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若放在她初来凡界时,她必定不会在意。可现下她们一路同行,扶宁也说她们关系亲近,应是友人。 钰卿不明白,既是友人,为何有躲避之理。扶宁同她们也应是友人,怎不见她躲避扶宁? 这疑惑一直伴随她到晚间休息时,阿澜拿了一床被褥铺在地上,似要在地上过夜。 钰卿问道:“此间有床榻,为何还要在地上休息?” 阿澜目光闪躲:“可是只有一张床,我们两个人怎么睡得下。” 见她又露出这种神情,钰卿抿唇:“此间床榻很是宽敞。” 阿澜仍是支支吾吾:“这床再宽敞,两个人睡还是会挤,况且挤在一起也会很热。” 钰卿:…… “热吗?” 外面雨还没停,就连作为半神的钰卿也能感到一丝凉意。 她又在躲避自己,甚至罔顾事实,钰卿心中升起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冷淡撇下一句“随你”,便转身背对着阿澜躺下。 她闭上眼睛想要进入冥想,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良久,她听见身旁窸窸窣窣的声响。 见钰卿似乎不知为何闹了别扭,阿澜脑中天人交战了好久,最终下了决心,揣着一颗不安分的心,慢慢爬上床榻,规规矩矩躺在钰卿身边。 她闭上眼,努力忽略身边清雅梅香,想着其他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钰卿一回头便看见躺得笔直的少女。 好像阿青翘起的毛终于被捋直,钰卿心中那莫名的情绪消散不少,她转过身,端详起少女脸庞。 好像察觉到她目光,阿澜眼皮微动,长长的睫毛随之轻颤。随后她感到那抹梅香逐渐靠近她。 不知道钰卿要做什么,阿澜紧张得一颗心几乎要跃出胸膛。 一点微凉抵在眉心,随即扩散至四肢百骸,阿澜心神随着那点微凉宁静下来,渐渐沉沉睡去。 收回手指,钰卿心中最后一点情绪彻底消失,心满意足阖眸进入冥想。 一夜好眠。
第13章 打工 今日轮到西堂义诊,此时天光微亮,西堂门口就已排起了队,虽不比昨天东堂门口的盛况,却也聚集了不少人。镇民们待在一起,很快聊起了八卦。 “听说了吗?曹大夫昨夜崴了脚。” “……” “听说了吗?有人看见曹大夫昨晚上和陶大夫在一起。” “……” 三人成虎,这两句八卦很快在人群中传播开来,并杂糅成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版本。 “听说了吗?”有人煞有介事,表情夸张道:“因为昨天东堂门口那件事,曹大夫和陶大夫昨晚上出去发生了争执,听说是要解决什么陈年恩怨,唉呦,曹大夫还受了伤呢!” “啊?”旁边人一脸震惊:“动手啦?两位大夫不像是会动手的人啊。” “那肯定是无意造成的啊。”那人恨铁不成钢地看问者一眼,好像破了什么大案一般:“两人口头上争执,心里一急,可不得推推搡搡,这一推搡,不就得受伤吗。” 他说得相当有道理,周围人立时附和起来。 且不说两位当事人听见这番谣言时如何感想,有人已先坐不住了,就比如爱女心切的曹族长。 “我听西堂的人说,曹族长要给曹大夫找护卫呢,就怕她女儿再出些什么事。” 客栈内,扶宁找阿澜钰卿两人闲聊时讲起此事,她呷了一口茶水,接着道:“今天曹大夫确实伤了脚,不知道这传言是真还是假。” 阿澜道:“我昨天见了两位大夫,觉得她们都不像是不讲理的人,即使真有什么事,应该也不会出手伤人。” 钰卿淡然道:“此乃谣言,不可轻信。” 扶宁好奇:“你怎么就能笃定是假的?” “我昨夜外出时见到。”钰卿放下茶杯:“曹悦不小心崴了脚,陶婉背她回去。” 原来她昨夜出去还凑巧看到真相,阿澜点点头,感叹一声:“果然流言就是流言,当不得真。” 扶宁也附和道:“是啊,照这么说这两人明明关系不错,却被人误传成这样。” 她看向钰卿:“不过曹族长要给女儿找护卫这事可是千真万确。话说,钰卿你这么厉害,要不要去试试?” 但她随即又想起钰卿身份不同寻常,摆了摆手:“我也就是随口一提,你们应当也不缺钱吧,没必要费这份心力给人当差。” 阿澜钰卿:…… 钰卿问道:“当她护卫,可得银钱么?” 扶宁:? 你们还真缺钱吗? - 曹小姐的护卫一职是众人眼中的肥差,当扶宁带着钰卿揭了榜来到曹族长专设的擂台前,台上已经比了好几轮。 此时站在台上的是镇西白家的儿子,行二,家中开设武馆为生。此人长相还算不赖,平时自视甚高,却又总想着考接近高门大户走捷径。这次他来参加比试,实际上也是打着凭借这次机会接近曹悦,给曹族长做婿的主意。 依仗着自小学来的功夫,钰卿等人来时,白二已在台上守了六场擂了。他心中早已将曹族长女婿这个位置视作囊中之物,加上连胜六场,整个人显出势不可挡的气势来,竟一时震慑住其他人,场下顿时没人敢上台去了。 曹族长对白二表现观感不错,心底已经打算聘请他了,便象征性地向台下随意一问: “还有哪位高人?” 一片鸦雀无声中,钰卿翩然而至。 那白二起先看到是一女子上台,本不屑一顾,可当他目光落在钰卿脸上时,整个人不禁呆愣在原地。 肤白若雪,眉似远山,玉面薄唇,曼妙身姿即使在宽大衣袍底下,也隐约显出美好线条来。 如此天人之姿放在眼前,白二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哼” 擂台下,有两个人同时冷哼一声。 扶宁见台上男人眼神直往钰卿那一双赤足上飘,不由得一阵厌恶,凑过去对阿澜道:“这人也太无礼,不过钰卿怎么也不爱穿鞋的。阿澜妹妹,待会回去还是让钰卿穿双鞋,省的这些人老看他们不该看的。” 阿澜面色沉沉,对白二眼神亦是十分不满,但她略略思索后却道:“钰卿她最习惯这身装束,她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况且是这些人自己心生邪念,怎么能要求钰卿为此改变自己呢。” 扶宁一愣,而后点点头:“说的也是。” 说话间,台上已经开始比试。那白二表情带着明显的轻视,站在原地让钰卿先出手。 而钰卿也站着不动,微微蹙起眉,似在犹豫着什么。 扶宁奇怪:“钰卿怎么不动啊,她想什么呢。” 阿澜笑了笑,来时路上她悄悄叮嘱过钰卿,叫她在比试时稍微收着些,使用法力也不能过于明显。 “她啊,大概是在想怎么下手比较好吧。” 台上两人一时间谁都没动,台下人都不明所以,伸长了脖子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阿澜一点也不担心台上二人的比试,随意向四周望去,在不远处瞧见陶婉身影。 陶婉表情冷凝,正瞧着那台上的白二。 叫上扶宁,阿澜走过去跟她打了声招呼。 “陶大夫,我们昨天见过面的,我叫阿澜,这位就是我找的那位朋友,扶宁,还要多谢陶大夫昨天为我们指路。” 陶婉回过头,见是两张熟悉的面孔,微微一笑:“是你们啊,不必言谢。台上的那位姑娘我也记得,是你们的朋友吧。” “嗯,她叫钰卿,就是昨天和我一起的那位姑娘。” 陶婉道:“这位钰卿姑娘能上台去较量,想必十分厉害了。” 她话中有些羡慕之意,不等阿澜细究,陶婉又问: “依两位姑娘看,钰卿姑娘可以获胜吗。” 阿澜有些骄傲:“那是当然,这里应当没有人是钰卿对手。” 扶宁也道:“是啊,钰卿她可以徒手击碎巨石呢。” 听她们这么说,陶婉似是放下心来:“那就好。” 她先前对白二面色不善,现在又似乎很是希望钰卿获胜,阿澜有些奇怪:“陶大夫好像对那名男子有些意见?” 被她看出来,陶婉并不意外,坦然道:“他上台笔试,显然存了想借此机会成为曹家婿的心,可现在他却又对钰卿姑娘怀有不轨之心,可见他心术不正,实非良人。” 阿澜和扶宁惊讶道:“他想娶曹大夫?” 陶婉望向台上,眸色深沉:“这镇上适龄之人,有谁不想当曹家女婿呢。” 她们聊天的功夫,台上人终于动了起来。那白二见钰卿始终不动,以为她心生退却,暗笑一声,不再空耗时间,抬手冲钰卿掠了过去。 那白二已经想好,这一掌将她击退,再伸腿绊她一绊,趁她不稳向后倒时再来个英雄救美,加上他这张英俊面孔,美人必定要芳心暗许。 他脸上得意神色越来越明显,可下一秒,众目睽睽之下,他便飞了出去。 飞在空中的时候,白二还没想通发生了什么。 他只碰到了美人衣袍布料,怎么下一瞬就被一股力量击飞了出去呢? 钰卿动也没动,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刚刚正愁该如何出手时,那白二便攻了过来,刚好给了她机会。她在他挨着自己时才使出法力,应是不明显吧。 台下一片寂静后满堂哗然,有人不相信她一个女子可以做到将一个大男人打飞出去,跳上台要与钰卿比试。 结果可想而知。 陶婉叹服:“钰卿姑娘当真厉害。” 她接着又问道:“既然钰卿姑娘有这般神通,做什么不好,为何要来做一个小小护卫?” 阿澜笑笑,如实告知:“实不相瞒,我们是出门游历的旅人,在这里只会暂留一段时间。只是我们盘缠不太够,所以钰卿来参加比试,想要挣些钱当盘缠。” 陶婉思考一番,心中有了想法:“既然如此,钰卿姑娘给曹大夫做护卫,那阿澜姑娘不如来我们这里?东堂最近很忙,人手有些不够,正好需要一位分拣药材的帮工。” 挣钱的机会突然摆在眼前,阿澜自然欣然应允。此时台上钰卿再次打飞一个壮汉,场中便再无不服之人。 看台上的曹族长惊叹连连,满意地捋捋胡须,站起身冲下面道: “要是没有其他勇士,那曹某就请这位姑娘来给小女护卫了。” 他请钰卿来到看台上,欲要签订文书。 曹悦刚结束今天义诊,听闻此事后匆匆赶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等一下。” 一道声音响起,曹悦拄着一根拐杖,缓慢走上阶梯,来到曹族长身边。 她一出现,顿时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那白二不甘心地看着这位曹族长的掌上明珠。陶婉也顿了顿,向她伤足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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