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了力气,终究碰不到神灵,手落下去的瞬间,青雨忽然向前一步,接住了她的手。 姜帛方才没哭,见到青雨眼泪却一下子从眼眶中间掉了出来,她自己都不禁吃惊,原来在面对生死之时她并没有自己想象里那么强大。 青雨从姜帛怀里将李宴然接了过来。 在姜帛退到一旁时,她只对姜帛说了句:“小心。” 姜帛跪坐在一边,用满是血的袖子抹着眼泪,起初她还在庆幸,电光石火间,她骤然意识到青雨方才对她说了句‘小心’。 姜帛抹了下眼泪,立刻警觉起来。 宴然武功那么高,寻常人甚至不能近她身,如何会受到这样的攻击? 姜帛没有看到李宴然的伤口,但伤口在脖子上,就算对一个普通不会武功的人而言,也绝不会轻易将如此关键的命脉之处暴露给别人。 更何况李宴然武功并不弱,所以要么是这人武功比宴然还要高出许多,要么就是偷袭。可既然凶手直击宴然咽喉,为何会留了她最后的气息? 青雨正在给宴然治伤,应该是故意的,青雨用背挡住了她的视线。 姜帛暗暗将腰间的短刀抽出半分,视线警觉地扫视这房间内每一寸空间。 不是凶手留了宴然的命,而是凶手没来得及给宴然最后致命一击,因为那时候姜帛突然闯了进来。 所以凶手还在房间里。 而且这已经是个惯犯。 百斤。 应该是青雨一进门就知道百斤还在这里。 所以才会不动声色对她说让她小心。 姜帛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百斤应该就躲在某个地方偷窥着这一切。 果然用来锁百斤的那个柜子的锁已经掉了。 但姜帛还是一步步朝那个方向靠近—— 青雨朝那个方向瞥了眼。 唰—— 如道闪电般,快到模糊的身影从柜子里跳了出来,姜帛精神一凛,没有任何犹疑的瞬间,刀光自腰间而出,凌空一闪,如疾风劈下,斩断了兔子的后腿。 百斤以抛物线落在离姜帛不远的位置,姜帛抬步瞬间,百斤突然强忍疼痛吼道:“青帛,你逆不过天的!” 姜帛瞪大双眼,那一刻完全懵了,她该怎么办? 装作很惊讶吗?是不是应该应景地喊一句‘见鬼了’呢? 百斤朝殿外逃了出去,姜帛正要追,听见青雨毫无起伏的声线:“让它走吧。” 姜帛生生将步子扎在原地,半天没有转回身体,此刻她内心非常挣扎,怎么说才能显得比较自然? 百斤把青雨曾经的名字都叫出来了呀,什么叫逆不过天去啊? 短刀在她手里都要玩出花来了,姜帛挠了挠头,又挠了挠手,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青雨将李宴然平放在地上,此时李宴然陷入昏迷,脖子上被青雨用白纱缠了几道,到处是血,但总算止住了,不用想都知道她定是用了法术。 青雨这才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站起来。 姜帛听到身后的动静,飞快转身,抢在青雨开口之前就道:“我刚才好像见鬼了!怎么办?” “你过来。”青雨说。 姜帛果然听话地走了过去,突然青雨抬起指尖按在姜帛额头上。 “你要做什么?”姜帛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珠子。 “你不该知道的事,就忘了吧。” 话一说完,就见姜帛视线忽然涣散,短暂迷茫过后,姜帛如大梦初醒般,“我去追它!” 青雨收回手,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去吧。” “等等。”姜帛把李宴然从地上移到床上,贴着她的胸膛听了一会儿,跳得还算平稳,应该于性命无碍,这才抄起长剑追了出去。 青雨默默看着姜帛离去,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黄昏洒了进来,她的影子落在血泊里,青雨慢慢抬起手,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不知在想什么。 姜帛在离开咏尘殿的那一刻,脚步停了下来,她也摸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这里好像空了什么:“好奇怪,我刚才为什么会那么紧张?难道百斤开口说话了吗?”
第52章 忽得契机 又一个蠢家伙。. 百斤在宫里接连行凶这事很快便传了出去, 顿时宫里戒备紧张,从来没有人会想到他们竟需要因一只牲畜寝食难安,有人说那兔子得了疯犬病, 也有些别的传闻, 一个比一个邪乎, 甚至有人说是那次死在玉山的亡魂回来索命。 这些传闻不知怎的传到矜帝那里,本就在病中,如此更是雪上加霜,御医整夜整夜地守着他, 青鸟阁侍者没日没夜为他祈福, 后宫众妃全都服侍在他身边,却仍不见半分好转。 说也奇怪,那天姜帛斩断百斤一条腿,顺着血迹追出去,追到河边却没了踪迹,姜帛怀疑百斤跳河了,可让人连着打捞了两天, 都没有找到百斤的尸体, 如此宫里愈发人心惶惶。 李宴然受伤之后被送回丞相府养伤。 这天姜帛想去看她, 可梧桐殿如今没了宴然,防守之责便落到她和荆泉身上, 她走不开, 何况她也放心不下青雨被单独留在宫里, 最近宫里太乱了。 “为何要我与你同去?”青雨如此反问道。 姜帛:“我不放心你留在宫里。” 青雨:“抬一下。” 姜帛把手肘拿起来, 下面压着好几张青雨刚整理过的扇面, 姜帛看着青雨将扇面抽出去, 这才双臂趴在桌上空白处, “去嘛,是你救了宴然,她会想见你的。荆泉也去,我们一起去。” 青雨慢慢用镇纸将被姜帛弄乱的扇面压平,看不出要去的意思。 “就当陪我嘛。”姜帛恳求道。 青雨抬眼瞥了她一下,只见姜帛那副模样可怜得不得了,青雨浅笑,“早这么说,我就陪你去了。” 姜帛唰一下从桌子上弹起来,弄掉了好几张纸,青雨正疑惑她又在犯什么毛病,就见姜帛得意洋洋道:“哈,我就知道你吃这一套!” 姜帛张开双臂就要去抱青雨,可快要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来,为了不显得尴尬,她甚至原地转了一圈,跳到衣架旁拿起青雨的外衣,“走吧走吧。” 青雨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但姜帛方才那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还是被青雨看在眼里。 自从那晚姜帛剖白心扉以后,青雨便发现姜帛有些地方不大一样了,就譬如说,姜帛以前很喜欢往青雨身上贴,现在却会克制距离,言语上也再不说那种过分亲昵的话,而且对那晚的事姜帛绝口不提,就好像完全没发生过。 有时候旁人看着会觉得生疏。 马车直接到了相府前门。 姜帛如今知道青雨的厉害,遂只带了几个人稍作护卫,出宫前荆泉和她争了好久,定是要将整个禁卫军都调出来,从宫门口沿着主街设防,排查沿路可疑人士,直到安全护送青雨入相府。 姜帛没答应,二人就这事僵持不下。 其实姜帛有自己的考虑,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她想回侯府一趟,再去木先生的铺子也看看。 若是还有时间,她还想去买些颜料,上次看青雨柜子里有几种颜色快用完了。 虽然不知道青雨为何喜欢在扇面上作画,但只要青雨喜欢的,姜帛都想给她找来。 最终是青雨做了裁决。 她让姜帛去外面捡一片树叶回来,让两人猜单双。 乍一听很公平,可荆泉事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让姜帛去捡啊! 她捡的她当然知道单双啊! 然而为时已晚,荆泉气了一路,依照她的脾气。若这件事不是公主办的,她可能已经动手了。 不过见到病床上的李宴然时,荆泉便将这事抛到九霄云外。 “最近如何?”荆泉殷切地搂住李宴然的双肩,“康复得还好吗?你不在,我的任务至少翻了一倍,赶紧回来,你都不知道我最近人都瘦了,守梧桐殿太无聊了。” 李宴然用眼神往荆泉身后示意,荆泉猝然反应过来,忙转身告罪:“公主,我不是这意思,我……” 姜帛:“别说了,找不回来了。” 荆泉狠狠努了姜帛一下,“有你什么事,你这个走后门的。” 姜帛得意地朝青雨瞟了眼,“那又如何,公主愿意。” 青雨没说什么,自己在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姜帛坐到床边去,“我去御医院问了一圈,怎么都没人知道你的伤情?没办法,我就只能自己来。” 李宴然看起来修养得不错,除了脖子上仍缠着绷带,脸色看起来与正常无异,听姜帛这么问,她勉强笑了一笑:“陛下近来病重,御医忙都忙不过来,怎么有空来给我看病呢?” 荆泉也觉得不平:“分一个过来总可以吧?” “分半个都不行,”荆师忝和李丞相从外面走进来,只听荆大将军中气十足道,“你们以为那是谁,那是陛下,分一个御医相当于分他一条命,他会把命给你么?” 荆泉:“爹!” 李丞相一眼就看见坐在旁边的青雨,冷冷笑道:“听说是公主救了宴然?不知公主从何处习得这岐黄之术?” 李宴然试图想阻止什么:“父亲……” “你别说话,”李丞相看都没看她,目光锁在青雨身上,“那兔子是公主的,公主能否解释一下为何它会接二连三伤人?” 青雨淡淡道:“凶手我交给你们,只是你们自己没本事捉到它。” 姜帛可烦李丞相每次说话的那个语气,就好像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犯人,话说他又不是刑部的人,怎么看谁都像钦犯呐! “李——” “姜帛你闭嘴。”李丞相怒目道,“我不止一次告诉你离她远一点,真要等你被她害死才知道后悔吗?” 李丞相今天像吃了火/枪炸药,居然这么冲,姜帛最是受不了他。 尤其她还想到上次荆泉说她和李丞相是唯二受到青雨特殊对待的人,心里更加不服,可这么多人在,长辈骂她可以,她骂回去就不太好了。 只见姜帛背对着李丞相朝李宴然做了个撇嘴不屑的表情。 李宴然只能回以一个无奈的神情。 这时突然荆泉的嗓门盖了过去:“李伯父!公主还在这儿呢,您说话就不能客气点吗?!” 姜帛投以诧异的目光,李宴然瞳孔也放大了。 连青雨都不禁看了眼这个姑娘,以前只知她虎,没想到还很勇。 荆泉和她爹一样,长得比普通人要高一截,她站在李丞相面前,把李丞相这个文官衬得十分弱小,她往那一站,用鼻孔瞅着李丞相: “李伯父,做人要讲求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你欺负我们公主一个姑娘,你不仁。 是公主救了宴然,你反过来怀疑她,不义。公主是君,你是臣,出口伤人,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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