色好看好看好看,但我是不会再夸的! 她严肃地挺起腰板打算批评苏见雪,心道不仅不夸,还要教育女主以后不要招摇过市。 ——“大苏苏穿黄色很好看,但下次不许再穿了。” 一阵风吹过,风里混杂着美人的淡淡清香,许是苏见雪的声音太柔软,白清胧只觉得浑身瘫软。 “什么?”她红着脸,以为自己听错了,舌头又开始与牙齿打架,“你、你说的是——” 一束光从树叶间斜漏照到苏见雪脸颊,细细软软的小绒毛蒙着微光,她定定看着白清胧轻笑,突然贴近:“我说殿下今天穿的很好看。” 白清胧眨了眨眼,喉咙微动。 艹,她默默在心里骂了句。 明明知道大苏苏说出这句话是八分讽刺两分客套,可她还是很开心怎么办? “你更好看啦。”她声音里的甜压不住。 苏见雪见她扭开脸的样子,笑意更深,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视线落到那人皓白如玉的脖颈间,一根碧玉色坠子在光下莹润惹眼。 想起进来时的场景,她眼下一冷,祈栖梧就一直盯着白清胧胸口,女儿家的完全不知羞耻。 莫非是祈栖梧送给她的不成…… 苏见雪眯起眼——五皇女和祈栖梧,都不知羞耻。 可她不动声色,只是悠悠托住那块玉坠:“很好看,哪来的?” “人家送的~”白清胧如实回答。 这次春宴,她费尽心思请来在朝野口碑俱佳的老太师,老爷子快九十岁的人了,一生就只娶了一个夫人,两人躞蹀情深七十载风霜,重孙都能抱着果盘到处讨点心。 这块玉坠,就是老夫人送给她的见面礼。 没想到这句话出口就捅了娄子,苏见雪的话音结了霜,突然手里发力拉紧绳子:“殿下说别人送的?” 她眼神中沉着白清胧看不懂的情绪。?
第97章 096 绳子绷得不直,白清胧却一时呼吸不过来,苏见雪挽手又拉近一分,距离近了,有风声从两人之间掠过。 春天的风突然褪却寒冷的冬天尾巴。 树影摇曳,落下的影子稍稍盖住白清胧眼睛,可眼皮只觉得热。 言语忘记在嘴边,她看着苏见雪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里面住着整个春天的风和光,凝眸欣赏美人,这种感觉仿佛在炎热的天气里含到一只冰糕。 贪婪地想要靠近,嘴唇本能微张,白清胧胸口鼓噪得厉害,一口气接不上来却又下不去。 “你……”她面色潮红不已。 好在这时,苏见雪放了手,又抬手扶了把白清胧的肩:“殿下想是很喜欢这块玉,戴好,弄丢可不好。”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失态,心里的委屈层层叠叠翻动,一点无根的酸意散开,很快涌向四肢百骸。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求不得,强求的东西也留不住,苏见雪瞥了一眼白清胧,那人脖子上额头心兀的冒出很多汗,想必方才受压所至。 愧疚和后悔来袭,她眼里的盛意暗了一点。 “对不起——”这句话沉沉地在苏见雪的舌尖聚集,又被一道黑影打断。 犄角旮旯再度恢复平静,沙沙的树影声在耳边淡去,白清胧挡在风口,她摘下玉坠戴在苏见雪脖子上,碧玉的坠儿与雪白的脖颈娇映,显得净雅温润。 “送你。”白清胧盯着苏见雪,果然美玉配美人,戴上比她预料的还要好看。 美玉难得,但这块玉有幸得大苏苏多看几眼也算一场造化,她的东西,大苏苏喜欢什么不必问,直接拿走就是。 最终借花献佛,白清胧轻笑一声,此刻呼吸顺畅了一些,凤眸弯下来讲明玉坠的来历:“太师夫人送的,说是凉乌山神鸟口中衔着的宝贝,戴上百虫不侵,盛夏清爽。” 轻声,温柔,手搭在苏见雪两肩,她的眼眸仿佛亮着一盏小夜灯。 一块玉坠这么多功效,白清胧面上一晃,但太师夫人九十多岁的老太太了,总不能骗她吧。 细心帮苏见雪捻好头发,正要开口商量玉芝名帖的事。 “好,这块玉我收下。”苏见雪略低着头,眉眼看不清,嘴角扬起,“我答应你。”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飘然落地。 事实上,答应是比承诺更有份量的回应。 白清胧愣了下,眼睛骤然睁大,瞧着苏见雪的神态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着急:“不行,我怎么能糟蹋你呢。” 绝对不可以。 嫁过人的苏见雪,以后要怎么跟丈夫交代,而她那时回到现代,她就连对峙的人都没有。 “大苏苏……我配不上……”语气明明纠结,无序的纠结相互打架。 白清胧慌乱向苏见雪解释,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开始玩笑,她没有深入为苏见雪考虑,想着相互作为幌子彼此遮掩,无论如何,女儿家名节重要,大苏苏会有更坚实的肩膀。 咬唇,不能,让美玉蒙上一痕污渍。 可是苏见雪拥住她。 清瘦的腰线贴在双臂内侧,慌乱一瞬间有了倚靠,后脖颈被人一抚,苏见雪的怀抱缓缓流淌着安然情绪。 “嗯,我陪你。”美人轻轻说。 一半承诺,一半坚定。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白清胧的心脏陡然被捉住,那里压得死死的,欢喜却一点点破土生根,竭力呼吸。 “你写我的名字。”这次,头顶那道清冽的声音更清楚。 白清胧感激地闭起眼,下一刻她抬起头与苏见雪对视。 “见雪。” 这是白清胧第一次这么叫苏见雪,亲昵,又有些沙哑。 心被压住,声也不高,她笑得勉强:“我选杨永婧了。” 是我选的。 然而我的选择不由得自己。 别过眼,有意躲避苏见雪的眼神,白清胧叹了口气,把欢喜和纠结藏在心底,若无其事哈哈:“别担心我,杨妹妹温顺知礼,你知道的,我在朝堂没有母族能够倚仗,到时候……借助左相的势力帮你回国。” 一场婚姻摆在权力的天平上,情感从来不是筹码,只是交易。 “你回国后,记得常给我写信……”她声音渐弱,难过莫名涌上,也不知道下一句话要表达什么。 一切在心中拟定好的话突然就乱了,碎碎末末,不句不章。 想到离别,“写信”一下子变成了扎人的刺,眼泪“啪”地掉落,白清胧一愣赶紧低头擦了擦眼角,只觉得这具身体莫名其妙地感伤。 “我、我着了风,今儿出来穿的少了,才不是舍不得你。”她的辩白软弱无力。 苏见雪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沉定,嘴唇抿成薄线。 白清胧狠狠唾弃自己。 奇了怪了,怎么在女主面前就这么脆弱了,怪像白莲花的。 想当年父母锱铢必较地分完家产,房子一分为二,车子估价清算,连平常不管不顾的猫猫狗狗都争来夺去,唯独情分可怜地没有人要。 事已至此,负责起诉离婚的律师问白清胧选择跟谁,她冷静说出一个称呼后离开,全程吝啬到一滴泪意都没有。 站在风里太久的人,期盼是奢侈。 她不哭,心早死了。 然而能够承受万吨悲伤和抛弃的人,往往却承受不了哪怕一分真心实意的靠近。 经历过无数绝望的黑夜,苦人之苦,苏见雪全程不发一语,等到白清胧缓了缓放下袖口抬头,苏见雪给她拭掉残余的泪痕,她的话不多,不能周全,但每一个字都认真而温实。 美人弯了一下嘴角。 “你不想娶杨永婧就不娶,我嫁给你。” 胸口两寸向左,有个地方“嗡”地塌陷,白清胧脑子发昏,扶上苏见雪的手肘,声音有点颠,问:\"那他呢?\" 他怎么办。 你要怎么解释我的存在。 耳侧温热的气息扑来,陌生的痒意滋地扩散,白清胧突然被美人揪住耳朵,薄薄耳珠不轻不重受夹,她不自觉一哆嗦,偏头,嘴唇恰巧抵住苏见雪的手腕。 第一反应想撤开,可是脖子不听使唤,美人的体香就这么传过来。 以为“他”说的是“她”,落选的杨永婧那人还记挂在心,苏见雪眯眼,嗓音冷下来:“她?五殿下担忧的未免太过。” 女子的心,就只有那么大,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白清胧自知没有资格,面上一苦,随后很快敛去酸楚,眼睛仍有一丝余红,低头忧虑:“其实,我怕如果不娶杨永婧,就保不住自己,也保不住你。” 娶她,护你是重要的原因。 难得坦诚,又不得不坦诚。 原书中对五皇女的记载不多,五皇女每次出场都以被绿被辱的结果收场,没有过硬的母族支撑,白清胧担心女皇对她的荣宠再盛,风光也是一时,始终不过空中楼台、镜花水月,风一吹就散了。 白清胧端正神色,抬眸,几缕忧色落在眼波中。 “?澕?家所以苏公主——” 剩下的话被苏见雪用手堵住。 美人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似是不满:“叫我什么?苏公主?说了,我嫁给你,娶还不是不娶?” “……” “娶不娶?” 一个嘴唇好烫,一个手心也不冷。 四下寂寂无声,树底新虫的吵嚷消失不见,苏见雪用眼角瞥了眼地上的玉芝名帖,将它捡起翻开,空白的正妃一栏赫然落进眼里。 白清胧见到她执笔要写,手指卷起握住她的手轻扯下,笔跌进草里,心跳余波未歇,责怪也少了分硬气:“你胡闹,除开那些还有一个更棘手的原因,是陛下属意我迎娶杨永婧,我们拿什么违抗圣——”
116 首页 上一页 94 95 96 97 98 9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