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梁,叛逃者的资料是会被全员共享的,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个叛逃了七年都没被抓住行踪的家伙,会在这时候现身。 原来,阿极在休假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有着计划吗? 分开两人后,李毌机和闻山白将阿极送进了屋内。而余弦抓住徐离玉的胳膊,不怀好意地笑着,然后冷不丁伸出手,在其鼻梁附近不知道哪个穴位就来了一下。 轻易把她敲晕后,余弦脸上还有几分嫌弃:“啧,逃出去肯定是为了偷懒。” 但事实上,徐离玉并非真的懈怠,而是在刚刚,听见阿极那句话后,已经决定不反抗了。 为什么呢?……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不会有事吧?”在那张雕花木架子床边,闻山白焦急地问道。 这会儿阿极已经睡了过去,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开始泛出微红。李毌机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已经开始烫了。 “……”李毌机沉默了一会儿,“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没晒太久,睡一觉退了烧就好。” 闻山白似是松了口气,但担忧的神色仍没褪去:“……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怪病?” 李毌机看了看现在脸色还苍白着的闻山白,又看了看阿极,叹口气道:“等醒来,她自己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 李毌机摇摇头:“有些事,由我来说不清楚。现在的话,就听她的安排,先去拍个视频吧。” 闻山白没听懂,只是稀里糊涂地站在那里。 这时候,余弦把徐离玉拖进了屋内。 在她的指点下,几人围到床边,李毌机掏出手机,找了个能拍到所有人脸的角度,按下摄像按钮,录了几秒。 看着闻山白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余弦解释道:“你不是知道我们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吗?那个地方的名字叫‘河梁’,‘愿飞安得翼,欲济河无梁’的河梁。 “这家伙呢,原本也是那里的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叛逃了。阿极这么做,是由于按照我们那儿的规定,协助抓到叛逃者的外界人士,可以获得‘河梁友人’的身份,以后你也没必要跟老李打哑谜,好多事可以告诉你了。 “看来你这人不错,要抓一个叛逃者得花很多功夫呢。” 余弦轻轻地拍了拍闻山白的肩。 李毌机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有了些稍纵即逝的私念,但最终还是摇头打消了,对余弦道:“我说她来这个国家后在忙些什么,在燕京时也经常联系不上,原来早有计划。你我这趟算没白来,蹭到了绩效,可真有她的。” 余弦虽然高兴,但总觉得有点遗憾:“我又不缺绩效……原本只是想阿极了,想找她聊聊呢,而且……你们这里的八卦好多啊,我都没听完,这下倒好,又得走好久才能回来……哎,只能先带这位去交差喽。” 李毌机嫌她话多,吐槽道:“你们行者不就该是这样吗?” “我这是在休假,休假啊!”余弦略有不忿。 李毌机扶着额,赶紧将这聒噪的家伙请出门。而余弦也只是口头抱怨,并没多留。 他们来时坐的是那辆李毌机留在越江省的车,余弦从后备箱扔出一个医疗箱,对李毌机道:“里面有绷带有药,给小白吧,过段时间再见了~” 李提起那个箱子时,她已经带着徐离玉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此时,闻山白自知不能打扰阿极休息,也走出去,轻轻关上了大门。 她坐到门槛上,李毌机刚好转身回来。 “这么急着送她走?你是不是有别的事想问我?”闻山白道。 “这里的事够多了,就别再牵扯更多人进来。”李毌机看了眼门槛,出于莫名的洁癖,没有坐下去,把医疗箱交给闻山白后,就在墙边站着,“关于叛逃者,对我们来说都是个意外,你不可能提前知道。所以,你是发现了什么,算时间,我想是在收到阿极那条短信之后。不说说吗?” 闻山白看上去很累,大概又是思考过度。她一直看着门口那棵光秃秃的桃树:“你托蓝姐找的那样东西,其实多年前就出现在地下古董行过。” “……继续。” “这张照片,”她又将它拿了出来,“是和那样东西一起被陆芊买回来的,几乎没花钱。那些所谓搞古董收藏的,或者盗墓的,最多会关注些青铜古玉漆器,因为能卖不少。而那东西,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破石盒子,还有铭文,能扔绝对不会留,谁知道会不会成为抓他们的证据。 “当时照片就放在盒子上面,也没人知道它为什么在那儿。或许陆芊知道些什么吧,但我拿不准,唯一能肯定的,那东西是一方‘温明’。上面几行铭文所说的内容,和之前蓝姐去看的那座明王陵能对得上。 “那东西在到陆芊手上之前显然被人开过,后来又用糯米石灰封起来做了旧。所幸最关键的东西还在。两个已经变成骷髅的头颅,估计就是那两位墓主吧。” 李毌机听出些不对劲:“等等,明代,身份还那么尊贵的人,会用这种葬器?据我所知,只有两汉在沿海地区会有这种礼制吧?” “和墓中其他任何一件东西相比,它的确奇特。所以就算丢了,也很难被联系上。这二位墓主,只剩下安葬头颅的条件,其实并不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因为墓葬规制很豪华,墓主没有被惩罚的迹象。但也不是无迹可寻,比方说温明内部原本有块铜镜,被撬走了,从留下的背部痕迹来看,是类似‘坤舆万国图’之类的东西。” “墓主们生前从事航海,遇到海盗被杀?……只有头被带了回来?” “有可能吧……这是专家们的事了,我没较真过。这东西被单独从墓里拿出来,留了那么多金银器物分毫没动,原本就够离奇的了。当然,和暗河的情况相比,倒也算半斤八两。” 闻山白一边说着话,一边仍旧看着那棵桃树。 李毌机这才注意到她的目光,顿了顿,试探问道:“你不会是想说,那方温明,就被埋在这棵树下面?” 闻山白转头看着他:“不仅如此……如果我还要说,那棵树是陆芊种的,东西也是她亲手埋下去的,你信吗?” “……那为什么……” 闻山白默默低下了头:“我是在看到短信上那个地址时才意识到的。这个地址太熟悉,正是陆芊生前给过我的,那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是很好了。她说如果哪天,我能坦然接受她不在我身边时,再去打开。 “我原本还奇怪,她这么直的人,竟会想出惊喜这种东西。没想到,完全是字面意思,嗨……” 李毌机不知不觉也放轻了声音:“那你现在……想打开吗?” 闻山白闭了眼睛:“……开吧,迟早的事。可我这样子也动不了,只能你来了。” “……歇着吧,我去买把铲子。” 阿极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屋子里有辆新自行车,李毌机把它挪了出来。 等他回来时,除了铲子,还提了一些能即食的东西,诸如软面包、纯牛奶之类。 “老李,”闻山白想着什么,“你就没想着,带那个叛逃者去趟燕京,找蓝姐一起拍个视频吗?” 那时候李毌机背着身:“她和你不一样,你可以一个人说走就走,她有她的路,我就别添乱了。” “她很在意你的。” “……我知道。” 根据闻山白所指位置,还有桃树根系的蔓延趋势,李毌机没费多少功夫,才一个小时,就将埋了将近一米深的一个铁皮箱子弄了出来。 箱子出乎意料地重,看样子钢铁用料很足,翻到正面再看,竟然是一个密码箱,加装了四个独立的四位数密码锁。 “密码是多少?” 闻山白从门槛上站起来,往桃树边走去,也看见了那个密码箱。 “稍等……”闻山白陷入了一段回忆。 那时她还在读中学,小县城里举办过几届“纵横区位”打字比赛,在闻天寒的怂恿下,她和肃衣都报过名,虽然最后只有肃衣拿到了最大奖,但幼学如漆,对于常用字那些数字编码,已经深深地录在她的脑海里。 这一点陆芊也知道。 如果说是四个字的话……她努力将那几个字和汉字区位码对应起来。 “4217 2868 5414 2603。” “等等,我写一下。”李毌机迅速在随身的本子上记下了这串数字,“有什么含义吗?” “上个世纪还很通行的汉字区位编码,翻译过来就是四个字:时间之海。” 听到这四个字,李毌机愣了愣:“她果真知道‘时间之海’?” “……那到底是什么?” 李毌机照着数字,一一拨动着密码箱上的滚轮,竟然就那样打开了。 “一个项目,我在河梁并不负责这方面的内容,只是因为陆芊的缘故经手过一些人事安排。倒是阿极也在那个项目当中……” 闻山白探了探头,朝刚被打开的箱子中看去,出现在铁箱中的,除了意料中的温明,竟然还有别的东西。 “光环?”李毌机几乎脱口而出。 闻山白也立刻认出了那种资料记录器,就目前的情况看,这东西应该就属于所谓的“河梁”。只不过和上次只有一件不同,这个箱子里竟然足足放了三十多个。 ----
第38章 【第37章】启封心事旧瓮,泛黄几分由衷(终) “春天啊暖阳啊快些来吧, 保全她一路上无风无浪。 我的白马儿你慢些跑啊, 这一次没有我带你……回家。” 李毌机带着铁箱离开的时候,骑着那辆自行车。因为身高问题,所以看上去有点驼着背。 闻山白坐在门槛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发现,人是那么孤独。 前一秒还可以带着无坚不摧的壳子,说说笑笑,举重若轻,道了再见;后一秒,就各自踏上了旅程,千万风景,独自消磨。 谁都有路,谁都很忙。 这当中大概只有余弦一人可以除外,兴许是因为对她还不熟悉,又兴许她是人间至强者,可以纵横天地,往来不羁。 李毌机说明天就会有人来接她们,先等阿极的情况好些。 至于那些“光环”…… “那是从前史官们记录资料用的,战乱年代散佚了很多,直到现在河梁都在努力回收。你直接给阿极就行了。” 没有取暖设备,室内还是好冷。 闻山白回到屋内,抱着那一塑料袋“光环”,还有刚从木柜子里翻出来的另一条被子,默默坐到床前宽仅半米的木榻上。 进腊月后,随便往一处乡下去,零零碎碎的鞭炮声都少不了。此时已是正午,估计有臆想的成分在,闻山白觉得自己能闻到炊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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