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离那二人不远不近,她们的交谈,他自然是听到了,又回头瞧了瞧,但她们紧牵的手却刺痛了他的眼。 时卿与其对视,他眼中的敌意她见过不止一次,但她却并不恼,而是向其微微一笑。 恒王并未给她什么好脸色,只轻哼一声,便不再看她。 “夫人,我真的很好奇。” 悦禾不解道:“夫君好奇什么?”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 悦禾顺着时卿的目光看去,自然也瞧见了恒王,“我说的,夫君也未必赞同。” “那夫人如何看待?” 面对时卿的步步逼问,悦禾脸上不见丝毫慌张,“三皇兄自幼丧母,待我极好。” “看来恒王对夫人的感情很深呀。” 时卿这话说得颇有深意,表面上是在说那深厚的兄妹之情,却又不单单只是兄妹之情。 悦禾笑道:“当然,哥哥对妹妹,感情自然深,就如同襄王对敏央一样。” 襄王与敏央可是德妃所出,乃一母同胞,但悦禾跟襄王可不是,一个是贵妃所出,另一个则是昭仪所出。 说起那位昭仪,时卿倒是查到了一些消息。 悦禾放慢了步子,“三皇兄是陈昭仪所出,在皇兄三岁那年,陈昭仪本该诞下一位公主。但她却难产而亡,一尸两命,倘若那位公主活了下来,想来我该有位皇姐。” 悦禾说的倒与时卿查到的一样,“因夫人与恒王的妹妹年龄相仿,恒王便将夫人视作一母同胞的妹妹?” “想来是的。” 这话说得可含糊,一点儿都不带她自己的想法。 二人又前行数步,在宫女的带领下去了住处。 此卧房与公主府的差别不大,只是床却只有一张,看来这几日都要与悦禾同房了。 “这一路舟车劳顿,夫君想必是累了,不若上床歇歇吧。” 时卿颔首道:“也好。” 复又问道:“夫人呢?” “许久未来这避暑山庄,听宫人说,西边新建了一处阁楼,我便想去瞧瞧。” 时卿被悦禾扶至床边坐下,“可需我陪夫人前去?” “不过是四下走走,夫君还是好生歇一阵吧。” 时卿本就是随口一问,也不再坚持,“好。” 时卿睡下后,悦禾便出了门。 悦禾与司音在园中走了走,司音观察着四周,确认四周无人后,她向悦禾点了点头,之后二人便绕到了一处地方。 “什么事?” 恒王闻之转身,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轻唤道:“皇妹。” 在悦禾回房时,便看到了恒王的信号,自恒王争太子之位开始,二人便鲜少私下见面,更别说单独相处了,除去恐人说闲话外,更主要的是悦禾要将自己从恒王身边摘去,至少在明面上是如此。 而若非有紧要的事,恒王是不会用那信号的。 恒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因他没能从悦禾眼中看出欢喜来,“皇妹,你已许久不曾对我笑过了。” 一股怒火在悦禾心中涌起,她冒着时卿起疑的危险来寻他,结果他只跟她说这个毫无用处的废话? 悦禾强压下那股怒火,“皇兄唤悦禾前来,便是想看悦禾的笑容?” “悦禾以为皇兄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今父皇器重瑞王、襄王。而他二人身后也站着皇后与德妃,那些个世家大族,在朝中的势力不少,楚家虽也不差,但也防不住小人在背后暗算,故你我之间,需得避嫌,越少见面越好。” 恒王道:“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在见不到她的日子里,没人知道他有多思念她,等他终于见到她了,却又看到她与时卿那般恩爱,让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更加血流不止。 悦禾微微颔首,“那皇兄此番找悦禾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恒王收起情绪,“昨日我得知,父皇在营中抽调了五千精兵,而此番来避暑山庄,也由镇国将军护送。” 恒王看了看悦禾,又道:“我猜测是为了时卿,皇妹要一切小心,必要时定要保全自己。” 悦禾淡淡「嗯」了一声。 见其没什么兴致,眼中也是不以为然,一个猜测恒王涌上心头,“皇妹不会是喜欢上时卿了吧?” 一想到这个,恒王便激动起来,他抓住悦禾的手臂,“你不能喜欢她!” 他的语气焦急,其中的情绪很是复杂,但那份命令却将所谓的爱意全部掩盖,抓着悦禾胳膊的手也非常用力,生怕悦禾就此从他的身边消失,他无数次想将悦禾留在身边,可他却也次次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悦禾离他越来越远。 一而再的无礼,已让悦禾恼上加恼,胳膊所传递的疼痛也刺激着悦禾的神经,“皇兄,你抓疼我了。” 恒王慌忙松开手,眼中染上歉意,“皇妹我..我不是故意的。” 悦禾低下眸子,又揉了揉被捏疼的胳膊。 “皇妹我..我只是想提醒皇妹,时卿的身份是云兮山庄的庄主,皇妹想想贵妃娘娘。” 悦禾眸中带着凛冽刺骨的寒意,可再抬眼时,却换了一副模样,她笑道:“皇兄所言,悦禾时刻都谨记在心,至于时卿,悦禾当然不喜欢了。” 恒王大喜,“真的?” 悦禾颔首,柔声道:“悦禾跟时卿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而悦禾也一定要攀上云兮山庄,如此才能助皇兄早日继承大统。” 恒王的心安全着陆,原先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他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这么多年来,悦禾从未变过,一直都在他身后支持他,这一次又怎会因为一个时卿就变了呢,何况时卿是那个人的孩子。 “方才是我失态了,我也是一时情急,恐皇妹着了时卿的道才如此,还望皇妹莫要因此恼了我。” “皇兄多虑了,你我是兄妹,悦禾自然不会恼皇兄。” 恒王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刻僵在了那里,但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悦禾道:“那个游医,悦禾何时才能见到?” “她此时正住在我府中,待回了府,我便领她与皇妹相见。” “如此甚好,那悦禾便先回了,出来得太久,会让人起疑的。” “好。” 刚一转身,悦禾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待走到了无人处,她对身后的司音道:“可查到了?” 司音知她在说些什么,无非是在问恒王,看来殿下是真的恼了,“恒王殿下在淮阳并无异常的举动,暗中也一直在查殿下托付给他的事。至于那个游医,恒王殿下确实带回来了一位妇人。” 司音又道:“恒王殿下将其保护得很好,派了不少高手看着。” 悦禾听懂了话中之意,“我们的人连那妇人的面都没见着?” “是。” 悦禾了然,“看来,他是打算跟本宫交换了。” 司音联想到那会儿恒王的举动,“殿下,恒王殿下恐是有了二心呀。” “人呀,总是靠不住的,本宫早就料到他会如此。” “那殿下是打算?” “一切都按原计划行事。” 司音脸色微变,“可若是恒王对殿下..” 悦禾轻笑道:“本宫都不怕,你怕什么?” 人一旦有了权利,便会愈发膨胀,也会开始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尤其是恒王这种人。 无论对他再好,他都是养不熟的狗。 “是司音多虑了,殿下英明,无需怕恒王殿下翻了天,何况他也翻不了天。” 曦月在门口张望了许久,一直都未见到悦禾与司音的人影,她对门内的时卿道:“主子,这悦禾公主怎么还没回来呀?” 时卿翻了个身,幽幽道:“我哪里知道,不如你去问问?” 曦月刚想答应,便察觉出不对来,也明白时卿是故意这么说的,“算了吧,我还是乖乖地呆在这儿,省得我一走,某些人便会趁机数落我的不是。” “..” “不过让你守会儿门,你话倒是挺多的。” 曦月吐了吐舌,也不再言语。
第47章 情难自禁 ◇ 时卿小憩了一会儿,等她再醒来,天已经黑了,正巧福公公来请她赴宴。 时卿简单整理了一番,随后便与悦禾去了殿中。 入座后,时卿见桌上摆了不少美味佳肴,就连熊掌都有,既不是节日,又不是谁的生辰,“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飘到了悦禾耳中,她笑道:“夫君真会说笑,每年初来避暑山庄的当夜,皆会备上熊掌,年年如此。” “这么些年,我倒还未尝过熊掌的滋味。” 悦禾被她的话吸引,又扭头看向她,时卿笑着解释道:“巧巧不愿做熊掌,既要去捕熊,也要处理,麻烦。” 那双好看的眸中泛着深情,“夫君还真与常人不同。” “我也并非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何不同?” “寻常人家,在得了权势后,必定会自视甚高,对下人不加以打骂,便是大善人了,夫君却将山庄的人视作家人,处处体谅。” 时卿向悦禾凑近稍许,“夫人这般哄我开心,我甚是欢喜。” “皇后娘娘,想来陛下一时还过不来,在ꞏ下ꞏ体ꞏ弱,实在不宜饿着肚子,在下可否先行用膳?” 皇后眼中的尴尬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了端庄,“这是家宴,不必拘礼,驸马请。” 时卿道了声谢,她想拿起箸,可那只脱了臼的手连抬起都有些吃力。 悦禾看在眼里,“夫君,我来喂你。” 时卿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惜这只手的伤还未好,也只能劳烦夫人了。” 悦禾拿起箸,夹了一箸熊掌,又用手托着,喂到时卿嘴边。 熊掌刚入口,时卿便皱起了眉。 “夫君可喜欢?” “腻。” 悦禾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时卿看后道:“夫人笑什么?” “我还当夫君要哄我开心呢,我喂什么都会说美味,没想到夫君竟说起实话了。” 细听之下,又带着些别的意味。 “看来夫人今日兴致不错,也打趣起我来了。” 时卿笑着拉起悦禾的手,认真道:“只要夫人能够高兴,就是再打趣我,我也不恼。” 就像是完全听不懂悦禾所言一样。 悦禾又夹起一箸菜喂到时卿嘴边,“夫君想吃什么,便告诉我,我喂给夫君。” “只要是夫人喂的,我都吃。” 悦禾眉眼含笑,她直勾勾地看着时卿的眼睛,柔声道:“倘若我喂的是毒药,夫君也吃吗?” 那只拉着她的手滑入她的掌心,眼中望不到丝毫惧意,“夫人会吗?” 双目对视,眼中又是一番较量,可这一次却是悦禾单方面的,时卿墨玉色的瞳孔中泛着爱意,眼神更是温柔得可怕,就像是真的在看心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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