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雪:? 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挂到树上手腕很疼吧,苏见雪眼神一凛,下一刻四皇子便被划入苏氏黑名单前列。 四皇子:人在院中吃饼,锅从天上砸头呜呜。 这下好了,白清胧不仅没说服她,苏见雪反而揪住那个点。 “能力并不是看谁大力气,谁武功高,谁权势重,你一个女儿家为什么要和男子扳手腕?” 好家伙,白清胧被老师般的口气镇住了。 “我……”白清胧红润的嘴唇翕动了下,下一刻四皇子被卖的连鞋都不剩,“是四哥哥提议的,那天他来常福宫吃火锅撑到了,我不扳手腕他,他说就要比试棍棒。” 四皇子:? 好,算我看错人,我锤我自己。 苏见雪的重点又很顺利掠过四皇子。 她皱着眉,拉过白清胧的手撩起袖子:“伤哪里了,手还好吗?” 谎言是经不起检验的。 白清胧洁白如玉的手腕没有一点印子,袖口叠在肘部,白清胧紧张地瞄了眼苏见雪,后者不是傻瓜,她有点怕。 果然美人脸上出现怒意,眼泪是收住了,但换上的浅笑令人有点慌。 苏见雪揉了下她手腕:“殿下,骨头好像歪了。” 白清胧:“?”姐姐,你这样我很怕啊。 “我会正骨。”风轻云淡的除了头顶天空,还有苏见雪的语气。 “那。”白清胧噎住。 苏见雪面无表情:“殿下,不必客气。” “啊——啊啊,痛痛痛痛。” “还差点,伸直。” “……” 两道宫墙之间,白清胧小猫似的哼唧断断续续,不敢大叫出声,又憋不住痛,说到底痛也没有那么痛,但—— “差不多正位。”苏见雪放开她,黑黑眼珠透着光,“殿下还有哪不舒服?” “啊?没了没了,暂时没有了。” 挨了一顿揍,白清胧抽回发红手腕,竟还颇为配合地拱起笑:“今天经苏公主一番正骨病痛尽除,来日若有需要——” “嗯?” “来日、来日再说。” 白清胧得到教训该是能够改改唬人的坏毛病,眼角泪痕全消,苏见雪低低哼了一声。 这声冷哼落进白清胧耳里却变了味道。 白清胧:难道她还在生气?! 只以为苏见雪仍未消气,毕竟没有哪个女孩子甘心被人当面拒绝,就算不喜欢,一定也挺伤心的。 豁出去了,白清胧狠起来连自己都出卖,她走了两步就蹲下喊出来:“大苏苏,没走不觉得,就刚刚我的右腿也好像不大听使唤。” 生气不能堆在心里,总要让人发泄出来才好。 苏见雪:? 她心里一松,面上却狠狠瞪了白清胧一眼。 不跟厚脸皮的人消磨时间,苏见雪俯身拾起玉芝名帖,一直握着的迷智草压在名帖封面下,走到白清胧面前。 “若女皇相问,殿下还没想好答词?” “那还能说什么。”白清胧从地上爬起,拍拍泥土不经意说:“我心悦于你,非你不娶呗。” 按照旧例,宗室的玉芝名帖交上去直接送往议政殿,白清胧的家事即国事,皇家本就没有小家之说,皇子皇女的婚事需要由九卿与皇帝共商决定。 当然还需本人跪伏殿外,听宣受恩。 白清胧正受圣宠,眼瞅距离皇位越来越近,众大臣和女皇的心里都必有一场盘算。 耳听白清胧刚好又胡言乱语,苏见雪心绪被搅得动了下。 稍定心绪,她摇头:“殿下切忌不可这样说。” \"?\"白清胧迷茫。 苏见雪半张脸落在墙影里,眸色却亮:“陛下和其他人绝对不想听到这话。” “特别陛下。”她又蹙眉补充道,“殿下说得再好,陛下都不会肯。” “不会吧……” 白清胧更不懂了,她心里明白皇家婚事说到底就是政治联姻,没有好处的婚姻大多会被一口否定,但九卿中分立三派,其中八人分别支持大皇女和二皇子,剩下一人才出自左相门下。 那八个人是不想看五皇女得利的。 而女皇对她日渐青睐,现在白清胧选择无权无势落魄的苏见雪无疑公然拒绝左相,这是女皇不想看到的,但比起只看利益的外人,女皇对她还是留有几分舐犊之情。 她想,动之以情,晓之以义,母亲还是会心疼女儿吧。 ——咬死非苏见雪不娶。 不过,如果女皇不答应,她就跪在外面把头磕得砰砰响,使用虐身的戏码让母亲妥协。 苏见雪哪知道她的安排,站了很久都没有动,她看得见的,白清胧却看不见。 而白清胧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 权衡再三,苏见雪才说:“殿下,陛下对你……并非真心。” 白清胧:“?” 什么意思,她有些听不懂。 女皇又不是她一个人的生母,作为大燕国的帝王,性子冷僻多些猜忌也正常。 思及女皇对自己的好,常福宫日子和过去的天地之别,白清胧莞尔:“没关系,我也不是没断奶的娃娃,你放心,陛下还是疼我的,只要我……只要我求她就是了。” 前路再难,就算磕破议政殿的台阶,苏见雪敢嫁,她就要娶她。 苏见雪叹了口气:“不是,陛下是要你当箭靶,且不会让任何实质性权利偏向你。” 白清胧:????? 什么,她一时难以消化。 疑惑看向苏见雪,美人神色端肃,无论如何也不像开玩笑:“若是殿下真的答应与杨家联姻,我……担忧你有性命之忧。” 白清胧微怔:“是,大皇姐和二皇兄不会坐视——” “是陛下。”苏见雪打断她,不疾不徐字字确切:“威胁殿下性命的,是女皇。” 说这话时,她眼里的光芒淡下来,想到会有一天告诉白清胧,但没想这么快。 世人看不到的事情,冥夜眼却能看见。 外人传女皇性子凉薄,已经快六年没有在嫔妃宫里整夜留宿,大臣们以为帝王薄情重政,妃子们以为妻君不沉女色,与成堆的国事比起来,女皇的不专宠不留宿行为看似十分合理。 可白晏是个女人。 即使是帝王,怎么会做到□□不过心,前一刻还温情侍寝,下一刻便拂衣离开。 回到皇帝寝殿后,只有苏见雪能够看见白晏经常枯坐到天明。 天不亮的靶场,是苏见雪的去处,而天不亮的露台,则是女皇的去处。 天空没有太阳像深不到底的深渊,隆冬天亮迟,百姓家没有多余银钱点灯明烛,而皇宫层层叠叠的灯火之上,有一个地方却是黑的,四更的灯笼永远照不亮露台。 白晏直立在高高的露台之上,春夏秋冬,晴雨寒暑,没有一天迟到过。 在那无人之巅,女皇的目光温情地聚焦同一个地方——冷宫,九皇子。 她唯一的孩子。 谁都能够看懂那种眼神。 当秘密露出一角时,苏见雪震惊又迟疑,她知道帝王惯用利益看人,眼高于顶,黄袍之下冷漠又自私,在无人陪伴的孤独里自卑又高傲。 作为一国之君的白晏怎么可能倾心一介采茶女? 可时间胜过任何理智,行为坦白一切虚伪,六年不曾间断,一千多个日夜告诉了苏见雪答案。 一派脉脉亲情的真相之下,女皇真面渐渐浮出水面,她是专情隐忍的帝王,也是冷酷残忍的母亲,喜欢女人生下的儿子是人,其他的呢,不过覆手玩弄的棋子。 看他们你争我抢,头破血流消耗着野心,死了一个还有其他的,残了一个就摆上另一颗。 九皇子是她唯一的继承人。 说完这一切,苏见雪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 白清胧低头不语。 “我嫁给殿下才能保殿下安全。”苏见雪低沉揭开真相,她蹲下身,“杨永婧是陛下对殿下的试探,风口浪尖,引众人举戈。” 娶了杨永婧,就捧杀。 没娶,也有其他旗鼓相当的势力顶上,和大皇女二皇子一同卷入这场注定镜花水月的棋局。 这种残酷对于哪个女儿而言无疑凌迟痛楚。 苏见雪心疼白清胧,沉默中没有再说话,留出一个角落给白清胧独自消化和舔舐伤口。 谁知白清胧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难过。 那人眼眸黯淡了些,但很快又恢复清明,再次抬头,眉眼仍旧清澈,身体也松懈下来。 很默契的,白清胧没有问苏见雪如何探知的,苏见雪不说,她心里清楚也不多问。 许久没有说话,笑了笑,白清胧咳了一声道:“其实,小九挺可爱的,是个好孩子。” “也会是个好皇帝。”有一说一,白珺上位她举双手同意。 那可是她的第一小迷弟!以后还会亏了她不成! 苏见雪摇头:“不,他没有帝王之气,注定没有做皇帝的命。” 说罢,担忧望向白清胧身后笼罩的淡淡紫气。 是的,他没有。 做皇帝的人是你。 可是天机不可泄露,冥夜眼清楚直白告诉她的事,她却无法亲口告诉白清胧。 “如此,女皇问殿下时,殿下怎么说?”美人的话语带着考试意味。 “我的大苏苏真是贴心。”白清胧灿然一笑,琥珀色的眼眸转了一转,打趣:“怎么,你不怕跟着我也被众人射成筛子?” 苏见雪认真:“怕。” “那你还来?” “更怕你一个人撑不过。” …… 听到回答,白清胧的眸光清浅,一点点将苏见雪的身影揽尽,树风的阴影垂在脸上牵来丝丝痒意,她主动抱住苏见雪双肩。 以后没有光的日子,寂寞和黑暗似乎也不会那么可怕。 “你真好。”这次,她闭起眼睛。 私心想,是作为妻子的好。 不是其他。 “我不好。”苏见雪侧眸,两人之间距离收紧,声音在斜阳晚暮下响起,“但努力以后对殿下好。” 白清胧:……哪学的哄人鬼话。 可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深埋着头,她感受到一种极其陌生的东西悄悄靠近脚边,柔软的、似花絮、似冬天的最后一滴融水,以前没有见过,但她懵着脑袋认出那是幸福感。 幸福地——她似乎在这一刻拥有了苏见雪。 什么任务和设定,什么目的和将往,一切的一切突然悄然远逝,吸着鼻子,抬头,苏见雪也正看着她。 太近的触碰,越过了做梦那根线将人扯回现实,是真的。 不行,她才不能被女主的三言两语弄得方寸大乱。 “在哪的话本子上看到的?”白清胧笑笑冒出一句,嘴边跟着扬起不在意的笑,“跟我待一起久了,连大苏苏都不正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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