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抬脚正要去书房,那丫鬟便叫住了她,“驸马爷,殿下走时吩咐了,让驸马爷用些膳食后,再去寻她。” 时卿警惕起来,那丫鬟又道:“现下已是未时初,殿下已用过午膳,想来是要在书房看看书,小憩一阵。” “驸马爷的午膳已经备好了,都是殿下亲自吩咐的。” 这话里的意思,是她不去吃都不行了? 见时卿没反应,那丫鬟又道:“其中也有殿下亲手为驸马爷做的翡翠煲。” 说罢,那丫鬟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翡翠煲,是悦禾初次为她做的。 时卿向膳厅走去,大厅内已没了冰块,一切都如常,只是桌前还站着一位太监,见时卿来了,又向其行了个礼。 时卿落坐后,太监又拿起箸试菜,等到没问题了,丫鬟这才将菜肴摆在时卿面前。 公主府是有专门试毒的太监不假,但这都是在疱房里做的,哪儿会摆在明面上,这难免会有些损胃口。 悦禾特意吩咐的举动,无疑是在告诉她,她没下毒。 随着一碗翡翠煲放在她面前,时卿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粥还温热,与初次尝的味道一样,却意外冲淡了她的那份怒意。 “嗒——” 试菜太监手中的箸滑落,掉在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双手攀上脖子,想叫也叫不出声,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每后退几步,皆吐出不少鲜血。 又是一声惨叫,试菜太监倒在地上,就此闭眼没了气息。 一旁的几位丫鬟可算是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菜里有毒!” 一丫鬟慌忙道:“御医,御医,快去找御医。” 又一丫鬟见时卿还在吃,焦急道:“驸马爷快别吃了,这菜里有毒!” 时卿脸上不仅看不出丝毫紧张,反而还夹了一箸菜放进嘴里,“雕虫小技。” 这可把那丫鬟急坏了,“驸马爷,你怎么还吃呀,这菜里真的有毒,他都毒发了。” 恐时卿不听,她又一把夺过时卿手中的箸。 时卿也不恼,“夫人看戏看够了吗?” 那丫鬟正觉纳闷儿,只当时卿是真被毒傻了,却又见悦禾自屏风后走出,她愣了,“殿下..” 她将箸放在了桌上,又慌忙跪下。 悦禾将目光落在时卿的身上,假装嗔道:“夫君真是好生无趣。” 又对那试菜太监道:“出去吧。” 试菜太监从地上爬了起来,“奴才告退。” 悦禾走到时卿身旁落坐,“夫君是如何知道我在的?” 膳厅一直摆放着这扇屏风,而不论从各个方位来看,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时卿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翡翠煲,“猜的。” “猜的?” “嗯。” 看着正吃着翡翠煲的时卿,其非但不担心,反而还吃得自在,悦禾很是费解。不论是谁,只要危及到性命,定会表现出惊慌失措的一面,到底是什么才能让时卿如此镇定? “夫君就不怕真的有毒?” 时卿笑道:“同一个问题,今日夫人已经问了两次了。” “可夫君却并未回答我。” “所以夫人方才的举动,便是想要一个答案?” 悦禾笑出了声,又点了点头。 “我还当夫人心里是清楚的。” 悦禾笑着移开了视线,却又听时卿道:“翡翠煲是我吃过的东西里最美味的。” “多谢夫君夸奖。” “不,这可不是夸奖,而是实话。” 悦禾可没什么兴致与她相互吹捧,“也就是夫君这样认为。” “那是因为唯有我才有这个荣幸,能尝到夫人亲手做的菜肴。” 时卿说得不假,确实如此,而时卿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时卿面向悦禾,又握住她的手,“因为这份荣幸,所以我才不怕。” 时卿看着悦禾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温柔到了极致,“也因为我相信夫人,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夫人是绝不会害我的。” 声音既温柔,又轻,如情人间的呢喃,亦如微风掠过悦禾的心,掀起了那藏在心底的情绪。 时卿眼中是无尽的信任与真诚,没有任何杂质,干净得让人觉得不真实,却也让悦禾失了神。 欲ꞏ望被撩拨,也因此催生出了一个悦禾不曾有过,但却十分唾弃的想法。 但悦禾到底是悦禾,她强行将目光移到时卿身后,又抱住了时卿,以此掩盖心中的那份不同寻常..
第76章 再度暴露 ◇ 时卿坐在树下,又翻看着手中的琴谱,午膳时的险胜让她心情大好,甚至一直持续到了现下。 而悦禾也没再出现,虽不知她去做了什么,但时卿知道,她的心可不会平静。 待太阳下了山,时卿方才回屋,刚褪去衣衫躺在床上,门便推开了。 这不用想,时卿也知道是谁,她手里拉着被子,又往身上裹了裹,坐起身道:“夫人怎么来了?” “夫君这话的意思是,不愿看到我?” 这故意曲解,也不过是悦禾惯用的招数,时卿笑道:“夫人就莫要说这些话来打趣我了,你知我不是这样想的,夫人能够到我房中,我欢喜都来不及呢。” 悦禾嘴角带笑,向时卿走近,只是目光难免落在时卿身上,夏日炎炎,虽不似白日那般炎热,但也是热的,这裹着被子,多少都让人产生怀疑,难不成时卿是不着一缕? 随着她的走近,时卿脸上虽平静,可到底还是被她瞧出了异样,时卿是在害怕她的靠近。 猜测仿佛被证实,悦禾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既能揭穿时卿,也能扳回一局。 “正好我也乏了,我们便歇息吧。” 悦禾说着又坐在床边,手刚搭上被子,便感觉被子在向时卿那边移动,悦禾抓住被子,制止了时卿的行为,“夫君,夜深了,该歇息了。” “这床被子是我盖过的,恐是有些汗味儿,夫人闻了怕是会觉不适,不如重新拿一床吧?” 悦禾双眸含笑,将被子往自个儿面前拉,“我说过,我不嫌弃夫君。” 时卿用力扯住被子,制止了悦禾的行为,“我睡觉时不安稳,恐伤着夫人。” “又不是不曾与夫君同床共枕,那一夜,夫君可老实得很呢。” 悦禾虽与之对视,可手中的力道又大了稍许。 被子刚稍稍拉走一些,时卿又迅速扯了回来,“这几日,突然就睡得不安稳了。” 悦禾用力将被子拉走了一分,“那我就更要留下来照顾夫君了,旁人在外头守着,难免有所疏忽,倒不如我亲力亲为。” “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若让夫人这样做,那我成什么人了?” “夫妻之间理应相互照顾。” 见悦禾的另一只手也攀上了被子,时卿慌忙将被子的一角踩在脚下,“夫人说得不错,只是夫人风寒尚未痊愈,若是将我照顾好了,而夫人又风寒加重,我是会心疼的。” 悦禾死死地抓住被子,“多谢夫君挂念,方才服了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是照顾夫君,不碍事。” “凡事都有万一,我不愿夫人为我冒险。”时卿脚上与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四目相对,不论是手上,亦或是眼里,皆是一番较量。 被子在二人的拉扯之下,成一条笔直的线,司音看着她二人,是谁也不肯放手,还真怕她们将被子撕碎了。 很快,司音担心的事发生了。 “刺啦——” 被子自中间裂开,从一个小口,瞬间演变成了一大片。 因时卿的脚与手皆在用力,那股力量生生将她推到床头,后颈脖与木板接触,撞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夫君!” 悦禾扔下手中的碎片,又赶忙去查看时卿的伤势。 悦禾眼中难掩担忧之色,“夫君,让我瞧瞧你伤得严不严重。” 时卿捂着后颈脖,眉头拧作一处,她摇了摇头。 悦禾不放心,手攀上时卿的脸,时卿哪里敢给她瞧,只胡乱动着,嘴里还道:“无碍。” 悦禾神色认真,“不行,让我瞧瞧。” 时卿身子后仰,欲躲开悦禾伸来的手,只是在躲闪的过程中,脸不慎被悦禾的指甲划到。 时卿的动作有那么一刻定格,随后另一只手攀上了被划到的地方。 悦禾扭头对司音道:“快去将白御医请来。” “是。” 司音正要走,便被时卿制止,“不必了,小伤而已,就是不慎撞了一下,不碍事,过会儿便好了。” 悦禾这下才打量起时卿来,她的目光自上而下,没了被子的遮挡,倒也能完完全全看清了,只是时卿并非不着一缕,身上还穿着里衣。 时卿这分明是在演戏,故意戏弄她! 悦禾没了好脸色,“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夫君歇息了。” 她起身道:“司音,我们走。” 看着悦禾快步离开,时卿道:“那夫人慢走,记得盖好被子,莫要再着凉了。” 悦禾一声冷笑,随后加快了步子,心中不禁暗骂几声活该,早知就该让她撞得再重些。 四周被月色笼罩,悦禾走着走着,便在一亭边停下,“司音,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司音瞧了瞧四周,不解道:“殿下是指?” “驸马。” 明知时卿是女儿身后,悦禾还唤其为驸马,那司音自然也该跟随,“驸马爷她..玩心重?” 悦禾轻笑道:“你这是怕本宫怪罪你?” 一个能用幽冥曲将高手尽数歼灭的人,用玩心重来形容,真是可笑。 司音直接承认道:“司音的心思,向来都瞒不过殿下。” “你倒也无需顾忌什么,更无需替她说话,实话实说即可。” “是。”司音又道:“驸马爷很聪明,今日故意为之,恐怕也是看穿了殿下的计策,虚虚实实,以此迷惑殿下。” “是啊,很聪明。”悦禾抬首看着星空,“但再聪明的人,也难免有所疏忽。” “司音不明白,殿下是看出什么破绽了吗?” 时卿是女儿身,悦禾已经知晓了,做这些也不过是在找证据。当然,是体面的证据,可不是去寻什么月事带。 “驸马爷是女儿身,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回答司音的,是悦禾抬起的手,随后掌心向上。 司音不解道:“求殿下明示。” “本宫方才不慎划伤了驸马的脸。” 司音低眼,又凑近稍许,指甲缝里确实有些皮肉,“这划得倒是有些深。” 悦禾将手收回,笑道:“驸马她..易容了。” “可这皮肉与人的肌肤一样。” “暂不说面具是用什么做成的,本宫问你,若是你受伤了,你会如何?” 司音想了想,“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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