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骗他们两个么?不可能。 如果不是提前商量好的,那么这其中就一定有第三台对讲机,龙黎与老狗查克之间根本没有取得直接的通讯,所有的对话都是通过第三台对讲机发出来的。 那台对讲机的主人对这个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很了解,不仅能模仿他们的声音,乃至于语气语调,每一个微小的反应,他甚至骗过了龙黎。 从清晨枪响的那一刻起,这场局就已经布下了。 “所以你们也是被引诱到吊头林的?” 姚错说:“查克原本想偷摸过去看看形势,他说萨拉一般不会和龙黎分开走,这次可能是自己找到祭坛的入口了,结果就中了陷阱。” “等等,”顾弦望皱眉道,“查克怎么知道萨拉和龙黎是分开的?” 姚错顿了顿,看着她神情严肃,“弦望,我不知道你们这一路发生了什么,让你对那位叫龙黎的产生了一些信任,但是你听师兄的,她不可信,你绝对不能和她走得太近。” “就因为她姓龙?” 姚错道:“不是。弦望,这一路他们虽然对话很少,但师兄也不是个傻子,查克从始至终没有用过什么特殊的机器,但他为什么一直胸有成竹的跟在龙黎的后面?我想,他们的手里是有龙黎的信息定位的。溶洞里的那些事,根本是自导自演。” 顾弦望彻底沉默了,真真假假太多线索掺杂一处,眼见不为实,耳听亦为虚,她先前曾猜测过打晕叶蝉抓走导游的与袭击萨拉等人的是同一个人,但现在看来,这个名为玉子的人目的明确,也没有任何理由救了他们又单独将导游隐藏起来。 那么到底是谁?谁在暗处布局? 猝然间,一束白光乍破,从她脑海汹涌的思绪中一闪而过——那个人,拍照的那个人,寻山旅人,他会不会一直藏在这个天坑里?! 姚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玉子打断了,“喂,你们两个商量好了吗?” 顾弦望稍定心神,应了声,从窄道里出来他们见老狗和萨拉都已经补充了些食水,人是眼看着恢复了不少精力,唯独查克刚拔干净身上的蚂蟥,人还没半点苏醒的意思,看样子就算是他们小队内部也不大希望这个混球醒过来添堵。 萨拉觑她一眼:“到底是怎么样?” 顾弦望道:“不怎样,方才说了合作,便是合作,不过基于你们的前科,我有一个条件,查克和老狗必须束手。” 姚错就站在她身后,脸色有些难看,刚才劝了半天,这位姑奶奶还是一意孤行,明知山有虎是偏向虎山行,查克这家伙的身手他是领教过的,那绝对是身经百战后磨出来的招数,那些阴招都不是拳台上能用出来的,也许是野拳,甚至可能是在战场上。 面对这样的敌人,只是捆了手有什么用?更何况另外两个女的就是善茬么?不见得吧,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这一点保险约等于无。 他拽了拽顾弦望的衣角。 无果。 龙黎不置可否,转头问老狗:“你觉得如何?” 老狗一耸肩,反正他现在已经是捆着了,“无所谓。” 萨拉幸灾乐祸地蹲到他俩中间,另用一根绳把俩人手腕子上的绳结牵系在一起,那条绳不长,基本上把查克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老狗周围两步之内,“哈哈,老狗,委屈你了啊,这家伙我看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你扛着他吧。” 既然龙黎已经给出了态度,顾弦望见好就收,问玉子:“你现在可以说你的计划了么?如果是杀人放火的话,很抱歉我们做不了。” 玉子哈笑一声:“要杀人放火我就用不上你们了。其实很简单,我们各取所需,我想要的,是彻底毁掉这个寨子,你们想要的,是祭坛里的天书,对我来说只要把你们带进祭坛里,你们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 “寨子失去了祭坛,就像动物失去了心脏。这才是毁灭本身。” 值得在意的并非她的目的,而是这一切的可行性。 龙黎问:“这里还有通往祭坛的路么?” 玉子向那条窄道一歪头:“走走看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她熄灭了火把,不知从哪又掏出了根老式的铁皮手电筒,拧亮,头一个钻了进去。 龙黎与顾弦望很快的会了个眼神,拍拍裤管站了起来,在她带领下,他们的这支小队紧跟玉子,算是打了头阵。 顾弦望和姚错殿后,一方面前面几人的动作一览无余,另一方面若是想要私下说些悄悄话,也有余地。 方才顾弦望之所以不考虑姚错的建议并非出于自大或是对龙黎的盲目信任,她从吊头林一直到滚进蚂蟥坑的这条路上已经将周遭的地形都看了一遍,即便他们能从蚂蟥坑爬出去,前面除了又一道断崖,什么都没有。 没有祭坛,也没有明路,再加上那诡异莫测的第三台对讲机的持有者,她不认为现在孤身出去是一个更好的决策。 可姚错显然已经有些被绑架后的PTSD了,他始终走在顾弦望身前半步,像条警惕的护卫犬似的死死盯着那几个人。 通过方才那条窄道,很快路线陡然一变,按照地势推测,他们现在的位置肯定是在蚂蟥坑以下,也就是天坑的土层下面,顾弦望原以为他们很快会从另一条土洞钻出去,再从林间寻找前往祭坛的路。 但万万没想到,玉子会领着他们往地心的更深处走。 而在这里,甚至隐藏着古老而壮观的石阶梯。 起初从岩道出来时,顾弦望猜测眼前这条如矿道一般的夯土洞是玉子这些年为了躲避寨子里的人自己挖掘出来的,但是这规模,这严谨的制式,她越看越觉得这绝不是靠一个人的人力可以完成的。 没有了火把炽热的光度,老式手电显得有些先天不足,夯土洞只能容两人并行,于是整条队伍被迫拖得很长,那一点光几乎照顾不到队尾的两个人,顾弦望并不依赖光源,所以让她最难受的并不是黑,而是闷,刚才在岩洞里点着火把都没有感觉到这么闷热,走在甬道里却觉得好像随时都要缺氧了。 萨拉一边用手扇风一边问:“欸姐们儿,我说这条路是通的么?我怎么感觉越走越喘不上气儿了?” 顾弦望顺着人路交错的分界往前望去,一眼就看到站在最前面那道挺拔的影子,龙黎似乎也察觉出些不妥之处,伸手摸了摸周遭的岩壁,顾弦望下意识的也伸手摸了摸另一侧的。 冰冷,不平,致密,且不带一丝风孔。 玉子像是没有听见,仍旧自顾自的往前走,萨拉耐着性子等了她两分钟,第三分钟的时候她今日份的耐性算是彻底用完了,正打算开口骂人,前面的手电筒突然一关,甬道霎时昏黑一片,众人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不等人问,手电很快再次打亮,但这一次出现在光圈中的景象,却已经与上一秒截然不同了。 原本笔直的甬道,突然成了死路,顾弦望惊异地瞧着那面凭空出现的石墙,而石墙的中心处,不偏不倚的嵌着一道紧闭的石门。 第41章 石阶 “卧槽, 这特么哪儿变出来的?”萨拉连退两步,不可置信地抻着脖子往两边瞅。 刚才她和龙黎就并排走在玉子身后,明明白白看着是一条通畅的土道, 那手电光也就灭了两秒不到, 怎么可能就在眼前大变石墙? 而且这面石墙与两侧的洞壁契合完美,浑如一体, 也不像是踩动什么机关后抬升出来的木板赝品。 难不成是她被鬼迷了眼? 萨拉转过头问龙黎:“刚才你看见这面墙杵在这儿了么?” 龙黎摇摇头,微笑道:“玉子小姐好手段,此举可是想让我们一群外乡人开开眼么?” 玉子也还来个神秘莫测的笑意:“我知道你们外乡人生活在大城市里,受的是现代的教育,与我们不同。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世界上未知的事情还有很多,特别是老祖宗们传下来的, 被你们称为是迷信的东西。” “你们见过的那些蛊术, 都只是基本中的基本,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们这些乡巴佬祖祖辈辈都守着这个祭坛很愚昧,但从现在开始我将带你们见识真正的神迹。” 萨拉嗤一声就乐了:“不是,姐们儿, 你们的神迹灵不灵我们不在意, 我比较疑惑的是你不是很恨这个寨子吗?怎么现在话里话外听着又感觉你好像还是很崇敬这座祭坛似的。” 她说得很轻巧,但眼神已经飞快的与老狗龙黎对了一圈, 言下之意甚是明确: 这娘们儿不会是在诓咱们吧? 玉子严肃道:“祭坛是祭坛,寨子是寨子, 这是两回事。修建祭坛的并非是你我这等凡人, 我崇敬的, 也不是长太婆这样的伥鬼, 懂么?” 萨拉还想再说什么,龙黎却打断道:“可以理解, 既然你说祭坛非人造之物,那就请你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吧。” 姚错默不作声地退到最后,俯身在顾弦望耳边低声问:“你刚才有没有看清她用的是什么戏法?” 顾弦望摇了摇头,刚才时间太短暂了,而且前面还挡着两排人,光查克一个虎背就遮掉了大半视野,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戏法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凭空变出一堵墙,而且这墙不论从风化程度,还是石纹脉络,都与周遭环境相当。 不可能是人造的。 姚错又说:“她现在故意把祭坛说得那么神秘,多半是想给我们造成心理暗示,一会儿开了门,要是见情况不对,你就先跑,知道吗?” 顾弦望敷衍地点点头,往边上踱了两步,踮着脚往前望,她见玉子并没有急于推门,而是先面对左右洞壁鞠了两躬,鞠躬时双手做仪,仪轨也是她从没见过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怎么形容呢,就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邪劲,不正。 敬完两侧,后跪中间,这一跪更是正式,她先是走到近前面对面紧贴石门,用前额轻叩门页,而后迈着类似于梅花步的步伐倒退,退行时箭步走五,蹲步走三,各走九九,最后才定下了位。 如果有人见过西藏的转山,就应该知道五体投地式的磕长头是什么样子,玉子磕头的方式与磕长头略有不同,不同在于她趴下去以后并不完全贴地,腹部中空,类似于在做平板支撑,仅用肘尖作为支点,然后掌心向上如掬水,再用手背重敲三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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