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快乐。”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说“这不没到那天吗?”但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后话锋一转,“中秋快乐。” “在看什么?”白芦凑过去扫了眼封皮,“《父亲的失乐园》怎么想起看这个?” 她摇摇头没回答,手指摩挲着书皮沉默一分钟,等她组织好语言再次开口,语调依旧轻快,带着几分自嘲,“我搞不明白,永远都搞不明白。萨巴尔为什么可以呢?因为他花了六十年时间,我不能。但我们都拥有一个古板的家长。” 你不会知道这个古板的家伙是怎样评价你的,你也不能知道。她回想起妈妈的话,心里还是不舒服,可再多的反对意见也只能化作从她嘴里呼出的一小团气雾。 她回过神来,坐直身子,压在腿上的书本被她放到了椅子边上,“你刚才在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白芦站在秋千架对面的一棵大树下,天色渐晚,远处已经有几户人家打开了灯,仰头望天,几颗星子散发着微弱的光。 “我说中秋节晚上一起去看月亮吧,不是在房间里看,是到外面去看。……就我们两个。” 我们两个。她在心里不断重复末尾的话,忽地起身到秋千那儿坐下,两只手抓着铁链,稍稍用力把自己荡起来。 “当然,前提是我们都能出来。” “对!我们都能。”她说。 眼见着白芦也过来坐在她旁边,彼此侧过头注视。月亮出来了,清冷的浅辉洒下,映亮了她的脸,在这一刻,在自己眼中,她仿佛是从古画或月亮上走下来的仙子,她就是一幅笔法精湛的古画上的美人,有着魏晋时期的淡雅清丽。 她直白的眼神使气氛有点微妙,白芦避开她的视线,张开手掌里面全是汗。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她察觉到不对忙转开脸看别处。她浑身不自在,想马上就走,可这样总归不对。盼望着来点杂声,一阵风也好,偏偏她又享受此刻的静谧。 悄悄抬眼,白芦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对面楼上的灯开了,借着光线她看到那张白净的脸上有抹淡粉色。 “你……” “月亮……” 同时开口,声音交织在一起弄得她们更加尴尬,目光在触到对方眼睛时立刻移开,刚刚松缓的气氛再次紧张。她抓着链条的手不自觉收紧,鞋底摩擦着地砖发出沙沙的声音。 “你刚才要说什么?”她想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轻快一点,便故意拔高声调快速说完,不成想声音这样沙哑难听。 “……我是想说今晚月亮好美。你呢?” 她清清嗓子说道:“我,问你喜欢什么馅儿的月饼,是甜口咸口?” “我都好。” “我也是。”她抬头撞进白芦满是笑意的眼中,她的唇扬起,一个梨涡挂在旁边,可爱又静丽。白芦的眼犹如一池秋水,倒映着天上月,看着看着,她不禁脱口而出,“两个月亮。” 见她疑惑地蹙起眉,田晴急忙小声解释:“天上一个不假,地下也有一个。一个有形,一个无形,天上的我抬头能望见,地下的我抬眼能瞧见,两个都离我这样近。” 白芦不说话,眼睛直直瞧过来,她不躲,笑着瞧回去,她巴不得自己满肚子的柔情也能顺着这两行目光瞧进对方心里去。 “地下的,在哪儿呢?”白芦眨下眼,黑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把小刷子,弄痒她的心。 田晴慢慢靠近她,直到看清她眼底的水光,才伸出食指触着那排睫毛下的眼苔,轻轻地,颤抖地。“地下的……在这儿。”一触即分,她又指向自己的眼,“看得清楚,两个月亮。” “好看吗?”白芦垂下眼,轻声问。 “好看。”她屏住呼吸回答,“再没有比这个还好看的了。” 她们不出声了,鼻息打在各自的脸上,热、湿。一双眼微闭着,睫毛轻颤;一双眼睁着,眨都不眨。彼此的模样清晰刻进脑海,有太多的话也在这时消失了。她的发丝擦过她的脸,她的手握上她的手。 一个念头儿在她们心里诞生,都听见心的鼓动,都体会到夜的甜蜜。她的唇轻轻贴在她唇角,脸上细小的汗毛抵着粉艳的唇瓣,只是一碰,下一秒她们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争相躲避,马上缩回了自己的洞里。她们都听见彼此粗重的喘息,躁动的心跳。 两人等着情绪平定,指甲陷进掌心里扎出一排白月牙儿,这里吹起了风,风带起空气中的甜腻。过了好长时间,她听见白芦说“我们回家吧”。她点头应着,两人一同站起来走下石砖。 “回去之后早点睡。” “你也是。”她压低声音回道。衣袖下的手不小心碰到身边人的手背,两三根手指勾勾搭搭,趁着一辆车驶过的短短几秒,立刻紧握。 “刚才车里播的什么歌?” 她偏过头仔细回想:“梁静茹的《勇气》。” “……你想听吗?” “只要你唱的话。” “好。”她爽快答应,清了清嗓子后唱起循环了将近一天的歌曲,“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第27章 就在这一刻,我们属于彼此 “为什么,我不能有一点自由的时间?” 她跪在地板上,侧耳倾听窗外的小雨,乌云盖顶,快要中午了天还昏得像是早晨四五点钟时的样子。 这会影响晚上观月吗?她扶着椅子腿站起来,想要去客厅看看有关夜间的天气预报,但是刚迈出一步,脚掌心下的一阵刺痛激得她身形不稳,慌忙找个支撑的物件儿,手掌和胳膊不巧磕在椅背上。喀喇一响,人倒了,椅子也倒了。 起身低头一看,流了一小滩血迹,半个掌心大的碎玻璃片扎破了脚掌,血顺着地板边线向前与那一片水渍融合。她怔住,不知道是先处理伤口还是先打扫地板,或者收拾好心情。 “你妈妈马上就要回来了,赶紧打扫干净。”男人从床上下来,一边急急扣着扣子,一边探头到窗外,回身跨过水渍、碎玻璃推门离去。 她把手放进血水里,再滑到干净处用食指摸着一条凸着眼睛的死鱼,淡淡的鱼腥味和血腥混合,她回头环视一圈四周,没找到一个器皿来装这丧失掉所有生命力的小生物。 视线在那紧闭的房门上停留几秒,她抓着那条鱼到面前,她瞧见它黑色的鱼鳞丢了几片。思绪万千,有好多话要讲,可那嘴唇哆哆嗦嗦仅吐出个气音,余下的全哽在了嗓子眼儿里。 清晨她听见妈妈急急忙忙跑出家门的声音,也许是有什么紧急事情让她不得不早点跑过去。她缩在被窝里不肯起来,手指点在唇边回想起那天傍晚,一种奇妙的感觉爬上心头,有人称那为“甜蜜”。 小黑云在桌上的鱼缸里游来游去,一串泡泡跟在它身旁,她翻了个身把头发从身下抽出,真想就这样睡到晚上,然后梳洗完就到了约定时间。 只是,当那双手摸到她腰上时,心头的甜蜜瞬间被苦水吞噬,笑容也在眼底消失。她的耳边有喘息,腰间有双手,眼前是一面白得刺眼的墙。 “现在是早上。”她避开男人的嘴巴,目光在书架和墙壁之间游移。 “乖女儿。”她讨厌他用一副长辈的姿态同自己讲话,那对泛黄的眼珠里没有慈爱,只有兽欲,那双粗糙的手触碰的不是与工作有关的东西,而是孩子的肌肤。 “你知道你有多美吗?懂我那种想要把你藏起来的冲动吗?你不知道。你也不懂,你哭的样子比笑起来好看。” “我不明白。” 白芦被男人一把从被子里拽出来,眼看着上身衣服被他脱下丢到别处,他把她抵在墙壁上,一双眼直直盯着她。 “我不允许你接触别人的话,你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啊。” 她咬紧牙关睁大眼睛看回去,一言不语。 “你觉着长大了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了?乖女儿,你是不是忘了你妈妈?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要让她发现吗?看到我给你照了多少私房照?还是我亲手录制的AV?她会不会发现主角之一就是你呢?” “爸爸又输钱了吧。”她红了眼眶,强忍泪水轻轻说道。她的手掌握成拳头,微仰起头,身子紧贴墙壁咬着牙一点点说出来,“找不到别的理由教育我了,随便看到什么都好,只是想出个气而已。只是逼着我——” “闭上嘴!你这个贱婊子。” 他几下解开腰上的皮带,在手里对折一下挥起胳膊抽下去,破空声响过,一道红痕出现在白芦的侧腰上。他没听见哭声,便一口气连抽三四下,将白芦打下床歪倒在柜子边。 “我还用不到你来告诉我,叫啊,喊啊,让整栋楼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你真以为自己多无辜?没了我你算个屁?和你那老妈一个死德性,离不了男人的贱皮子!” 他越说越气,手上也就越使力,皮带抽在她背上、腿上、腰间、胸前……一道道红痕交叉。有的地方遭到多次抽打,渗出的血丝沾染在了那条皮带边上,那头的边角就变得发暗了。 “疼吧?你活该!敢跟我对着干,有那工夫儿怎么不给我找几个小孩儿玩玩?真是白瞎老子对你这么好。”他感到累了,就停了手,坐在床边掏出烟点着插进嘴里抽起来。 白芦把挡在脸前的头发捋开,从地上爬起来去捡那件被扔到一旁的上衣,浑身火辣辣的疼,她动一下,那痛感就更强烈一分。 “干了多少年了,早他妈对你腻歪了,要不是没钱,还用得上你们母女?”他把烟头按灭在桌子上,吐出口唾沫,走过来踢了白芦两脚。 “是你自己没本事,你怨不着我们。你也只会背地里骂妈妈,打我出气。离了妈妈活不下去的是你,不是我。” 她说完穿上衣服准备离开,没想到男人马上走过来甩了她两巴掌,那股劲道打得她耳朵嗡嗡响,眼前闪过金星,头发晕,站都站不稳。男人除了打她不敢动别的东西,可是这样又怎么能彻底解气? 愤怒的咒骂在这房间里持续了一分多钟,他一肚怒火得不到宣泄,一回身猛踹了脚椅子,连带着桌上的鱼缸也晃动起来。 听到这声音她马上看去,心随着那摇晃的鱼缸七上八下。她祈求这个小生命不会坠落到地上。 “老子看你还真是要反了天了,以为自己翅膀根儿硬了是吧?”男人脱掉衬衫几步扑过来,抓起白芦往床上一推,“自己证明给我看!看是不是离了我就活不下去!和你那个妈一样下贱。” 他吐出一口唾沫,扯下裤子后上前分开她的两条腿,一身横肉因为出了汗而泛起油光。 她的身子斜躺在床上头垂在床边,稍抬眼便能看见桌上那个鱼缸,鱼缸里因不安来回游动的小鱼。她不想了,她突然就不想了,眼前闪过一个人的面容,她转过脸狠狠推了把男人,坐起来拽过被子盖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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