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纠结着,眼前鬼佬果然抬起枪口,丫都变异了,咋还不讲武德,叶蝉这几步为了避开废墟蹚得太大,想躲也躲不开了,身后阴风又至,她紧跟着听到声:“趴下!” 停不下来,难道还扑不出去么,叶蝉借惯性鱼跃而出,横起枪身护住脑袋,咚的一下人直接撞上了轮椅胎面,同时后背一紧,感觉有什么东西就在离她后背很近的地方跃了过去,她赶紧横翻两滚,抬起头,便看见那长手长脚的龙家人与强撑跃起的叶森于半空互相对爪,硬生生止住了他袭杀鬼佬的动作。 双双落地,叶森啐出口血,恨得咬牙切齿:“杀了他,我们都得死——” 龙家人浑然不顾,嘶吼一声,身形闪没,再出现时,便已一掌将叶森拍了出去,变异初成的麦克·海克斯正欲逃窜,却被手臂直接贯穿了胸口,当下,所有人都愕然缩紧了脖子,等待爆炸的瞬间来临,零点二微秒、一秒、两秒,叶森模糊看去,却只见那幽蓝的电子光无声断灭,什么也没有。 “妈的……最后、还是让鬼佬摆了一道。” 龙家人血盆大口咔嚓一下咬掉麦克·海克斯的半截脖子,那气味,那场面—— 叶蝉龇了一秒牙,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不是看客,赶紧端起枪口,照着那俩人直接飚出一梭子,这枪后坐力震得她都手麻,弹光硝烟之中,龙家人丢下那肥硕的身子向上一跃,勾抓在木墙上简直堪比壁虎游墙。 叶蝉捞来这把枪本来就不剩几颗子弹,打了两回彻底告罄,龙家人围着她绕了半圈,正欲扑下,身旁很快又有枪声续上。 顾弦望从那帮泥腿子身上抄起两把枪,一把挎在身后,边打边往叶蝉那头移动。 她枪法明显更准,头一发就洞穿了龙家人的腿,黑液迸溅出来,叶蝉赶紧矮身逃窜,自己身上虽然有神眼,但未必有对人参血的免疫力,满地都是陷阱障碍物,她跳起来和蹚雷差不多。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萨拉那个乌鸦嘴,一语成谶啊,这特么不是战场是什么?现在总不能说她和泥巴玩儿了吧,姐这回非得逆天改命给丫看看! 木塔外唯一的火光此刻业已熄灭,塔内尽是飘荡不散的硝烟,顾弦望将招子功用到了极致,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叶蝉和龙家人的动作上,跃动间,身后猝然探出暗爪,勾着她的枪带将人背身曳翻。 叶森方才受到重击,再次藏身许久才等到心口些许恢复,眼下这龙家人暂且不论,他观察半天了,这个姓顾的女人在活尸堆里打了几个滚,又被人参血泼溅,居然这样都不变异。 黑瞳在她身上挪看,很快又发现她的袖口弹痕,与他胸膛处一致,只不过顾弦望的血迹还是红的,她还是人,却有和枭鬼相似的能力,叶森掐着顾弦望的喉咙,阴狠地问:“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顾弦望五指向身侧摸寻,枪掉得太远鞭长莫及,当下便听着叶蝉喊了声:“爷!” 叶森浑以为她又要讨饶,刚侧目,余光就见顶上黑影压下,炮弹一般,他赶紧侧翻,顾弦望趁机撑地倒跃,一把捞起枪,对着落地连射三发。 那龙家人身形虽然鬼魅,但智识却与石门后那帮天差地别,连续两次中弹,让他损耗极大,着地探身,扑着叶森就去,枭鬼动作极快,却快不过他,龙家人奇长的四肢笼网样罩下,也就眨眼间,利齿已经叼住了他的喉颈。 救不救,顾弦望迟疑一瞬,照着龙家人后背又射,这次那东西学乖了,豹子般叼起猎物就跑,叶森何等人物,整个人如风中飘叶被拖得乱颤,双爪却仍反刺向龙家人的颅脑。 电光石火间,那野兽悍然甩头,四下便听着清脆的嘎嘣两声响,叶森瞳子一僵,颈骨竟是生生让他晃断了。 得到血液补充,那些枪口很快复原,这瞬间顾弦望突然意识到,这个龙家人还不是完全体,他之所以和石门后那些人不同,是因为他苏醒时没有得到荧蝶带来的巢果! 巢果在叶蝉身上。 不对,顾弦望思绪电转,脑中似有丝线将种种景象串联,那个布局一切的龙家老祖发现了归墟,而后在内蒙地下创造出了他的黄泉地府,借由血虫将地上的活人带到地底,费时费力的蓄养出独特生态,为什么? 他们这样的怪物想杀人,信手杀了便是,若因龙家人有休眠期,那出于无聊才创造这一切的说辞就不成立,活了这么久的人,做事必有目的,只不过目的藏得更深,时间线拉得更远,凡人难辨分明。 当时在那棵怪树底下,玉子也曾吊着顾瑾年不杀,她是有心想要等些什么,又或者他们需要的东西,得在人清醒的时候才能得到。 顾弦望强迫自己快速思考,树、巢果,神眼,当时龙黎将巢果交给叶蝉,说的是只要舔一下,不能吃,如此说来巢果就类似于另一种毒,对叶蝉肚子里的神眼有类同于打虫药般的功效,所以巢果不是神眼,而神眼要比巢果更低一级。 当初夜郎祭坛里挂着的是女娲茧,里头拖出来那个就不是活尸,而是真的禁婆,顾弦望脑中灵光一现,终于想明白了——禁婆是巫族的造物,枭鬼是龙家人的造物,自己身上感染的还是禁婆骨,她和女娲茧中的巫女才是同类。 神眼是蛊虫,也就是巫族之物,对禁婆骨的抑制之效有限,龙家人不屑一顾,他们需要的是巢果,巢果才是他们自己的东西,脉蜮极可能就是从仙岛带出的天材,寻到合适土壤是第一步,养成巢果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它们的养料或许与玉箫地蟾相似,与活人的死亡有关。 巢果成熟后,大量的龙家人才从药壤中破土而出,在此之前她们所见的龙家人残痕只有零星一两人,而在贵州秦岭真正露面的都只有同一个,那个人看起来更像是龙家人的头领。 需要动用头领出山,说明他没有能驱使的对象,换言之,假设这个头领就是当初的龙家老祖,那他在江湖中布下的整个局,很可能都是为了唤醒这些龙家人,而后挟制龙黎。 龙黎是因为不敌所以才孤身留在石门后么? 可在她们脱出石门前,围拢而来的龙家人分明是忌惮她的。 到底是为什么——龙家老祖为什么执着于唤醒这些龙家人? 那些被唤醒的龙家人是人神么?不论怎么看眼前的这个怪物,都看不出半点神的模样,反而比枭鬼更像是伥。 … 伥归伥,这到底是个龙家人,顾弦望边想边躲,几次三番险些被他抓到要害,手头那把枪子弹已经告罄,剩下这把掂量起来余弹也不太多,叶蝉见她好似在思考,这段时间没少帮着掩护。 她那头状态也不乐观,估计是叶森死在眼前对她仍是有不小的震动,稍有分神,叶蝉脚下跌绊,为了躲避扑倒的活尸,她慌急拧身侧摔出去,顾弦望连忙转枪,瞬时间已是不及,只能大喝:“巢果!” 叶蝉这一摔其实已经把口袋里的巢果摔了出来,乍听这声,忙抓着向后丢去,腥风扑面,差点利爪就当头刺来,她只听着耳边重重的落脚声,而后那龙家人又循着巢果落出的弧线扑了出去。 好险!叶蝉摁着自己的扑通扑通的心脏,扭头一看,人傻了。 那巢果竟落到顾瑾年面前,她脑子当即嗡的一声,不是,之前她不是叫他俩赶紧跑出去吗!? 易招刚直起身,眼前就落下个硕大的身躯,那四肢奇长的俊美男怪物朝她瞥了一眼,吓得她险些把怀里抱着的金锭子扬了去,她浑身僵直,隐约想起刚才姓顾的喊了一声。 喊了什么?炒果? 她下意识低头,就见颗古怪的发出淡淡光芒的小珠子被踢到了她这边,咕噜咕噜,那怪物就跟着转头,兴许是她个儿太小,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龙家人似乎对她并不敢兴趣,他的注意力只在珠子身上,但好死不死那珠子就贴在她脚边。 这当口,怪物身后突然砸来几只黑黢黢的古董,叶蝉连忙喊:“愣着干啥,跑哇!” 她是想跑,可脚下没力气啊,刚才易招根本也没看见这怪物是怎么杀人的,现在才完全被那股气势震慑,生死之际,灵光乍现,她居然拿脚尖一顶,又把珠子从怪物胯下踢了出去。 趁此时机,顾弦望猛一闪身,从缝隙里抄起那颗巢果便往外跑,谁知脚步刚跨出门槛,腰间倏然一紧,龙家人那绵若无骨的长臂蛇样的缠住了她,接着往回一拖,高高举回面前,眼下双臂受缚,她身前横着的枪直接给绞拧得变形。 顾弦望扭头戾喝:“都出去!” 叶蝉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但显然刚才她以身犯险就是顾忌那一老一小,当下她赶紧抓人,一手一个往木塔外推,“走走走,别特么要金子了,这玩意重要还是命重要!” 易招啊了声,怀里的金锭子咚咚乱散,有个差点砸着叶蝉脚面,也就是这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刚才易招之所以没被袭击,就是因为这些表面涂了些人参血的金锭,稀薄的气味让那个龙家人误以为她是活尸,所以才懒得动手。 但这招对顾姐姐没用啊,她跨出门槛,再一回头,就见这时顾弦望已经被攥得吐出口血,叶蝉双眼一红,咬牙顿步,转身折回,视线在地面乱扫,很快找见把青铜古剑,她赶紧脱下外套包住手,捞起剑柄就往龙家人的腿上砍。 顾弦望被他的手臂箍得五脏剧痛,那口血来得突然,几乎是心脏一紧间,血便已经涌出唇面,她趁势喷出,正面啐了那东西满脸,龙家人那张俊脸霎时间扭曲起来,癫狂样将她甩了出去,双手立刻捂脸,同一时间叶蝉挥剑直砍在他脚踝上,硕大的身躯便就径直仰翻。 顾弦望早有准备,当空调整了姿态,后背绷紧硬扛,整个人撞在木墙上后又落下来。 她单膝着地,勉强算是稳住了身,正想站,心口蓦地咚咚两下,铜锤砸鼓样的,眼前当即犯花,视线变得极为模糊,好像…好像整座木塔都与别处的景象融合一体。 深沉的黑暗里,天地倾颓,浑然无物,混沌渊气似凝似散,无声无色亦无光。 那里枯坐着一个人,她倚靠着插入地面的青铜剑身,湿淋的长发散在肩头,眼睫低垂,看不清面目,唯有剪影,这道剪影她已描摹过千百遍。 她身下是蜿蜒血泊,双掌中空无一物,孤身在此似已千年。 “龙黎……”顾弦望紧捂心口,沙哑地溢出道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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