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夕一脸的不相信。 孟容轻宽慰道:“殿下那么大个人了,心里有分寸的,娘娘要放宽心,相信殿下。” 楚岚夕幽幽道:“这话你信吗?” 孟容轻一噎。 说实在话吧,她是不信的。 祁君奕:“……” 真待不下去了。 她抱着盒子站起来,道:“你们聊,我去把书放起来。” 楚岚夕不耐烦地摆手:“去吧去吧。” 孟容轻笑了一下,温温柔柔的。 祁君奕抱着盒子去了书房,将里面的《鬼神录》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整个过程,就跟做贼似的。 她随手把盒子放在书案上,然后悄悄去了聂先生的住所。 聂先生名“以水”,是聂神医的独女。 十几年前,一直嫉妒聂神医的师弟阮齐趁他不备,给他下毒,他带着女儿拼死逃出,行至长明山时毒发晕倒。楚岚夕被聂先生的哭声吸引,将父女二人救到了长明观中。 她请观主帮忙,勉强压制了聂神医身上的毒性。 聂神医虽然在第三天后醒了过来,但失去了嗅觉和味觉,双腿也不能动弹,路都走不了。 聂神医自知命不久矣,日以继夜地写下了无数的医方和草药图交给女儿,并且由于感念观主的相助,也允许他看。 一个月后,聂神医毒发身亡了,死前要求女儿留在楚岚夕身边,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其实他也有小心思,楚岚夕再不济也是个贵妃,身边还有观主和楚归舟等人护着,聂先生待在她身边,阮齐投鼠忌器,不敢对她下手的。 楚岚夕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但看在聂先生那时年幼的份上,也没和他计较,毕竟无论有没有这一出,她都不忍心让一个年幼的女孩四处漂泊。 聂先生最开始被唤做“阿水”,她十六岁那年,提出要去四处游历,提升医术,楚岚夕虽舍不得,但还是为她收拾好盘缠,送她离开。 聂先生医术高超,救助了不少人,一开始被尊为“神医”,但她觉得那是父亲的称号,所以死活不认。聂先生一直蒙着面,百姓只知她姓“聂”,便退而求其次地称呼她为“聂先生”。 祁君奕十四岁要入宫前夕,聂以水赶回来了,她觉得宫里危险,怕楚岚夕等人被人下毒,所以特意回来,与她们一起入宫,保护她们。 楚岚夕等人自然是听说了聂以水被称为“聂先生”的事,素来不怎么“正经”的楚岚夕便笑着这么喊,时风时雨也随她这么喊,久而久之,连祁君奕也被影响了。 不过对外,聂以水只是个略通医术的小侍女,名“时水”。 祁君奕一踏进药房,便看见那位眉清目秀、纤细文弱的聂先生。她穿着素白长衫,外罩着淡青纱衣,墨发随随便便用木簪别着,纤细修长的手指正拿着一块晒干的草药仔细打量,面前摆着一张裁得方正的油纸,上面已经放了几味药。 祁君奕不忍心出声打扰她,便只是沉默地站在了一旁。 过了片刻,聂以水大概是想明白了,紧皱的眉头一松,脸上隐约有了笑意,她把手里的药材一放,终于发现了站在一旁的人。 “殿下可是站了很久?既然来了,为何不叫我?”聂先生一边说着,一边请祁君奕坐下,为她倒了一杯茶。 祁君奕轻摇了下头:“我才来不久,怕打扰到聂先生,所以没叫你。” 聂以水在她对面坐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殿下你是知道我的,一旦琢磨起医道方面的事,我就不管不管的,你不必迁就我。这回倒还好,你一回一定记得喊我,否则殿下怕是要站上许久。” 她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哪怕是入了宫,私底下相处时,也没那么多规矩。 祁君奕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聂以水了解祁君奕的性子,知道她只是在敷衍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 “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祁君奕也不跟她客气,直接道:“能够安神助眠的草药有哪些?” “殿下是睡不着吗?”聂以水挽了挽袖子,作势要给她把脉。 祁君奕把手一缩,摇摇头:“不是我,是……一个朋友,她、她有些睡不着。” 聂以水沉吟道:“这就要看是什么引起的失眠了,如果心火亢盛、痰火扰心、痰迷清窍所致的心悸失眠,就需要朱砂、紫石英、蛇含石、云母等药。但如果是心血不足、思虑过度、劳伤心脾、情志不遂等所致的失眠,就需要酸枣仁、柏子仁、远志、合欢皮、夜交藤等药,殿下问的是哪种?” 祁君奕在医道方面毫无经验,眼下听得云里雾里的,愣愣地看着她:“我、我不知道。” 聂以水问道:“那殿下方便带我去给她把把脉吗?” 祁君奕直接拒绝:“不方便。” 聂以水无奈道:“那她的失眠表现为什么症状?” 其实祁君奕也不会清楚,毕竟傅锦玉当时说得很轻描淡写,她只能猜测道:“额,做噩梦。” 聂以水追问道:“然后呢?食欲如何?面色如何?可有哪里的不适?是否易怒?” 祁君奕讷讷道:“我不知道。” 聂以水蹙眉:“……殿下跟那位朋友,关系挺不错啊。” 祁君奕自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但这毕竟是自己理亏,所以她也没狡辩,半晌之后才道:“是个小孩,六七岁左右。” 傅锦玉八岁丧母,那玉观音应该是她八岁前得到的……至于是不是六七岁,祁君奕就不知道了,她只是胡乱猜测了一番。 聂以水面色复杂:“殿下当真是……交友广泛啊。” 六七岁的都不放过。 祁君奕:“……” 不过打趣归打趣,聂以水在医道方面的确很厉害,她沉思了片刻便道:“六七岁的小孩应该不会心火亢盛、痰火扰心、痰迷清窍,更不可能思虑过度、情志不遂,也许只是心血不足。黄连、朱砂、生地、当归、甘草做成安神丸就成了。” “那、那如果是做成草药粉,戴在身上闻闻呢?” “这……”聂以水先是不解,随后恍然大悟,“也是,一个孩子,大概是不愿意吃药的,殿下想的真周到。” 祁君奕嗫嚅道:“是……” 聂以水弯眉一笑:“把酸枣仁、柏子仁、合欢皮、夜交藤、茯神磨成粉,装入囊袋中,夜里置于枕边,就能安神助眠。” “多谢。”祁君奕起身要走,然而刚到门口,她又转过身,问道:“聂先生,你这药房里可有这几味药?” “当然!”聂以水哪儿能不明白祁君奕的意思,当即便道,“我给殿下装一些,你好直接带给那位朋友。” 最后两个字,她稍稍提高了音量,惹得祁君奕耳尖一红。 聂以水轻轻一笑,手脚麻利地给祁君奕装了不少,并且还贴心地将那些东西研磨成了粉。 “多谢聂先生。” “殿下客气了。” 祁君奕告别聂以水,当即回了屋,刚把药放下,房门便被敲响了。 “怎么了?”祁君奕起身开门。 时风道:“殿下,五公主请您去公主府赏花。” 祁君奕没什么反应,刚想拒绝,可时风又道:“五公主已经派小太监在幽兰宫外,抬着步辇等着您了。” 祁君奕推辞不得,只好去了。 另一边,孟容轻已经告辞了,楚岚夕听到这消息后,眉头微蹙,似乎很苦恼。 这次又是什么样的鸿门宴啊?
第29章 公主设宴 其实五公主祁素晩和祁君奕关系并不算好,大多是在宴会上见面的,偶尔私底下遇见,也不过只是淡淡的说几句客套话。 而且因为祁素晩对外的名声,祁君奕对于她的印象是不大好的,此番赴宴,心里除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出了宫,祁君奕便换乘了祁素晩特意派来的轿子,不多时便到了公主府。 轿子停在公主府门口,祁君奕缓缓下了轿子,刚踏进府门,便见一鹅黄长裙的女子迎了上来。 女子生得唇红齿白,但却不似寻常女儿家的那般秀雅,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走动时,步子迈的干净又利落。 “六弟,你可算来了!” 祁君奕看着热情的五姐,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规规矩矩道:“五姐。” 祁素晩不在乎祁君奕的态度,停在她面前,挤眉弄眼道:“今日宴会上大多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哦。” 祁君奕没明白她的意思,茫然地看着她,道:“那、那我一个男子去,怕是不适合。” “你怎么那么笨啊!”祁素晩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她肩膀,“你说你都弱冠了,是不是该考虑娶妻了?” 祁君奕:“!!!” “不、不、不用了,”祁君奕吓得又退了一步,“我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 谁知祁素晩并不意外,反而赞同道:“的确,娶妻不能儿戏。” 祁君奕以为她放过自己了,松了口气,谁料祁素晩下一刻却道:“那就先纳个妾吧。” “什、什么?!” 祁素晩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道:“宴会上坐在后面的那几个女子,家世不高,也并非嫡女,但才华相貌皆是很不错,纳为妾最合适不过了。” 她一副煞费苦心的样子:“我可是专门为你选的,你若是有看上眼的,只管告诉五姐,五姐替你去告诉贵妃娘娘。” 她忽而用轻浮的语气道:“就是全看上,也不是不行。” “五姐,我……” 祁素晩拉住她的手,不给祁君奕说话的机会,就径直往前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六弟,你可不要辜负了五姐我的一片苦心啊。” 祁君奕哑口无言。 宴会已经开始了,两人赶到时,正有一位相貌清丽的女子要抚琴。 祁素晩作为主家,又是公主,直接就把祁君奕安排在了自己身旁的案几处,但即便是如此,在座的人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只是看向祁君奕的目光,有些晦涩。 祁君奕倒是满不在乎的,只是看向对面空着的案几,有些不解。 五公主的宴会,都有人敢姗姗来迟吗? 那正要抚琴的女子冲祁素晩点了点头,随后指尖轻勾琴弦,清脆悦耳的琴声便响起来,一会如飞沙走石般激昂,一会如风吹云动般舒缓。 一曲终,在场之人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让诸位见笑了。”那女子谦虚地道,起身坐回原位。 公主府的丫鬟很有眼力见地收了琴。 “江小姐谦虚了,您的琴技简直是出神入化,我等真是望尘莫及。” “这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在场的人当即便恭维起来。 江小姐应付着他们的话,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看向祁君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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