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苏见雪扑哧,展颜一笑:“我们?” “……” 白清胧斗不过她,无奈撇开嘴角表示重点并不在“我们”,而是刀都悬在头顶了,皇命难违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叭。 不得不听,她打定主意暂时与皇命虚与委蛇,再徐徐图之。 “你听我说。”白清胧转身捡起笔。 她一会好好赔笑与苏见雪细说,玉芝名帖填一下杨永婧的名字而已,真正举行大婚至少两年后,到时候她都功成身退,不知道在哪吃着冰淇淋吹空调和闺蜜峡谷双排呢。 站起,笑容还挂在脸上,抓笔的白清胧一怔,刚刚捡起的笔“啪”地一声再次掉落—— “好了。”美人抬起头,嘴角往上深深扬起。 玉芝名帖的所有名栏已然有主入驻,那笔字运锋秀美,墨色浓匀,且都填了同一个名。 南夏嫡公主,苏见雪。?
第98章 097 这一幕来临的突然。 心脏怦怦跳,当她反应过来苏见雪在干什么后,白清胧的喉咙一下子被压住了,陌生的情绪往上推,紧实,却不闷。 没有谈过恋爱的脸瞬间爆红,在晴朗微凉的下午,枝叶间骤然窜出夏天气息,原本触不可及的炙热蔓延到全身。 苏见雪亲笔写的,做不得假。 ——南夏嫡公主,苏见雪。 白清胧呆看着上面的名字,行行清晰分明的苏见雪,苏见雪,苏见雪,一笔一划在光下那么耀眼。 “你真的……”她错愕抬头,支吾哽住。 与对方清明的视线碰触,心悸的更加厉害,白清胧立刻低头掩饰情绪,生怕女主看出什么。 然而激动带来的昏厥感仍旧铺天盖地压来。 头顶传来很淡的笑意,苏见雪轻声:“殿下,来落款。” “啊?”心跳如雷,天与地的分界线似乎乱了。 眼看不清,耳听不清,白清胧呆在原地。 没有计较,倾身主动上前,美人一笑偏过脸靠过来。 “这边写殿下的名。”肩膀一软,两人肩抵肩亲昵像小女孩咬着耳朵。 苏见雪体香充盈在身侧,整个夏天的泉水声漾起,她的声音凉润淌过心尖:“这,殿下和我的名写在一处,靠着这边。” 紧着喉咙,白清胧顺势望去,白玉指尖所示的地方空白。 旁边,端正落着“苏见雪”。 脑袋里嗡声更浓了,她恍然间意识到,向左一寸距离不到的位置,苏见雪的意思是……留给“白清胧”的。 而她就是白清胧。 “……”含糊一声,人还飘着,她的手却抵御不了诱惑照做了。 然而软绵绵的手捉起笔,笔尖似乎专和人作对般不听话,白清胧抖着手控制。 关键时刻肘一沉,苏见雪围住胳膊扶稳她,轻轻:“殿下不急。” “哪有——”手却更抖了,红着脸,她微咬了下唇,“是……我的字没你好看,知耻。” 小狐狸强得很,嘴也格外调皮,苏见雪浅浅笑起再不说话。 周遭的呼吸声低缓下来,远方天光浓抹一丝微醺晚霞慢慢紧收,阳光倾泻的脚步慢了,如絮如雾的丝云婉婉缠绕未尽春日。 人都言,生命中最珍贵的时刻过了便不会再来。 然而记忆并不是以时间长短为印记,那些不褪色的瞬间,永恒不改。 风声,伴着呼吸渐渐隐在草丛低伏里。 誉名的整个过程白清胧直着眼,身体像沙漠边缘的一株枯叶瘫软,直到名帖间并肩的名字摆在一起,才如同遇见了绿洲里的水。 “好了。”她脱力后靠,额头泛汗,里衣已然湿了。 苏见雪眼睛低着,看不出情绪,拿过帖子:“是,好了。” 白清胧突然叫了声:“大苏苏。” 苏见雪:“嗯?” “大苏苏。”她又喊。 苏见雪:“嗯。” 白清胧:“是我的……” “妻子。” 苏见雪笑说,确切回答。 眼前的人不是幻像,悬心落地,白清胧笑了。 奇妙,感动,又担忧,那轻薄的纸张意义非凡。 她取笑,小心含着试探意味,想要抓住自己都看不清的东西:“好呀,大苏苏堂堂一国嫡公主,居然给自己找假妻。” “嗯,我命由我不由天。” 美人笑语,目光灼灼看向白清胧。 “既然如此,我只好勉为其难……”白清胧压不住扬唇。 苏见雪:“殿下可以反悔。” “不不不不!” 白清胧惊慌去抢,苏见雪笑着把名帖折好递给她,周围的树丛蓦地起了风,阳光酥软,连带寒冷的泥土都可爱起来。 缓了一会儿,白清胧仍旧半跪在地上,浑身的酥麻感有增无减,酸酸甜甜之间伸长脖子又打开名帖,页面上的名字怎么都看不倦。 ——寻常的轻巧笔画,眨眼间,却像一条柔软丝带牵连起她和苏见雪往下的人生。 尽管此刻的假婚在两人都心知肚明。 白清胧盯著名帖傻笑。 “殿下。”苏见雪站在她身后,嗓音沉着蛊惑,“娶我的理由是?” \"……\"需要理由吗? 太阳斜照落拓出人影儿,白清胧感到周身上下融融透着热气,她的眉眼之间笼罩着郑重。 肩膀稍稍后仰,仰头,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杂云。 “大苏苏。”这一声内蕴了好多情愫。 她脑子里与苏见雪相关的记忆翻飞,无数个美好而具体的词语从心口划过,顿了顿支起身体,想要说话的嘴唇却提不起力气。 当人们触及美好,言语便失了让美好完整的能力,说一千句,都抵不过一刻真实美妙。 白清胧细细看向苏见雪,目光如同盛夏山巅开出的新花浓稠,绮丽在时光里缓缓定格。 该怎么说呢? 她的嘴忽然就笨了,像一只经过长时间冬眠的蛇刚爬到太阳底下,尾腹绵软,只能阖目享受。 “理由吗?”半晌,才艰难出口。 下一刻,她半羞涩半坚定地抬起头,所有情绪敛在眼梢。 末了,白清胧的眼底光芒闪动:“因为你很好呀。” 很好很好,什么都好。 没有人能够比得上那种。 苏见雪怔了下,继而轻笑开,目光没有躲闪:“哦?哪里好?” 此刻,她逼着她,非得让她说出那句话。 热呼吸团过来,白清胧的呼吸也跟着乱了,心跳得飞快,避无可避:“骑射、刀剑、诗书、车御……” 蹦出的答案太多,千万个理由中,始终没有给出苏见雪想要的那个。 那人迟迟不肯承认,苏见雪有丝失落:“就这些?” 白清胧更紧张了。 苏见雪一皱眉:“没了?” 白清胧不出声,牙关往里泛出一层细细密密的酥麻,手指紧紧攒着,只觉得心口揪得发疼。 藏在心脏深处的秘密那么难挖,胆小鬼缩在层层防御之下,心不是没有门,只是开门的钥匙早拴在无人的沙漠里。 风吹来,苏见雪盯着她的眼睛,作势要走:“天快黑了,回去吧。” “有,自然有,还有——”白清胧急起来。 眼眶蓦地通红,她也直白望着苏见雪,有些浓到不可忽视的东西在胸膛之间跳动,连着血液,堆在眉头。 那一刻,无论怎么躲,有一个字深深地、反覆碾着舌尖冲撞唇口。 慌乱的神志在忐忑中被冲散,又迅速聚拢。 心脏滚烫地在胸腔爆开。 ——还有的,就是! 当心口的门锁“匡”地四分五裂,真相滚到身前,她突然顿住,那扇敞开的大门里,秘密摊开。 爱。 爱慕。 她爱慕苏见雪。 都说意志会骗人,可身体诚恳,靠近苏见雪时纷乱的心跳,看到苏见雪与别人说话时的酸涩,触碰苏见雪时不敢见光的绮想…… 不知不觉中,所有情绪仿佛苏见雪箭上之弦,只要对方稍一动作便震鸣不已。 半晌,白清胧才反应过来,而苏见雪的眼睛和唇却挨到眼前。 美人似笑,眼里簇着狡黠。 她的唇近得下一刻便要覆上来:“殿下,不觉得脱下面具的见雪甚美?” 说出这种话苏见雪自己都羞赧。 可笑的,为了争一个女人,她全然不顾礼法摘下面具,为了让这个女人多看一眼,她放下孤傲同另外的女人争奇斗艳,为了得到她的心,此刻她手里正抓着迷智草。 一种云似的柔软轻轻落在耳骨上。 苏见雪呢喃,半开玩笑似的:“南夏女子脱下面具便要嫁人,见雪真心诚意嫁给殿下。” “所以。”她拉长这种难熬,“殿下,你可愿意——” 声音那么近却又缥缈,白清胧的血液沸腾了,她的眼睛忽然睁大,倏地勾住脖子抱紧苏见雪。 “爱——哎,我答应送你回国,此生护你周全,不死不背弃。” 回答不是“愿意娶你”或者“愿意嫁给你”,话里话外,承诺指向的仍旧是冰冷盟约。 这句话便是拒绝了。 听罢,苏见雪的身体重重一颠,半晌没有说话。 “知道了。” 她极度疲倦。 说话的比听话的更难,白清胧低头轻靠苏见雪肩头,均匀的呼吸散乱,拚命止住想哭的冲动。 不是没有直面的勇气,而是没有直面后拥有的能力,她觉得自己抓不住,靠近不得。 白清胧想,如果承诺便一定要做到。 承诺的不仅是一份情,也是苏见雪今后的人生。 没有支撑的爱暴露在阳光之下,像胜春中灿烂的花,此刻鲜浓,再往后却只剩枯萎一个结局。 何况她自己理都理不清—— 回家。 还是留下,做一个书里的人物。 其实这些在爱面前都不重要。 只是就在刚刚那一刻,父母绝情离婚时,爸爸漠然甩出的话再度回荡脑海:“你瞧瞧自己,哪里配得上我?” 配不上的人,远远仰望护她周全就好。 浑身跟淌了水似的昏沉,白清胧强颜欢笑,抬头想说几句话化解尴尬。 可只一眼,目光碰到苏见雪的脸,她身体立刻本能地别开眼睛——眼睛并不想挪开,但身体显然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生得极美且魅,苏见雪的眼睛像挂在天边的清月不可直视。 可是清月流泪了。 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白清胧一下子撑直背,愧疚心疼从每寸骨骼往心口推,结巴抓着人家:“我不是,你知道的,我我我不喜欢别人,但我没有能力!” “什么能力?”苏见雪含泪问。 委屈在眼里打着转。 白清胧:“我长得一般,拉不开弓,舞不动剑,没读过几本书,前天跟四皇兄扳手腕,差点被他推飞挂到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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