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美人脸上是令人安心的专注和柔软,静静看着,优美的轮廓近在眼前。 “殿下是说自己经常偷看不正经的话本子?” 白清胧:……你怎么还记得那事。 过不去了是么。 睫毛向下敛,白清胧拉过苏见雪的手,嘴唇覆在耳畔,细细把对策告诉对方。 “我呀。”她弯弯的眼睛藏着笑。 抬手,摸了把苏见雪的脸:“色令智昏。” * 这几天,大燕阖宫哗然,爆炸性的事情一桩接一桩。 本来,五皇女的玉芝名帖递上去,不仅一正妃二侧妃全写的一个人,而且那人还是被母国抛弃的南夏质子苏见雪。 这件事在后宫掀起滔天波浪,在前朝,左相的脸一天比一天阴沉。 据传收到玉芝名帖那天,女皇发了好大火,捡名帖的服侍公公后来说,五皇女咬死不松口,任凭旁人怎么劝,帖子都砸到脸上都说只要苏见雪。 当着九卿的面,女皇痛心疾首:“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南夏边陲小国,她一个被放逐的弃女,与你何堪匹配?” 谁料五皇女居然顶撞起女皇。 在议政殿前阶,白清胧恬不知耻露出市井之徒才有的贪色之相。 “母皇,苏公主美貌天下第一,儿臣不图其他,不娶苏公主夜不能寐,日不能学,请母皇怜悯儿臣的痴心。” “什么痴心!你就是年少肤浅,滚下去。”白晏怒了,九卿看着五皇女都不住摇头。 怎么看都是担不起大事的料。 关键五皇女还赖在议政殿不走,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她抱柱哀求,女皇一气之下直叫侍卫长搬来板子。 大臣瞧着女皇动了真格。 “赐二丈板子!朕平时太纵着你,容着你的无知狂放,来人,今天你若知错不改就不喊停!” 几板子下去,五皇女仍旧抱着“色”字不放,宁肯吃皮肉苦,也不肯妥协。 她的嚷嚷声响彻大殿。 “窈窕淑女,君子……哎哟,母皇,苏公主真是五百年难遇的美人儿……哎哟……儿臣疼……” 一下一下地,足足挨了二十多下声音才恹下去。 “儿臣娶妻……求美……”五皇女真够强的。 也是真不聪明。 外头围观的宫人很多,女皇盛怒之下哪个敢求情,大臣们要么看戏,要么觊觎左相权势不敢多言,现在五皇女拒婚选了一钱不值的南夏废人,一意孤行的结果只有被弃。 左相闻讯赶来,但他只冷眼站在议政殿前廊望着,脸上阴沉得都能拧出水。 这事太荒唐,圣书阁下学的皇子皇女也站在边上指指点点。 大皇女:她失心疯。 二皇子:美色呀,果然不是干大事的料。 三皇女:蠢货,竟也让她风光了几日…… 四皇子、六皇子、九皇子:糟糕糟糕,怎么办,再打下去可不得了。 午间太阳正浓,板子打了会儿五皇女便晕了过去,宫人看了看女皇,女皇并没有叫停的意思。 一盆水泼下去,剩下的板子再度响起,这下打没得除了五皇女的威信,还有她的命。 女皇拦住太后差来传话的嬷嬷:“死不了,她竟然如此风流,命硬着呢。” “陛下,打不得了。”嬷嬷擦汗,她是个知道轻重的。 这几日天气转暖,上了年纪的人一时间适应不了容易得病,太后年过六旬身体大不如前,上午果子吃的甜腻了些,中午便腹痛不止,太医探脉过后说是一股气冲着了,只让静卧五日。 原先听到议政殿要惩治五皇女,还以为声大雨小,五皇女是女皇心尖上的孩子,怎么舍得下手。 太后派了心腹嬷嬷而没有亲自来,也是不相信五皇女真会出事。 眼瞅着底下没了声响,嬷嬷急得直喊:“不成了,五殿下怕是不成了啊。” 女皇没有吱声,板子砸在肉上的声音不间断敲击每个人的心弦。 打的狠了,打的四皇子和九皇子再站不住,四皇子块头大推开拦在前面的侍卫拚命冲闯,九皇子人小身体灵活一下子窜进去。 “五姐姐!”他尖叫,一把抱住掌事太监手里的板子,“狗奴才住手!” 那道幼小无助、带着颤抖的声音传进殿内。 白珺害怕极了,但拦在白清胧身前愣是一步不退。 “哟,这是哪位殿下呀?”太监阴阳怪气盯着他。 九皇子不多出宫,冷宫的人也来不得议政殿,所以掌事太监瞧着他陌生的小脸心里充满不屑,宫里不得宠爱的主子多了,但不是哪个人都能指面骂他的。 看年纪,看长相,都是一副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太监挑眉:“这位贵人,您再不让开触怒了陛下,就不是奴才几下板子的事了。” “怎么,你、你要打我?” 白珺怕打,也怕女皇发怒,但他更怕五姐姐被打死,说什么都不让开。 懒得多费口舌,太阳照在身上半晌早就让太监憋了一肚子气,他一板子拨开白珺,小孩子哪经得住这般大的力气,身体撞到木柱发出一计闷响。 “啊——” 一声惨叫,白珺嘴角挂了血痕,捂住肚子缩在地上直喊疼。 太监处理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扰事者,刚回身要继续行刑,没想一把剑刺过来,长长的剑锋贯穿他的身体,血很快流了一地。 “奴、奴——”他半句话卡在喉咙,再也没有机会说。 睁大的眼睛至死都瞪着大大的。 太监倒在地上立刻没了气息,议政殿外的侍卫惊异,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生事。 事情发生得太快,所有大臣都呆立在当场。 显然,大燕皇宫的规矩森严,能够带剑上殿的人只有一人。 正午白晃晃的太阳照耀明若悬境的地面,血泊中倒映出利剑之光,女皇的脸上蓄满盛怒,她负手在廊上,冷声吩咐其他人把这个太监的尸体处理掉。 “期公公在宫里二十年,陛下如何安置……”底下的人忐忑多问了句。 白晏幽幽,无动于衷:“焚烧,诛其九族。” 所有人:!!!!!!!!!!!! 名叫小期子的太监入宫二十载,他原本也不是生来做奴的命。 只因早年家族获罪才被罚做了太监,世家大族的出身让他难免心气比其他人高些,但小期子好歹读过几年书,颇通道理,人也活络懂得察言观色,在女皇身边算半个红人。 而世家大族彼此通婚,小期子的九族,里头很多都是有头有脸的朝廷官员。 诛九族? “陛、陛下……”提问的人错愕,显然以为自己听岔了。 女皇眼珠可怕地转到他身上:“怎么,朕说诛九族,听不懂朕的话?” 那人吓得尿了裤子,即刻跪下不住叩头求饶。 女皇头都没垂:“好,那你就去陪他,愚蠢如斯,本就不该活着。” 一句话说错的关系,转眼间,一千多人又殒命在这场风波中。 没有人再敢出声。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女皇亲自背起白清胧向太医院走去,她直言爱极必哀,方才是昏了头才下令痛打女儿,那些个蠢材居然真的行刑,五皇女要是有什么事,凡是涉事的奴才一个也别想活。 “太医长呢?让他跑着来见朕!”女皇背着白清胧怒喝。 不敢耽误,下面的人赶紧举着宫牌去请了。 女皇的模样吓人,做工考究的龙靴踩在冰冷大理石表面发出“嗒嗒”之音,她沉着脸,一路向东边走。 路过躺在地上的白珺时,小家伙早被女皇的残忍可怖吓坏了,肚子疼得要命,仍强忍着起身行礼。 血淌在嘴角,他挣扎捂住肩膀:“母、不,陛下。” 糟糕! 吓结巴了! 怎么办,说错话会不会被打死? 白珺想到前两个小太监的下场,年幼的他止不住呜呜呜哭出来,又念及女皇残忍成性却不能诛他九族,那么他宫里那几个老弱病残的下人…… “不要,母亲不要!”这一吓,更是口不择言,竟然蹦出“母亲”两字。 果不其然,听到他越矩的称呼,头顶传来一声极低的声音。 “你叫朕什么?” 白珺“哇”地一下哭出声,奶奶的气音夹在抽泣中:“您、您别杀我,也别杀我宫里的人,他们……呜呜呜,我外公家也没几个人了,前年他还给我送过鱼,别杀他……” 他满脑子都是女皇嗜血的模样,为自己哭,为宫里的下人哭,为他没有罪却受牵连的外公哭。 谁知,女皇听到他这番答问所问的话,居然停下脚步,良久,似是叹息声响起。 “很好。”女皇苦涩一笑,“你和胧儿关系很好,姐弟之间本该如此,你能奋不顾身为她出头不枉是大燕皇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九皇子如蒙大赦,知道还是沾了五姐姐的光,忍痛缩紧身体跪好。 他根本不敢抬头:“我,儿臣名叫白珺,是九皇……小九。” 在女皇面前“九皇子”几个字显得不尊重,得注意说话,万一惹怒女罗刹又要杀他怎么办? “白珺。”女皇在这个名字上停留了一瞬。 白珺:千万别记住我! 女皇仿佛认真思考起他的名字,白珺苦脸跪在那里愁死了,女罗刹对他不熟悉也在他意料之中,杀人还得知道性命呢,以后哪天来了兴致,以她想杀就杀的性格,没准就揪着熟人下手。 反正这些年谁都可以欺负他。 慌乱中一道光闪过脑子,白珺急中生智:“陛下,五姐姐还晕着呢,太医到了吗?” 他祈祷女皇能够因此转移注意力。 计谋似乎奏效,女皇停留许久的脚步终于又开始向前走:“宣太医院所有太医候命,太医长呢,不是陈乌忠,朕要找针灸圣手上任太医长袁寿,把他给朕从府里抬进宫,不得耽误快去。” 侍卫一个激灵:???? 乖乖,上任太医长卸任快十年,快九十好几的老人家女皇居然还没有忘记,为着五殿下的板子伤把他老人家都请出山了。 “喏。”侍卫来不及擦汗行令去了。 天边悬着的正日更刺眼,女皇在前背着白清胧走着,身后的太监慌作一团,隔着几个人的身位不敢跟的太紧。 “上好的金疮药。”白晏喃喃。 “还有——”她回头,看了眼议政殿前小小的影子。 吓到腿软的白珺还跪在那里。 白晏心里一疼,眼睛连忙挪到白清胧身上,目光过处,全部浸满对孩子的无尽怜爱。 似是爱屋及乌,她用很平淡的语言扔下一句。 “来人,将九皇子用小娇抬着,一并送往太医院医治。” 得了令,下面的人照做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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