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音满眼震惊,一时间更是呆在了那里,盼兮竟然就是时卿的母亲——老庄主!! 时卿又磕了一下,“又或是,我们江湖再见。” 盼兮既是要去见对方,那必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于是她奉上了真心的祝福。 盼兮抿嘴轻笑,转身之际,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草丛,“好,小阿卿,江湖再见!” 说罢,盼兮便用轻功飞走了。 司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也顾不得什么了,慌忙用轻功去追。 时卿瞧见了那身影,眼中带着杀意,手中凭空多出了两枚飞镖,只是她却并未甩出,眼睁睁地看着司音跑掉。 捏着飞镖的手缓缓落下,“母亲,你还真是送了我一份好大的礼呀。” 她的武功不及母亲,故她便未曾怀疑过什么,谁料竟着了母亲的道。 看来这公主府,也要待不下去了。 司音追了一圈,都未能追上盼兮,不仅如此,就连她原先在其衣裳上撒的粉末,也轻松被其抖了个干净。 司音回了公主府,正欲禀报悦禾,迎头便见悦禾向她走来,她快步走了过去,焦急唤道:“殿下。” “快随本宫去寻驸马,然..” 司音打断道:“殿下,盼兮就是老庄主!” 悦禾顿住脚步,又转身看着司音,她眉头紧锁,神色认真,“你再说一遍。” “盼兮就是云兮山庄的老庄主,是殿下这些年来一直在寻的老庄主!” 悦禾无法抑制内心的急切,“走,去寻她。” “殿下,盼兮已经走了。” “走了?” 悦禾咬着后槽牙,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两个字,可见她有多愤怒,又有多激动。 “她去哪儿了?” “司音该死,未能追上她,让她给跑了,而她身上的粉末,也被其抖落,司音无法查到她的踪迹,是司音无能。” 顷刻间,悦禾的双目变得通红,指甲也深深没入掌心,那烈焰般的愤怒,在她心中燃烧,甚至是叫嚣,她奋力压制,却使得她僵硬的身子变得颤抖起来。 她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么久,只为引顾盼出现,没想到顾盼竟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五脏六腑皆被愤怒所吞噬,她看向司音来时的方向,动作僵硬,又带着轻颤。 这似笑非笑,又近乎有些许扭曲的表情,让司音担忧起来。 “殿下..” “噗——” 一口鲜血自悦禾口中喷出,司音慌忙扶住了她,担心道:“殿下,殿下。” 鲜血自悦禾嘴角溢出,那无法宣泄于口的痛苦,正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司音立即为她封住穴道,眼中泛着泪光,心疼道:“殿下,别再想了,别再想了。” 悦禾又岂是听话的人,但身体愈发沉重的痛苦,让她渐渐无法呼吸,也无力再承受,她晕了过去。 而入宫一事,也因悦禾怒火攻心晕倒,就此搁置。 悦禾躺在床上,但却睡得并不安稳,她脸上的表情极度痛苦,不免还掉下几滴泪来。 ——“母妃,母妃。” ——“不,你不是母妃,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母妃,母妃!” 司音晃动着悦禾的胳膊,面色焦急,“殿下,殿下你醒醒。” ——“你把母妃还给本宫!” 司音又晃了晃她,“殿下你醒醒,快醒醒!” ——“母妃!!” 悦禾猛地睁眼,入眼的是床顶的帐幔。 见她醒了,司音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扶着悦禾坐了起来,“殿下终于醒了,方才真是吓坏司音了。” 悦禾接过司音递来的水,“现下什么时辰了?” 司音端着水盆移到她面前,“已是子时了。” “本宫竟睡了这么久。”悦禾用水漱了漱口,又吐于盆中,“驸马那边是如何说的?” “说殿下昨夜偶感风寒,身子不适,今日便不去宫里了,驸马爷听闻淑妃娘娘葬身火海,将煎好的药送来后,便与曦月姑娘一道去了宫中探望康乐殿下。” 悦禾用帕子擦了擦嘴,口中没了血腥味,让她好受了些许,“驸马那边有何异样?” 见她要下床,司音慌忙扶着她,“康乐殿下抱着曦月姑娘哭作一团,驸马爷倒是安慰了几句,之后她便回了府,而曦月姑娘则因担心康乐殿下,便与其一道回了公主府。” 悦禾走至桌前落坐,“父皇就没说什么?” 司音取过空杯,为其倒了杯水,“陛下伤心不已,抱着淑妃娘娘生前的遗物,一刻不离身,又命礼部厚葬淑妃娘娘,说是还欲亲自写祭文。” 悦禾轻呵一声,“又演起深情的把戏,连戏子都比不过他。” “盼兮真的就查不到了?” 司音弓着身子,“是司音无能,查不到。” “并非是你无能,而是她非常人,她太厉害了。”悦禾伸出手,目光落至掌心,几道绯色痕迹耀眼,“纵使本宫吃了养魂丹,多了五十年功力,也远远不及她。” 悦禾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刚跃起的愤怒瞬间被扑灭,“怪本宫一时糊涂,失了理智,并未往那方面想,时卿几番解释,都解释不到点上,之后又与本宫说,那是她的亲人,本宫只看了表面,不曾怀疑过对方易了容,顾盼,盼兮,这多明显啊。” 悦禾心中多少有些悔恨,若她当时再深想一些,又岂会有这次的怒火攻心。 司音认真道:“这谁能想到顾盼还有这一手,与时卿、曦月竟像好友一样相处。即使是寻常百姓之家,也都会对长辈恭敬,哪里还会一起打趣胡闹。” “时卿曾告诉过本宫,顾盼与她像好友一样相处,本宫也未完全相信,但不料竟是真的,时卿没有撒谎。” 悦禾越想,心中越是不顺,明明答案就在眼前,而她却忽略了。 悦禾再度喝完杯中的水,只觉不够,又拿起壶自己倒,三两杯下肚后,心情才稍稍好转。 随着她的停下,思绪也逐渐被打开,悦禾骤然抬首,她看着司音,“时卿她..是女子?!” “啊?” “若她是女子,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司音不解,“驸马爷怎么会是女子?” “盼兮是老庄主,而时卿是老庄主的孩子,母子关系即便再好,也该避嫌,是绝不会住在一个屋里,更别说是同床了,那个床单上的不是落红,而是癸水!” “几次三番不与本宫同房,只因怕本宫识破她的身份。” 悦禾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别提有多欢喜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女儿身。”
第74章 冰火两重 ◇ 清晨。 时卿踏入院子,抬眼便见悦禾坐在膳厅的主位上,表情虽与往常无已,但隐约让她觉得不对劲。 她的膝盖向前弯曲,小心翼翼地后退,还未退上几步,便与悦禾的目光撞上,见那悦禾向她勾了勾手,示意她进去。 逃脱无望,时卿只得走过去,可随着她的走近,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她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入了膳厅,见屋子四周都放着几块大冰块,正冒着冷气,而悦禾则穿着冬季的衣裳,肩上更披着一件披风。 时卿不解道:“夫人,你这是?” 随着她的开口,阵阵白气自嘴里呼出。 “天儿热,也闷得紧。” 悦禾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夫君坐。” 时卿冷得又呼出几口白气,她脚步轻移,“夫人不是染了风寒吗?” “昨夜服了药,出了一身汗后,方觉好了许多,但恐风寒加重,只得着上厚衣裳。” 时卿刚一坐下,便冷得立马站了起来,再瞧那凳子,还结着一层冰。 悦禾这是故意的! 悦禾拉着时卿的手,眼中带着不解,“夫君站着做什么,坐呀。” 时卿挤出笑容,“今日坐久了,我还是站着好。” “夫君是睡傻了不成?这才辰时三刻,又何谈坐久,难不成是学女子梳妆打扮了一番?” 虽是以打趣的口吻道出,可时卿却听出了不同的味道。 悦禾定是猜到了她为女儿身! 时卿低眼,其眸中含笑,再无其他。 时卿笑着道:“夫人就会打趣我。” 看着时卿落坐,悦禾眼中的笑意更加深了,现下不承认没关系,她会让她亲口承认的。 身后的司音挥了挥手,丫鬟将菜端了上来,随着瓷盖被一一打开,每道菜都冒着雾气。 时卿倒吸一口凉气,“夫人..早膳吃这些,怕是对胃不好吧?” “偶尔一次,也无妨。” 强挤出的笑容,以及那无处安放的目光,都诉说着时卿想逃。 时卿回握悦禾的手,柔声道:“夫人风寒尚未痊愈,还是别吃这些了吧,应喝些清淡的粥,暖暖胃。” 语气与眼神,处处都透着关切与贴心。 含情眸中那份温柔多得都快溢出,“我是何等荣幸,才能遇上夫君这样体贴的人。” 悦禾的另一只手搭在时卿手背,“我本想与夫君一道尝尝,可夫君这样体贴,我也不忍夫君的希望落空。不然夫君只怕会觉得我不领情,夫君便替我多尝尝吧。” .. 她能收回那会儿的话吗? “夫人..” 还未说完,一旁的司音便为时卿盛了一碗绿豆羹,与其说是绿豆羹,不如说是碎冰更为贴切。 癸水还未过去,这一碗下去,只怕是要疼得她死去活来。 悦禾还真狠呀! 时卿的身体不断被冷气侵袭,股间的冰凉也让她不好受,她有内力在身,这些本也不算什么,用内力驱一驱便是。 可悦禾却握着她的手,倘若悦禾会武,一旦她使用内力,那悦禾必然能感受到,她虽暴露了女子的身份,但悦禾没戳穿,便说明悦禾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只要她不承认,那一切就都只是猜测而已。 “在我幼时,母妃常常给我做绿豆羹,一旦天气闷热,只喝下一碗,便觉好多了,这绿豆羹虽不是我亲手所做,但也是我按照母妃所述,一一吩咐厨娘做的。” 悦禾的目光中带着期待,“相公快尝尝,这几日愈发热了,唯有吃些冰凉可口的东西,才能缓解。” 时卿将手从悦禾手中抽出,“好,那我便尝尝。” 可等她要抽出另一只手时,便感受到自己的手正被悦禾紧紧拉着,不愿放手。 又见司音虽是站着,可身子却紧贴着悦禾,这是不让她使用内力呀。 “司音姑娘贴得这么近,就不热吗?” 司音摇了摇头,“冷。” 时卿假笑了几下,周围的冷气已将她身上的体温全部吞噬得干净,唯剩那紧握着的手,还残存着一丝温度,还都是悦禾所传递给她的。 这么损的主意,怕是也只有悦禾才能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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