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时间竟安静得可怕,丫鬟硬着头皮继续道:“驸马爷还说,只要殿下能够气消,是打是骂,她都由殿下处置。” 悦禾沉默良久,才缓缓道:“退下吧。” “是。” 丫鬟方走出去,又端着一盆花儿进来,“这是驸马爷走时放在这儿的,说是赠给殿下的。” 悦禾看着丫鬟手中的花盆,目光向上移动,也认出了那花,不禁轻笑一声。 丫鬟自然听到了,她果真不该替驸马爷传话,竟还真的将殿下给惹恼了,殿下的怒火,可不是寻常人能受的,她改口道:“殿下,这该如何处置?” 悦禾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放着吧。” 丫鬟微怔,未料到悦禾竟改变了主意,“是。” 丫鬟当是悦禾喜欢,她将那盆花放到悦禾右手边的桌上,这才退了出去。 她出了房门,正要去时卿那边报喜,可还没等她出院子,耳边便隐隐传来一声脆响。 “啪——” 丫鬟停下脚步,顿时后怕起来,她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觉得殿下喜欢! 司音一进门,便见到了那破碎的花盆,以及散落一地的土与花儿。 因整日都盯着时卿的缘故,司音识得,这是时卿所买,买回来后,又好一番精心打理。 “殿下是还在与驸马爷赌气?” 赌气这一词倒是微妙,能用在一些特别的关系上。 “你觉得,本宫是在赌气?” 语气平静,却让司音感受到了惧意,她慌忙道:“是司音口不择言,司音该死!” 悦禾将窗户打开,“不,你没有口不择言。” 都说了这话,便是示意其继续说下去,司音道:“依司音看,像是。” 司音说的是像,而非就是,倒也为自己与悦禾留足了余地。 悦禾低眼,她看着窗沿,又想起那被夹得发红的指节来,疼也不懂得放手,还要她将其推开,真傻。 悦禾闭上了眼,“你是说,本宫心悦时卿?” 司音跪在了地上,“司音该死,司音该死,求殿下责罚。” “回答,本宫恕你无罪。” 司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抬首看了看悦禾,见其闭着眼站在窗前,“殿下像是在意驸马爷?” 悦禾贝齿轻启,“继续。” “殿下似乎对驸马爷有不一样的心思,连看驸马爷的目光,都与看常人不一样,殿下不爱与人有肢体接触,可却独独不排斥驸马爷..” 司音又说了诸多她观察到的,同时目光锁定在了悦禾的脸上,生怕其露出半分不悦来。 没人比悦禾自己更清楚,即便是一直被压制,她的情绪还是被时卿给牵动了。 就在今日,她看到盼兮亲吻了时卿,她才突然发觉,不同于之前的演戏。这回,她是真的恼了,她在意时卿,在意时卿的举动,在意其身旁都有谁,而时卿也能牵动她的情绪。 悦禾缓缓睁眼,又听「砰」地一声,窗户被她重重关上,“但..她是男子呀。” 悦禾脚步轻移,走至贵妃榻坐下,争宠夺爱,从来都不是她要做的事。而她也不会傻乎乎地为一个男子去做这些,愚蠢又可笑。 “世间男子皆是薄情寡义,即便装得再好,终有一日也会露出真面目。”悦禾取过桌上的茶轻抿一口,“今日本宫想了许多,纵使她身上还有诸多未解开的谜题,本宫将她一并毁了,谜题不也就不存在了吗?” 语气虽温柔,但却说着最无情的话。 司音怔了怔,“殿下是要杀了驸马爷?” “一颗棋子,不在掌控之中,于本宫而言,早晚都是一种威胁,不如趁它还未长成,便除掉她。” 一个强者,绝不能被旁人左右情绪,而悦禾也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 司音知道,悦禾有掌控全局的能力,她也从不怀疑这点。但这几日悦禾的举动,让她产生了错觉,她只当悦禾陷入情爱而不自知,谁料扭头便动了杀心,让她多少都有些震惊。 悦禾的目光落在了司音身上,“怎么?你觉得本宫的决定..错了?” “不,司音没有这样想,殿下的任何决定都是正确的,司音都会听之任之。” 悦禾的目光柔和了不少,“起来吧。” 司音道:“多谢殿下。” “明日本宫携驸马入宫探望母后,届时你命人前来刺杀,只要她一死,云兮山庄的人必然会将其死因归根到皇室,父皇也会出面,到那时,便是一场好戏了。” 悦禾笑道:“想来过不了多久,本宫的计划,便能成功了,至于父皇..” 悦禾一声冷笑,不再言语,只是眼神中,多少都带着些不屑。 “是,司音这就吩咐下去。” 司音正要走,悦禾却叫住了她,“你去传话,跟驸马说,本宫瞧了花儿,便不恼她了,今夜就让她好好歇息一晚,明日..送她上路。” “是。” 待屋里只剩悦禾一人后,她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了地上的那朵花上,眼中泛着怜惜,叹道:“可惜这朵花,如今到了凡尘,总归是沾染了俗气。” 悦禾呼出一口气,又收回了目光。 宫中。 康乐与淑妃宽衣后,便一同躺在了床上。 康乐挪了挪身子,她勾着淑妃的胳膊,笑道:“自康乐搬到公主府去住后,便未再与母妃同床了,好生想念往日与母妃同床的日子。” 康乐凑近淑妃嗅了嗅,“母妃的身上,还是一样的香,让人闻了都觉欢喜。” 淑妃抿嘴笑道:“你就会说些好听的哄我开心。” “哪儿有,康乐说的都是实话嘛。” 康乐的语气中带着撒娇,那双大眼睛又紧盯着淑妃。 “我怎么没闻出我身上有味道?反倒是让你给闻到了。” 康乐骄傲地抬起了小脑袋,“我的鼻子特别灵,什么都能闻到。” “哦?那你平日里都闻到了什么?” “父皇的身上不好闻,只有母妃才是好闻的,香香的。” “好好好,你父皇身上的味道不好闻,只有我的好闻。” 见淑妃这般敷衍,康乐也来劲了,“母妃你是不是不相信康乐?” 淑妃看着康乐,“当然信啊。” 说是信,可看其表情,哪儿有半点相信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哄她。 康乐急了,她坐了起来,因淑妃是其母妃,也不会害她,她便将所知道的全盘托出,“我闻到了,五皇姐之前的朋友,也就是玉哥哥,她跟驸马哥哥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她们是一个人。” 淑妃不解道:“玉哥哥?” “对呀,母妃你不知道,她生得可好看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起初我还以为她是女子,没想到竟然是男儿身。” 淑妃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又听康乐道:“不过好奇怪啊,驸马哥哥明明那么好看,还要戴着面具,又顶着一张不是她的脸,我若是有她的容貌,我定天天在洛阳城里闲逛,我不坐轿子就走路,定要让所有人都羡慕。” 淑妃笑道:“还羡慕,堂堂公主,又非戏子,岂能让那么多人瞧了去。” 恐淑妃再教训她,康乐嘟着嘴道:“是是是,母妃说的是。” “好了,不早了,睡吧。” 刚躺下,康乐看着淑妃的脸,又道:“母妃也是好看的,可康乐为何与母妃无过多的相像之处呢?” 淑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摸了摸康乐的头,笑道:“因为你与你父皇像。”
第73章 怒火攻心 ◇ 翌日,天微亮。 “什么?” 悦禾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语气中带着诧异。 悦禾又道:“何时发生的?” 黑衣人扯着尖锐的嗓音道:“约莫寅时初刻,陛下亲自带人灭的火。” “情况如何?” “宫殿已烧毁大半,救出了不少人,但是淑妃娘娘..已葬身火海。” 悦禾柳眉微皱,“葬身火海?” 黑衣人道:“是,殿中走水,淑妃娘娘命宫人先将康乐殿下给救了出来,等到回去救淑妃娘娘时,房梁却塌了,正巧砸在了淑妃娘娘身上,将火扑灭后,淑妃娘娘也变成了一具焦尸。” 悦禾心觉奇怪,昨日淑妃还催着康乐进宫,宫人又是万分紧急的架势,怎么到了半夜就葬身火海了,这未免也太巧了些,“可有查明缘由?” “说是一宫人值夜时,因太困乏,不慎打翻了烛台,这才酿成此祸,陛下为此大怒,将那宫女给处死了。” “本宫知道了,回去吧。” “是,奴才告退。” 黑衣人走后,悦禾陷入了沉思,她刚要携时卿入宫,淑妃便出事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的指尖敲动着桌,不断发出响声,可惜呀,还差了那么一点,不然她就能将丧事,变成「喜」事了。 盼兮穿戴好后,又瞧了瞧床上的时卿,见她尚在沉睡,在其额间落下一个吻,随后便出了门。 正当她要用轻功飞出公主府时,时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就要走了呀,还要像当年一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吗?” 盼兮转身面向时卿,目光扫过一草丛,她双眸含笑,“原来小阿卿没睡着呀。” 盼兮就定定地站在那儿,自骨子里往外散发着一股温柔,分明是她不对,却让人不忍责怪她分毫。 时卿将视线聚集到盼兮身后,“有了迷香,我确实应该晌午再醒。” 盼兮不仅不尴尬,反而是放心了不少,时卿都能看破她的行为,亦能有所提防,那必然也能在这场劫数中活下来,“怕你不舍。” “不舍有用吗?” 看着她板着一张脸,盼兮避之不答,“小阿卿还是该多笑笑。” “笑就能将你留下来?” 司音趴在草丛中,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不免又为悦禾抱不平,在悦禾面前装得一副正人君子,实际呢? 与盼兮你侬我侬,这爱称,让人听了都作呕,既是舍不得,又何故来招惹殿下。 活该她时卿被盼兮再度抛弃! “小阿卿又何故这样为难我。” 盼兮的叹息虽很轻,但时卿却听得清清楚楚,“是要去见一个非见不可的人吗?” “嗯。” 时卿微微颔首,又将心中的猜测道出,“她等了你很久吧?” 盼兮从没想过她能瞒住时卿,她也坦然,“十九年。” 司音听得一头雾水,盼兮看着与殿下一般大,怎么是十九年? 时卿深吸一口气,叹道:“十九年..真是个痴人。” 时卿的嘴角勾起笑意,她跪在地上,向盼兮磕了个头,“时卿今日叩送母亲,虽不知此一别,何时才能再与母亲相见,但愿母亲此行能解开心结,也愿等待母亲的那个人得偿所愿,时卿会在云兮山庄等候母亲与她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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