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夫人笑话,我体虚,不惧热,却受不得凉。” 悦禾将纱布拆开,很奇怪,虽有伤口在,但时卿的肌肤看起来却吹弹可破,一点儿都不像是长在男子身上的。 “夫君若是疼的话,可告知一声,我便再轻些。” “嗯。” 悦禾将药敷在时卿的伤口,她的动作很轻,轻到如微风拂过。除了那些许的痒意外,时卿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昨日上药时,我还觉得有些疼,也因此不敢再换药,没想到夫人的手真巧,我竟不觉得疼,想来是她下手太重了。” 时卿说得很随意,但明为手巧,实际却是在说其太过熟练,这是试探,也是怀疑。 只有常年受伤,又或是接触受伤的人,才会如此。 悦禾又岂会听不出这一点,她笑道:“夫君也知我的处境,阴谋阳谋不少,刺杀更是如家常便饭,偶尔受些小伤,也再所难免,但司音便没我这般幸运了,为了保护我,所受的伤不少,逃命时,我总不能丢下她不管吧?!” 时卿看向悦禾,认真道:“夫人放心,日后谁若敢伤夫人一分,我必让其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悦禾只笑了笑,又用纱布将其手臂上的伤口缠好。 悦禾取过桌上的另一份药,药虽是同一种,但也恐伤口感染,便分开了。 悦禾向时卿挪了挪,但这个位置还是不太顺手,“夫君往我这边靠些。” 时卿向悦禾凑近,将头搭在了她的肩上。 “..” “夫君..” 话还未说完,时卿又离悦禾近了稍许,她的鼻尖便贴在悦禾的脖子上,嘴里还道:“是不够近吗?” 时卿所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脖子上,鼻尖轻轻划动,刺激着某处神经,引得悦禾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时卿是故意的! “夫君,是太近了。” “夫人难道不想我离你近些吗?” 时卿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暧昧,说话时,又一路游走,似是在故意撩ꞏ拨。 唇似有若无地向她贴近,又沿着脖子逡巡。 异样的感觉刺激着悦禾的大脑,迅速使她头皮发麻,她闭着眼,紧咬牙关,强行压下那快溢出来的声音。 她的忍耐,时卿看在眼里,却并不想因此放过她。 时卿轻呼出一口气,“夫人不想吗?” 声音依旧是那么的轻,却透着种蛊惑力,就像是要将她埋在心底的情绪给拔ꞏ出ꞏ来。 还未等时卿有下一个动作,脖子上的疼痛便直抵大脑。 “呲——” 时卿吃痛,她捂住伤口,与悦禾拉开了距离。 悦禾眉眼含笑,她看着她,柔声道:“疼吗?” 时卿疼得皱起了眉,老实地点了点头,“疼。” 悦禾笑得更加欢喜了,“我还以为夫君不怕疼呢。” “..” 悦禾是故意的! 悦禾的手微抬,时卿却以为她还想再按一下,慌忙往后躲。 “夫君莫怕,我是想为夫君上药。” 说罢,悦禾拿着药的手在时卿面前晃了晃。 见时卿不动,悦禾的身子往前倾了不少,“你我是结发夫妻,我又岂会害你呢。” 说是这么说,至于害不害的,悦禾心里最清楚。 因脖子上的伤口不深,便未缠上纱布,悦禾将药敷在了其伤口处,虽是在上药,但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时卿的喉结上。 随着呼吸,还隐隐上下滚动,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可她记得个别女子,也是有喉结的,甚至武功极高之人,也能在女扮男装时,凭空制出喉结来。 不愿全部褪去的衣裳,如女子般吹弹可破的肌肤,这些都太可疑了。 再联想到她二人成婚之日,时卿的衣衫并未全部褪去,而之后,也住进了茗羽楼,不愿与她同房。倘若时卿为女子的话,那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这下轮到时卿紧张了,她虽神色自若,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悦禾是在怀疑什么,不然也不会上了这么久的药还没好。 “好了吗?” 经时卿的提醒,悦禾将最后一点药抹上,“好了。” 时卿稍稍活动了下脖子,“这药也是奇了,竟真的不疼的了。” “不疼便好,等夜了,我再来为夫君换药。” “那我得祈祷自个儿好得慢些,如此夫人才能日日来瞧我。” 悦禾没好气地嗔了时卿一眼,说得跟她许久才来一次似的,时卿哪一次受伤,不是她寸步不离地在床边守着的。 因时卿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实在该好好歇息,悦禾与其闲谈几句后,便离开了。 另一边,康乐实在被吓得不轻,是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唯恐那水鬼找上门来,等到曦月想走,自然也无人敢拦她,于是她便大摇大摆地出了公主府。 曦月一回来,便听闻时卿受了伤,是慌忙跑去了屋里,对其好一番关心,又说了许多自责的话。 二人相互配合演了一场戏,待悦禾的人去复命后,这才停下来。 曦月坐在椅子上,又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时卿正被一个问题所困惑,可她却迟迟找不到答案,便开口问道:“曦月,今日我发现公主竟有些眼熟,我可曾见过她?” 曦月老实道:“不曾啊。” “那为何我凑近她时,看着她的侧颜,竟莫名生起了一种熟悉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我又找不出在哪里见过她。” 曦月扭头看向时卿,对她的问题不以为然,“主子觉得悦禾公主面熟,不是应该的么?” 时卿不解地看向曦月,曦月放下手中的糕点,她走到梳妆台前,取过一面铜镜,“主子将人ꞏ皮ꞏ面具撕下后,便明白了。” 时卿将信将疑地照做,又看着镜中的自己,从某个角度来看,竟与悦禾有着些许相似。 “悦禾公主跟主子有四分像,主子不会才发觉吧?” 时卿微怔,她可不是什么贪恋美色之人,更不会日日捧着镜子瞧,故不曾发觉。 时卿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 “我说了啊,原先我几番说悦禾公主生得动人,我以为主子明白了。” 时卿并未追究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道:“错了,我错了。” “主子这是怎么了,什么错了?” 时卿的手无处落下,目光也漂浮不定,“我的方向错了,或许..皇帝才是饵。” 若真是如此,那悦禾已经不能用聪明来形容了。 曦月听得云里雾里的,还未等她将疑惑道出口,便见时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若是顺着这个方向,那似乎很快就能清晰了。” 时卿又叹道:“她还真厉害呀。”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她再从中坐收渔翁之利,楚家捧的是恒王。但她绝不是一个为他人做嫁衣之人,只是这其中缺少了些信息,我一时还不能将知道的全部串联起来。” 曦月正要开口,时卿便握住她的手,“曦月,我若是想通了此事,那你便是大功一件。” 曦月虽依旧没太明白时卿在说些什么,但她抓住了大功一件,“那我要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 时卿宠溺道:“好,届时你想要什么,我便赠你什么,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命人给你摘来。” 曦月虽贪玩儿,但从来都不会提些无礼的要求,她也知时卿是因将她视作妹妹对待,宠她才会如此,“主子你太好了!” 时卿并未躲开曦月的拥抱,她拍了拍其背,“好了,去替我备纸墨笔砚,我要写封书信给曦茗。” 曦月难以抑制内心的欢喜,语气十分欢快,“是!” 曦月将纸墨笔砚备好后,又为其研磨,脑中却已经开始思考着要些什么物件了。 时卿将疑惑与猜想一并写了下来,写到最后,她细看前面的内容,骤然抬首,“曦月,我突然有些喜欢她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曦月愣了神,但她知道,时卿说的是悦禾,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呀,原先极度否认这一点,现下竟自己说出来了。 时卿全然不知曦月想歪了,她将信装进信封,“务必尽快送到曦茗手中。” “是。” 曦月接过信,收入怀中。 “扣扣扣——” 司音敲了敲门,时卿向门外看去。 司音向时卿行了个礼,“驸马爷,福公公来了。” 时卿道:“何事?” “福公公传陛下旨意,说近几日天气炎热,陛下欲携后妃去避暑山庄住上几日,特邀驸马爷与殿下一同前去。” “夫人的意思呢?” “殿下还未应下,特让司音前来问问驸马爷的意思。” 时卿颔首道:“那听夫人的意思,她去,我便去,她不想去,那我便不去。” “是。” 司音又去回了悦禾,时卿虽将决定权交给了悦禾,但这可皇帝盛情邀请,她没有拒绝的道理,更是拒绝不了。 悦禾应下后,福公公便要回宫复命,悦禾将其送至门口,期间又简单交谈了几句,得知王爷公主皆会前去。 看来如她所想,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避暑。 悦禾笑道:“福公公慢走。” 福公公向悦禾行了个礼,随后便上了马车。
第46章 避暑山庄 ◇ 时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因要去避暑山庄的缘故,今日她们起了一个大早,幸在路途不远,只需半日,便能抵达避暑山庄。 到了地方,二人下了车,因皇帝尚有政务处理的缘故,与其同行的后妃也需得晚一两个时辰才能抵达。 之后下马车的有皇长子瑞王、皇二子襄王、皇三子安王、皇六女敏央与皇九女康乐,以及她们的侍女。 康乐见到曦月,下意识地往敏央身后躲,显然是给她吓怕了。 悦禾轻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时卿抬首望着那悬挂的匾额,“避暑山庄,这字倒是写得不错。” “是父皇亲笔提的。” 时卿微微颔首,一个皇帝能写出这样的字,不出奇。 瑞王一行人先走了进去,而时卿与悦禾则紧随其后。 时卿一路观看着避暑山庄,有些建筑修建得与皇宫相差无多。但有些显然是别处的建筑,比如那小桥流水,垂柳飞燕,黑墙白瓦的江南,甚至个别建筑像极了鞑靼的营帐。 时卿叹道:“避暑山庄还真是与众不同,美得也各不相同。” 悦禾道:“避暑山庄已修建百年有余了,原是皇爷爷在世时修建的,皇爷爷爱各处的美景,无奈皇帝是不得离开洛阳的,便在此处修建了这避暑山庄,往年天气炎热,父皇便会携后妃与皇子皇女一同来此处避暑,但没想到这一次却提前了半月。” 时卿听出了悦禾话里的意思,她将手滑入她的掌心,与她紧紧相牵,笑道:“提前半月也好,不用多受这半月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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