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兮敛下心神,指尖轻点时卿眉间,假装嗔道:“现下是在说你的事儿,怎么还扯到我身上来了。” 盼兮话锋一转,“不过,这悦禾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时卿打趣道:“怎么,想让她给你磕头敬茶?” “那倒不必,云兮山庄不整这套虚礼,当年我也从没给我婆婆敬茶。” “是是是,谁敢让您敬茶。” 趁母亲还没走,时卿赶紧问道:“母亲是否与齐皇相识?” “他呀..认识。” “母亲与他曾是朋友?” “朋友?呵,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让人瞧了都生厌,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皇子,可惜武功不行,人也蠢了些,皇子身上的坏毛病更是不少,还有那过世的燕帝,也是一丘之貉,我不愿同他们玩。但他们却总缠着我,怎么都赶不跑,平日里更是没少斗,实在是烦人,再后来,朝中动荡,他们便各自当皇帝去了。” 与时卿原先想的一样,齐皇果真是觊觎母亲。 时卿道:“江湖传言,当年在洛阳城的湖边,顾盼一夜连杀了数十口人,这究竟是谁在栽赃母亲?” “你是说那件事啊。”盼兮将茶杯缓缓放下,“当年那个伪君子本欲许我为后,可我又岂会看上这等废物,他也拦不住我,我走时便打伤了几个人,许是他恐传出去失了面子,便杀人灭口吧。” “说起来,我已许久未见他了,他现下是怎样一副尊容?” “老了,头发白了,只比那些老者好上稍许。”时卿柳眉微皱,“母亲说的老朋友,不会是他吧?” “他可不配。” 时卿点了点头,放心了稍许,她又问道:“那母亲可识得悦禾?” “识得呀。” “何时识得的?” “昨日街上。” .. 既然在此之前不曾相识,那这就奇怪了,为何悦禾对母亲的执念会这般深? “母亲可曾去过后宫?” “我去那里作..”盼兮停了,因她想起了一个人,而她也没必要跟时卿隐瞒,老实道:“去过。” “那母亲可与楚贵妃相识?” 盼兮不解道:“什么楚贵妃?” “就是悦禾的母亲。” 盼兮摇了摇头,“我那回是去寻人的,但在后宫之中,我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谁?” “想来是一位后妃,同我一样,生得极为招人,让人移不开眼。” 盼兮的手攀上了自己的脸,虽戴着人ꞏ皮ꞏ面具,但她自己的容貌,已经刻入脑海。 虽早已见怪不怪了,但时卿难免还是白了她一眼,“母亲生得倾国倾城,又哪里有人能与母亲相比。” “若小阿卿能换个表情,兴许我听了会更加欢喜。” 盼兮起身道:“好了,不同你闹了,我去瞧瞧小阿月,都出去好一阵了,怎么还不回来。” 时卿颔首,后背又靠在长椅上,欲闭目养养神。 盼兮还没走几步,便顿住脚步,又扭头看了看时卿,再想到悦禾,莫非她见到的那位后妃,就是时卿口中的楚贵妃? 而悦禾则是「她」的女儿? 盼兮摇头轻笑,还真是缘分。 悦禾坐于主位,自那「游医」将所知道的尽数道出后,她便一直未开口,房间内压抑得可怕,就连恒王的呼吸都放慢了许多,而「游医」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 恒王冲「游医」使了个眼色,那「游医」壮着胆子道:“事情便是如此,奴婢这里有贵妃娘娘当年所写的一封信,这些年来,奴婢一直被人追杀,隐姓埋名,更换了不少地方,只等着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将它交于小主子,幸在恒王殿下找到了奴婢,奴婢如今即便是死了,也不负贵妃娘娘临终所托。” 悦禾焦急道:“快呈上来。” 悦禾接过信,拆开来后,只一眼,便使得她指尖微颤,眼眶中的泪水迅速累积,她的情绪十分激动,声音近乎带着哭腔,“这是母妃的字迹..是母妃的字迹。” 泪水滑落,滴到了信上,字迹竟被泪水打湿,逐渐变得模糊。 恒王做了个手势,示意「游医」出去。 待她走后,恒王安慰道:“皇妹,贵妃娘娘..薨逝多年,她若泉下有知,也定不愿你太过伤心,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先走了一步,也不过是去极乐安康之地享福罢了。” 随着悦禾的点头,泪水再度滑落,这强忍着不愿哭出声的模样,让恒王的心开始抽痛,他心疼了。 他走上前去,张开了手,想将悦禾搂入怀中。 悦禾轻拭眼角的泪滴,又坐回主位之上,因此躲开了恒王的怀抱。 恒王尴尬地收回了手,“贵妃娘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妹你了,今时今日,能为她复仇的,也只有你,皇妹定要保重好身子,切莫伤心过度,此番才能达成心愿,为兄也定会一直助你、陪着你。” “多谢皇兄。” 恒王放软了声音,“皇妹,时卿是云兮山庄老庄主的孩子,她绝非良人,万万不可托付,还望皇妹想想贵妃娘娘的死,切莫被眼前的虚假情爱所蒙蔽了双眼。” 悦禾抬眸,“皇兄这是何意?” 恒王直接道:“皇妹是否已经怀了时卿的子嗣?” 悦禾不解道:“皇兄为何有此一问?” “今日用早膳时,皇妹..” 悦禾了然,“皇兄误会了,我并未怀有时卿的子嗣,也绝不会怀她的子嗣。” 见她说得十分笃定,恒王的心放下不少,“如此便好,今日我还有要事处理,便先回府了。” “皇兄慢走。” 悦禾脸上还挂着泪痕,恒王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去。 恒王一走,司音便回来了,又见悦禾这副模样,担心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悦禾不语,她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痕迹,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司音。 司音接过,她满眼震惊,“这是贵妃娘娘的字迹!” 细看之后,司音道:“当年老庄主一句话,便让陛下赐了贵妃娘娘死罪?” 悦禾脸上哪儿还有方才那伤心的模样,“可笑。” “此信有疑?” “他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模仿母妃的字迹。”悦禾随手将帕子放在了桌上,“母妃虽常唤本宫舒窈,可她在写信之时,只会写上一个舒字,因整日相伴的缘故,母妃给本宫写信的次数寥寥,本宫也曾好奇,便问过母妃,母妃说是一种祝福。” 悦禾顿了一下,又道:“这是本宫与母妃的秘密,旁人是不会知晓的。” “故殿下凭借信上开头的舒窈二字,便断定这封信是恒王杜撰的?” 悦禾缓缓道:“不止,你再瞧那信,纸张虽泛黄,但上面的字迹却格外清晰,生怕本宫看不出是母妃的字迹,那宫女说一直被人追杀,隐姓埋名,更换了不少地方,母妃已薨逝七年有余了,试问这种情况之下,是如何将信保存完好的?又是如何让它一点污渍都没沾染上的?” 司音恍然,“殿下英明,司音竟也险些被恒王给骗了。” 悦禾眼中带着不屑,“低劣的把戏,又或是他在赌,毕竟常人在知晓母亲被人害死后,又如何能保持原先的理智。” 司音拱手道:“但恒王想不到,殿下非常人,又哪儿是他能算计的。” “不过信是假,但那宫女所言,也有一部分是真的。” 悦禾闭上了眼,又示意司音出去。 司音刚转身,悦禾便道:“驸马她..” 司音面向悦禾,等了一阵都不见悦禾继续。 悦禾想起在餐桌上的事,心中多少都有些不快,她冷声道:“在做什么?” “驸马爷与盼兮姑娘交谈了几句,随后便坐在长椅上小憩。” “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是。” 齐国皇宫中。 某间宫殿突然传来一阵铃铛声,声音一直在持续。 贵妃榻上的女子猛然睁眼,她顾不上穿鞋,光脚跑了过去。 女子骤然抬首,看着还在持续跳动的铃铛,顷刻间便湿了眼眶,内心欣喜万分。 这铃铛就像是死物一般,挂在这儿多年,她本以为在有生之年,它再也不会响了。 女子取下铃铛,看着它在掌心跳动,她是又哭又笑。 没错,是那个人,是她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第71章 惹恼悦禾 ◇ 悦禾的气极其不顺,接连三日,一遇上时卿,难免嘲讽上几句。 因时卿不能自作主张,暴露盼兮的身份,便什么都没解释,只默默受着。 悦禾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是更为恼怒,索性待在屋里不出去,省得看了心烦,至于司音,则还继续盯着盼兮与时卿。 时卿哪里会察觉不到,每每她去哄时,都吃了闭门羹,那院子中的丫鬟,就差直接拿着扫帚赶她走了。 指腹沾染了些许脂粉,又抹在了手背,绯色耀眼,悦禾漫不经心道:“驸马呢?” 她身旁的丫鬟道:“驸马爷今日还未来,可需奴婢去将驸马爷寻来?” 悦禾的视线落在了窗外,这几日,时卿都是这个时辰来的,在门外说了诸多好话,时卿说二十句,她回一句,还是冷言讽刺,时卿皆听之受之,今日这是怎么了? 还是被事情耽搁了? 悦禾敛下心神,冷声道:“不必,寻她做什么,不来最好,听了她的声音都烦。” 丫鬟不再多言,继续为其扇风。 悦禾虽是在瞧胭脂盒里的脂粉,但心思却已然不在这儿,她索性将盒子合上,又随手放于桌。 刚起身走了两步,那丫鬟道:“殿下是要去寻驸马爷了?” 悦禾顿住脚步,又扭头看了看那丫鬟。 丫鬟低下了头,“奴婢该死,是奴婢多嘴了。” 悦禾收回视线,“跟上。” “是。” 那丫鬟跟在悦禾身后,人真的好生奇怪,来时不见她,没来呢,又挂念得紧。 丫鬟不敢再分心多想,殿下现下是未惩戒她。但保不准她待会儿就不会受罚,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悦禾在园中闲逛了一阵,但这走着走着,难免到了时卿的住处,只是并未进去,就在她欲折返回去时,两个人影闯入视线,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康乐与芝朱。 悦禾的脸上挂起笑意,等到康乐走到跟前,她道:“皇妹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本宫这里?” “当然是有要事,不然本公主才不会来这儿。” 康乐说完,又傲娇地别过头。 “那皇妹找驸马所为何事?” 康乐斜睨了悦禾一眼,“你站在这儿做什么?不会是将驸马哥哥给惹恼了,在这儿当起了门神吧?” 见悦禾不答,甚至连眼神都不曾变过,康乐觉得自己还真是傻,像悦禾这种人,又岂会被旁人扰乱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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