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犹豫,脑子里全是白芦被欺凌的画面,如果说出去了会不会有糟糕的结局?万一白芦再次受到伤害呢?那屈辱的姿势和悲惨的真相…… 好在这些可怕的念头在白芦出现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了。白芦穿着破破烂烂的裙子带着一身伤出现在她面前。 “白芦!”她扑过去想抱住对方,可怀里的盒子让她一时无法。“你怎么了?他打你了?!” 白芦摇摇头朝她微笑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 她收回所有问题,呼出一口气。“我们进去吧。”两人肩并肩走进了警察局。那位女警察看到白芦的模样后表情十分严肃,她把两人带到一间安静的屋子里,给了白芦一张纸擦拭鲜血。 ---- 有点暴力
第32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我们约定好下一次相遇 两个男人登门带走了王志雄,身后还有一脸震惊的林女士。她站在窗边望楼下的女人,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 妈妈坐在餐桌边吃饭,清脆的黄瓜被她嚼得格拉格拉响。从前的种种在今天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她注视着妈妈,回想起梦中的画面。 男人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其实是脆弱不堪的,但他们擅长使用语言和暴力控制女性,特别是女孩子。在她们十二三岁,十六七岁的美好年华里引诱她们吃下善恶果子,使她们堕落,永久地臣服于男人的胯下。 被奴隶的女性们经过岁月的洗礼,似乎忘记了自己仅用一只手便可粉碎他们崇拜的生殖器。忘记了自己可以反抗。甚至于有一部分人已经被同化了。 “那里来信了。”妈妈咽下热粥,抿紧唇沉默许久。“捎信的人说……那个人死了。”说完,妈妈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 “妈妈,我们应该开心。他怎么死的。” 妈妈放下碗似笑非笑地看着桌上的碗碟。 “艾滋病。下面都烂了。” 她走过去抱住妈妈,叹息似的轻语:“妈妈,我真为你高兴。”妈妈没说话,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流言蜚语传播开了,恋童、变态、儿童性侵犯者等字眼流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他们聚集起来,随时随地一有空闲便展开热烈的讨论。 她去警局给白芦送饭,到了门前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怒吼。 “你个婊子!连继父都敢勾引啊!他是你的继父,我怎么会有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荡妇做女儿!一定是你勾引的他,一定是!一定是!” 一阵手忙脚乱的安抚过去,门开了,顶着巴掌印的白芦走了出来。看到那记鲜红的巴掌印,田晴按捺不下怒火,将饭盒递给白芦就要冲进去骂那个侮辱自己女儿的疯女人。 白芦拉住了她,摇摇头。里面的林女士还在哭喊,她敲打桌面痛哭道:“是她,是她勾引男人,她穿的骚里骚气的就是一个骚狐狸,她不要脸连继父都勾引!她不是我女儿,她是妓女!是荡妇!是破鞋!” 她喊出许多侮辱性词汇,看向女儿的目光中满是仇恨,就好像那不是她的女儿。但满腔愤恨里又有一点她自己也没觉察到的复杂情绪。 “林女士,请你控制一下情绪。” “我怎么这么命苦!怎么偏偏遇上这个荡妇!她不要脸!她该死!白芦,你这个贱货,你害惨我了,我还咋活?我还有脸见人吗?你个挨千刀的!你该死!” 田晴气冲冲地拉着她离开,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以后你怎么办?” “我决定去南京。” “你一个人吗?” “嗯,有亲戚要资助我。”看着田晴关切的神情,她笑了笑,“是个很好的阿姨。她没有孩子,以前就想要收养我的,只是妈妈和他不肯。现在她找到我,要我去南京上大学。” “真好。幸运女神降临啦!”田晴用手指弹打饭盒,“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好了,快尝尝我做的饭菜,你到了南京可就吃不到了。”她打开盖子递过去,转过脸望碧蓝的天空。 “你哭了。” “我没有。” “田晴,别伤心。”白芦握住她的食指放在唇边轻吻。“我给你留个地址,你将来会去找我吧?” 她红着眼睛看向她,“我以为我们之间不会再见面了……” “怎么会?现在是文明社会,你不会打电话吗?” “我没有。” “那你上大学了可以去找我啊。” 她重重点头。“嗯!一言为定。……白芦,你还喜欢我吗?” “我一直都特别喜欢你。” “我也是,我喜欢你,但一想到你要离开了,我的心就好痛。” “我和你一样,田晴。” “你能再亲我一次吗?趁着这时候没人。” 白芦凝视她的眼睛,微笑道:“有人我也会亲你。”她倾过身两手捧起田晴的脸,印下久久的一个轻吻。 “别哭了,我也会伤心。”她拥住田晴,吻她被泪水打湿的侧脸。“幸运女神眷顾我了,让我遇到你。” 楼下的孩子追逐打闹着,嘴里高喊“放假了!今天星期六!”她撇撇嘴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裙子,妈妈送的生日礼,有些害羞地打量镜里的自己。很漂亮。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荡起的蕾丝花边像蝴蝶美丽的翅膀。 “很漂亮啊,田晴同志。”她爱惜地抚摸裙边,感受它丝滑的面料和娇艳的颜色。 门响了,她惊慌地应了一声,下意识想要脱掉裙子,可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脱掉裙子呢?她为什么不能穿得漂漂亮亮的?我们自己是有权利做选择的,不是吗?这样想着她打开了门,白芦戴着凉帽惊讶地看过来。 “你今天真漂亮。” 她害羞了,但骄傲地挺起胸膛。“你也是。穿裤子也那么好看。有什么事吗?” “我要走了,来和你告别。顺便告诉你他完了,判了二十年。” “出结果了!”田晴兴奋地喊道,随后点点头,“我以为会判死刑呢。” 白芦摘下帽子问她,“你看我有什么变化?” 田晴仔细打量她,惊呼道:“你剪头发了!” “是啊,我一直很喜欢短发,现在终于可以剪了。” “你喜欢短发,那我也剪一个。” “不用,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模样,不用因为我去改变。” 她羞红脸垂下头,白芦抱住她郑重地道了句谢谢。楼下传来汽车喇叭的响声。 “我得走了。” “那我送你!” 白芦戴好帽子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和一个长盒。“这是新地址,有时间来做客。礼物,我走后你再打开吧。”她接下卡片和礼物同白芦来到楼下。黑色的小轿车停在门口,许多人用好奇的目光扫视她们。 “我走了。”松开手,白芦向车子走去。 “白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记得想我。” 她笑着挥手坐进车里,汽车引擎怪叫起来,车子出了小区拐过弯向前开去。田晴追着它来到街上,用力挥着手。 “我不会忘记你的!”记得想我。 带着一丝失落回到房间,她坐到床上打开礼盒。里面有一串手链和一本舒婷诗选。翻开书籍,上面写了一首诗: 一朵初夏的蔷薇 划过波浪的琴弦 向不可及的水平远航 乌云像癣一样 布满天空的颜面 鸥群 却为她铺开洁白的翅膀 去吧 我愿望的小太阳 如果你沉没了 就睡在大海的胸膛 在水母银色的帐顶 永远有绿色的波涛喧响 让我也漂去吧 让阳光熨贴的风 把我轻轻吹送 顺着温暖的海流 漂向北方 合上书抱在怀里,她扬起笑脸说“我爱你。”这句轻语随着微风飘向窗外,飞向她爱人的耳畔。 ---- 一朵初夏的蔷薇,划过波浪的琴弦,向不可及的水平远航…… 摘自《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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