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时卿了然,“我说了这么多,夫人是否也该为我解惑了?” 悦禾道:“夫君猜的全都对。” “不,我是想知道,夫人究竟是如何成为梅庄庄主的?”末了,时卿又道:“梅庄庄主的消息少之又少,曦茗也只查到几年前梅庄易了主。除了新庄主并非梅庄后人外,其余的通通查不到。” “一个不怎么出现的人,自然是查不到,即便是出现,也是如夫君一样,戴着面具,又或是找人代替我。” 时卿淡淡道:“谨慎。” “不得不谨慎,梅庄可不似云兮山庄那般,各个都忠于夫君,也有不少内患。”悦禾转过身,环顾四周,“除了与世无争的地方,不论朝廷还是江湖,阴谋算计,哪里没有?” “但多亏了夫君的《幽冥曲》,替我铲除了这个内患,也不知他是怎么查到的,竟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他与其党羽混在我安排的那群人里,想趁机杀了我。可惜他们低估了夫君你,你将他们全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也算是为我的计划多了一分保障。” 时卿摇头轻笑,虽知被利用了,但她却并不后悔。 随着悦禾的走动,时卿催动内力,将捆仙绳放长了不少,不至于将她绊住。 “我蛰伏多年,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可惜我的势力太小了,就算加上舅舅一家,也远远不够,我就在想,是否能借助江湖的力量,偶然间,我知道了梅庄。于是我派人多经打听,得知梅庄尚存,而梅庄当时,被梅庄少庄主接管,幸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他。” 悦禾顿住脚步,她扭头看向时卿,话锋一转,“夫君初次杀人,是何时?又是因何而起?” 时卿道:“十二岁,一恶霸烧杀抢夺,正巧被我遇见了。” “看来夫君心中道义尚存。”悦禾抬首,看向密室中那仅有的一丝光亮,“我初次杀人,是在九岁,那日是母妃薨逝的第三日,一个太监私吞母妃遗物,让我发现了,一个任由其自生自灭的妃子,她的东西被偷了,没人会追究,何况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那太监本可以不用死的,我命人将他拿下,他跪在我面前害怕极了,偷东西的胆子也不知去了哪儿,他对我磕头求饶,并保证绝不会再偷,此后还会对我忠心耿耿,我训斥了他几句,不仅将他放了,还将东西赏赐给了他。” 许是觉得那光太过刺眼,悦禾闭上了眼,“他当时别提多欢喜了,想来甚至觉得我蠢,我年幼好糊弄。” 悦禾向前移了一步,眼睛睁开,方才的不适感得以缓解,还是在黑暗中好,让她觉得尤为舒适,“在他拿了赏赐的第三日,我以有要事相托为由,将他骗去了冷宫附近,我躲在他身后拿棍子打晕了他,将他捆了起来,趁他还未醒来,先割了他的舌头,将他的脚筋挑断,他醒了,满身是血,他想逃,可却无路可逃,我将他的双手砍下,用匕首将他的肚子划开,全都放了进去。” “噗呲——” 悦禾笑出了声,“我还记得他死时的模样,死不瞑目,到死也不敢相信,那个头脑简单的公主,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但他该死!”悦禾咬着后槽牙,激动道:“谁让他偷母妃的东西!” 悦禾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情绪平缓,“可惜我实在是不喜欢杀人,上天就好像是在帮我一样,让我遇到了司音,说起司音,我四岁时曾见过她。但也仅仅只有一面之缘,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当时我经历了丧母之痛。而她也受尽了万般折磨,拼死从白家堡的地牢里逃了出来。” “住在舅舅家中,舅舅与舅母都待我极好,表哥表姐也与我和睦相处,可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在我的公主府建成后,我便搬了进去,司音也跟在了我身边,她心中对白家恨之入骨。可惜我那时年幼,根本无法做些什么,只得将此事交由舅舅去处理,白家恶行一被公布,朝廷收获了民心,而舅舅也得到了重用,我再求母妃的旧识相助,此事一再被扩大,闹得江湖中人人尽皆知,妖道又岂还能存活于世间?” 随着悦禾的走动,时卿又将捆仙绳放长了稍许,“那个旧识,是淑妃娘娘吧?” 悦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错,就是她。” “司音的仇也算是报了,从此她就跟了我,白家的东西。一旦学了,是不能再学别的东西的,那几年里,她精进了不少。但那最后一煞,我并没有让她练,至于我,不论是拿刀拿剑,都是需要长年累月地练习,手上难免会有痕迹,母妃在时,我可以偷偷练,因母妃能庇护我,可母妃不在了,我若再练,那便会对我不利,也容易被内行人瞧出来,我便学了绣花针。”悦禾的手微抬,指腹厮磨,“哪儿扎了,哪儿划了,只需拿出女红来,便可一一化解。” 悦禾背着手,玄色长袍及地,每走一步,都使得长袍尾部在地上擦过,“说起那个梅庄的少庄主,还真是偏偏少年郎,长得一副俊俏的模样,不少姑娘瞧了,都心生爱慕。” 悦禾顿了一下,笑道:“可却不及夫君你。” “我得知他喜欢诗词歌赋,便去了他常去的诗馆,那些庸俗才子,个个都不堪一击,我在吊住他的胃口后,便一走了之,在他百爪挠心之时,又在街上与他偶遇,几番下来,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时卿看向黑暗之中的悦禾,“他心悦你?” “夫君只说对了一半,这种人的心,可一点儿都不干净,他心悦我是真。但更多的是看中了我公主的身份,不到半月,他便跟我说,想与我成亲,他邀我去梅庄。而我也正愁找不到梅庄,便随他一道去了,到了梅庄,他想困住我,迫使我与他成亲,我假意逢迎,使他降低戒心,并在大婚前一日,杀了他。” 悦禾走出黑暗,将右手抬起,握着的拳松开,“我从他那儿拿到了这个,号令梅庄的梅花令,也多亏了他告诉我,梅庄认令牌,不认人。” 悦禾看向时卿,眸中眼波流转,似有深情,“他若是能有夫君一半聪明,就不至于让梅庄落在我的手里。” 下一刻,悦禾眼中的情绪荡然无存,催动着内力一掌击向时卿脚下。 时卿瞳孔微张,慌忙将捆仙绳收了过来。 脚下的砖块在往下掉,速度比那会儿的更快,时卿只得将内力用在捆仙绳上,她将悦禾拉了过来。 奇怪的是,悦禾竟未挣扎,更未从她身上借力,而是任由自己与她往下坠落。 悦禾抓住时卿的衣衫,在她耳畔轻语,“害怕吗?”
第101章 剑拔弩张 ◇ 在二人即将落地之时,抓紧时卿的手化作了掌,并击向了她。 时卿用轻功往后飞,又听悦禾道:“时庄主设下的相思局,我也曾设过,玄煞大阵考验的是时庄主的魄力,而星辰阵考验的则是时庄主的能力,时庄主都没让我失望,现下这个局,时庄主又该如何破呢?” 那双好看的眉微微拧起,时卿看向悦禾,莫非.. “生死局?” “不错,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悦禾眸中带着冷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罢,她将聚集的内力击向时卿。 时卿跃身躲过,身后立即传来一声巨响,诸多石子落地,可见这一掌有多狠。 “说来还得感谢时庄主的养魂丹,让我多得了五十年的功力。” 捆仙绳好是好,能将悦禾捆在她身边,只是悦禾太聪明了,片刻便反应了过来,甚至懂得用身子配合捆仙绳晃动,它柔,悦禾便更柔。 本是她的武器,反倒被悦禾给利用了,以至于不论她如何躲,悦禾都能精准地向她攻来。 悦禾招招都带着狠劲,完全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令她无法再催动捆仙绳将其捆住。 悦禾趁着时卿收回捆仙绳的工夫,手掌化作拳,向其击去,而她指间的缝隙则多了几根闪着寒光的绣花针。 时卿的身子往后仰,躲过了那一招,她的脚尖轻点,又稍一用力,鞋子在地上摩擦,她也随之向后移动。 悦禾在她上方,紧跟着她移动,原先抬起的手也换了方向,向其击去。 魔笛出现在时卿手中,她挡下了那一击,可这时,悦禾的脚竟开始攻她下盘。 时卿抬起右脚,迎面对上了悦禾的脚,两脚相撞,皆被震得发麻。 见时卿的注意力得到转移,悦禾的另一只手又向其击去。 知悦禾发了狠,时卿也不再留情,左手击向地面,借着这股力,迅速将身子侧转,手中的魔笛轻甩,变成了箫,又挥向悦禾。 悦禾侧头躲过,脚也踢向时卿,手中的魔箫挡下那一击,又迅速在其脚腕转动一圈,扣住她的脚背,时卿将魔箫用力往下压,使得悦禾那一脚重重地踩在了地上。 时卿站直了身子,握着魔箫的手一甩,顷刻间,箫口便出现了几根尖锐的银针,“公主真是好身手啊。” 悦禾活动着被震得发麻的脚,“时庄主也不差,甚至比我更好,倘若那时,时庄主不是命旁人来刺杀,而是亲自出手,想必我可能就逃不过那一劫了。” 时卿看着悦禾的后背,轻笑道:“公主若是胆子大些,将平日汤药里的毒用得再烈一些,那公主就不必像现下这般,头疼了。” 悦禾抬眼,转身之际,数根绣花针甩向时卿。 时卿转动着魔箫,将她的绣花针一一挡下,或没入石壁中,或没入地面。 悦禾再向时卿甩去绣花针,而这回,针上穿了红线,因被悦禾操控在手的缘故,犹如一双灵活的手在与时卿搏斗,甚至几下险些刺中时卿。 时卿脚尖轻点,身子一跃,躲开悦禾的攻击,待落地后,将魔箫往上空一抛,又跃到魔箫之上,用力一踢,尖锐的银针速度极快,直逼悦禾,她慌忙向后仰,魔箫撞碎了其身后的石壁,复又回到时卿手中。 “看来时庄主是胜券在握呀。” 时卿对上悦禾的双眸,“在公主面前,这么想的话,一定会死得很惨。” 悦禾嘴角泛着笑,但也很快消失不见,穿着红线的绣花针再度击向时卿。 时卿向后仰,这一次,她没有用魔箫去挡,而是击上了红线,又转动一圈,将红线缠在了魔箫之上,复又攀上红线,用力一拉。 悦禾向时卿飞来,而同时过来的,还有那一掌。 时卿本想抽出魔箫,可它缠住红线的同时,也被红线禁锢,她忙侧身躲过。 悦禾及时改变了轨道,掌化作拳,向时卿挥去,与此同时,那只握着魔箫的手也向前一划。 红线得以松开,二人奋力向对方击去,两掌相印,皆被那两道内力给震得后退。 时卿在空中翻滚一圈,又一掌击向地面,方才稳住她的身子,而悦禾也及时用绣花针钉住了地面,才没让她撞到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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