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东走走西逛逛,东买点西买点,很快,竹篓便被填得满当当的,而那刺客留下的钱袋中竟还剩了几文钱。 “想不到那小刺客还挺有钱的嘛!那一袋子居然能买这么多的东西!唉,就是不知该如何把钱还给她……” 正当杭初霏沉思时,一个清朗响亮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算卦大师哪里找?桐花街角穆小朝!” 她偱声望去,只见一家小摊子前站着个青年,一袭黄色道袍,手里摇着一个拂尘,嘴上不停地重复那一句吆喝词。 “桐花街?原来此处叫做桐花街啊!”杭初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来朔天雪让她找的那人也是个道士,自己绝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于是阔步走到了摊子前,一本正经地问道:“道长,打扰一下,在下能否与您打听个人?” 那个叫穆小朝的道士看了她一眼,拿着拂尘的手凭空转了一圈,回道:“甚么样的人?” 杭初霏道:“那个人也和您一样是个道士,唤颜粲。不知道长可有听说过?” 穆小朝没好气道:“没有!这年头啊,道士千千万,我只认识我们道盟的人。” 杭初霏本想问完便不再打搅他,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道盟?” 穆小朝不耐烦道:“就是江湖第一道盟逐意道盟。行啦行啦,别吵我做生意了!” 杭初霏听完只好匆匆离去。 走出摊子没几步路,她的双目忽然瞥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蜷缩在一座房子的墙角处。 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应是已年过花甲,身上衣衫褴褛,将头埋在大腿中,双足裸露在空气中,青色的血管尤其明显。 杭初霏缓缓走上前,俯身问道:“老爷爷,您怎么了?” 老人微微抬起头来,这张脸一下子将杭初霏的心给触动了——削瘦无比的脸颊,空洞无光的双眼,这简直就像一具骷髅! 杭初霏放柔了声音,关切地再次问道:“老爷爷,您怎么了?” 老人缓缓吐出了几个字,那声音格外沙哑:“我……找……老伴儿……找不着了……” 杭初霏握起老人的手,想要拉他起来,却意外发现这手冰凉得很:“天,竟然这么凉!您一定被冻坏了罢!您告诉我家在哪,我这便扶您回去!” 老人叹息了一声,脸上浮出一丝带着几分苦涩的笑意:“年轻人啊,谢谢你喽!我这老骨头啊……迟早得散架喽!” 杭初霏搀扶着老人,一面走一面还时不时地问老人自己走路的速度是否过快。 老人的家在一个安静的小巷子里,那是一座有些破旧的小茅屋,看样子应当是间老房子。 杭初霏轻叩那腐朽不堪的木门——她委实不敢用力,因为她害怕自己稍微一用劲,整个门就会瞬间垮下来。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来喽!” 门打开,走出一个微胖的老妇人,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刚哭过。一见到杭初霏扶着的那个老人,她欣喜万分:“傻老头子你可算回来喽!我和小煜都急死了……诶哟,坏了!小煜现在还在外头找你呢!你到底去哪了啊?” 老妇人和杭初霏一人搀扶着老人的一个胳膊,将他带进屋里。 “俊小哥,累坏你了罢?诶哟,你身上还背了这么多东西啊!”老妇人满怀感激地望着杭初霏,眼中泛着粼粼水光。 杭初霏笑着摆了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的!” 话刚说罢,她的眼睛无意瞥见了墙上的柜子,柜子有许多抽屉,每个抽屉上都写着一种药材名。 “我的老伴儿啊……可算是没丢啊!真是急死人了!”老妇人说罢便抹了一把泪,抬起头后,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一时都不知如何感激。 杭初霏忽然开口:“老婆婆,您擅长医术?”说着,她便指了指那个柜子。 老妇人笑道:“擅长不敢当!老头子以前是开医馆的,我呢,就跟着他学了点儿。后来呀,老头子头脑不清醒了,医馆也就不做啦。” 听完,杭初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晚辈不继续打搅您二位老人家了,老爷爷、老婆婆还都请多多保重啊!”杭初霏说着便一脚踏出门槛,对里面的人挥了挥手。 “诶,等等!俊小哥你叫甚么名字啊?”老妇人忙追上来问道。 杭初霏回眸,微笑道:“晚辈姓杭。” 老妇人道:“好嘞!你可以叫我凤奶奶,我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孙子,若是你有空啊,以后可以来咱家玩儿啊!还有啊,若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的,可以来找我给你看看!” “多谢凤奶奶,奶奶的心意晚辈领了。”杭初霏边说边点了一下头,浅浅一笑后转身返回。 残阳如血,在远方的漫天红霞中,白衣少年脚踏清风,渐渐化为了一道剪影,消失在了桐花街的尽头。 此时此刻,十余里外的一座楼阁前,一个身穿薄裙的少女从远处跑来,喘着粗气停在了写着“海月阁”的巨大牌匾之下。 少女对着门口的两个守卫揭下了脸上的面纱,气喘吁吁道:“是我,宋溪明。快、快让我进去……” “是宋小姐!” 两个守卫连忙将门打开,放那少女进去。 宋溪明飞速冲到主阁大殿上,呼喊道:“爹——”
第5章 雨夜血洒桐花街 殿中央站着两个身穿华袍的人,正背对着大门,闻声,两人回过头来,一见是阁主的女儿来了,其一人便率先开口道:“阁主外出办事去了,一日后便回来,一切事务与花副阁主说便可。” 宋溪明一听到“花副阁主”,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就在方才,宋溪明在路上偶然撞见了花瑟和一个穿着黑袍的陌生男人,远远望去,那两人似是在说着什么。 看见那个黑袍男人,宋溪明直觉事情不简单,于是决定去偷听。 她小心翼翼走到路旁的一排青柳后面,猫下腰,悄悄地走近那两个人所站的位置,这才看清了花瑟身旁那个黑袍男人的衣着—— 竟是云火交错纹! 宋溪明双目睁大,心叫大事不妙:云火交错花纹,分明是秉火派独有的标志! 如今秉火派在江湖上居于强势地位,有传闻秉火派为一统江湖而放出了无数眼线,均分部在各大门派。 宋溪明心道:“花瑟怎么会和秉火派的人呆在一起……莫非花瑟是秉火派放到海月阁的眼线?!” 若真是如此,她的父亲宋风,以及整个海月阁都将会十分的危险——如今花瑟已经登上了副阁主之位,或许早已有了自己的人马,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叛乱! 可是……为何会是他? 花瑟与宋风相识已近乎十载,宋风创建海月阁那会儿,花瑟便已是副阁主了,而在当时,秉火派还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 正当宋溪明的心里充满疑惑之时,她听见花瑟对那秉火人道:“待明晚宋风一回来,我便带我的人去锦缘河渡口附近半路截杀,回到海月阁后会称他路上意外遇刺,你看如何?” 秉火人一手支颐,思索了片刻道:“此法可行。只不过——你这么说,海月阁的那帮碍事的会信你么?” “你可别忘了,我是谁——”花瑟脸一沉,须臾,凑近那个秉火人道,“我花瑟与宋风的情谊,海月阁众人可皆是有目共睹的——”说完,他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狡黠,与在海月阁时判若两人。 听到这里,宋溪明差点忍不住呼出声来,所幸她已早早地用手将自己的嘴给捂上了。 这时候,花瑟又道:“既然现在事情已安排妥当了,你们秉火派,不会不讲信用吧?” 秉火人淡淡一笑,掏出了一个麻布袋,递给花瑟。花瑟接过,解开了麻绳,里面满当当的黄金在夕日下熠熠生辉。 花瑟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道:“好极了。”说着,他的嘴角便勾起了一丝邪笑。 此时的宋溪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花瑟伤害到父亲! 翌日。 黑云翻涌,雨覆城阙,电闪雷鸣,北风虎啸。 “小柳,这个单子我就交给你了。雨大,你多加小心。”紫衣青年一面说,一面拍了拍黑衣女子的肩膀。 黑衣女子点了点头:“多谢老大,我现在便出门。” 说完,她便步子一转,飞身倾盆大雨之中。 紫衣青年望着那远去的身影,目光变化莫测。 大雨瓢泼,覆没了十里长街。 “从海月阁到锦缘河……”离开绯羽庭后,她边走边喃喃道,“锦缘河,锦缘河……对了,桐花街!” 桐花街是从海月阁去到锦缘河的必经之路,虽然白日里热闹非凡,但由于位置偏僻,夜晚几乎没有人出来做生意,而今日又恰逢暴雨,去那里进行暗杀再好不过了。 黑衣女子躲在路边的一家打烊了的商铺外,上方是屋檐,她背靠着木制柱子,手里紧握长刀,静静地等待着目标人物出现。 哚哚哚哚,哚哚哚哚…… 一辆马车正从远处缓缓行来,而在那马车外,有十余个佩着长剑的黑衣护卫随行。 待马车靠近这家商铺时,黑衣女子猛地从檐下窜出,黑纱一拂,白刃一挥,一道凌厉的绯光乍现雨中。 “有刺客!” 马车外的人纷纷拔剑,将黑衣女子围了起来。 黑衣女子冷冷一笑,纵身跃起,绯色的刀光快得只剩下影子,直冲向四面八方,只是几下子的功夫,众人皆纷纷倒地,鲜血覆盖了一大片的地面,但很快又被雨水溅开,雨血相溶,不断地向外蔓延,扩散,渐渐形成了一片血池。 在血池中央,黑衣女子提着刀缓缓抬起了头,冷声道:“花瑟,你的人已经被我干掉了。你是想等我进去,还是自己出来?” 过了须臾,马车里传出一个轻蔑的声音:“那便不劳烦你了。” 话音方落,一个身影破车而出—— 花瑟。 黑衣女子轻笑了一声,随即从上至下重重劈下一刀,杀气凛冽如雪。 花瑟敏捷地一避,反手将剑挽起,向她刺去。 “谁派你来的?” 黑衣女子未答,身子往空中一翻,落到花瑟的身后。 而花瑟也不是好对付的,迅速地扭过身来,手腕迅速一转,巨大的剑气将黑衣女子击退几米外。 黑衣女子再次跃起,举起长刀朝着花瑟的颈部横扫过去。 花瑟的腰往后一弯,握着剑的右手挡在颈前,虽是躲开了刀锋,被凌厉的刀气所伤,鲜红的血液混着雨水一并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花瑟下意识地用左手捂住了手臂上的伤口。 黑衣女子刚要再次刺出一刀时,不料花瑟放开了左手,抓起剑柄冲着她的脚踝击出一剑——
58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