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冽冽而出,黑衣女子脚踝一扭,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膝盖重重地跪到了地上,地上的血水四处飞溅。 “想杀我?呵。”花瑟冷笑着向着她走近,“小刺客你还是嫩了点啊。” 黑衣女子抬头望见那高高举起的剑,身子竭尽全力往一侧翻去。 却在这时候,一道雪亮无比的白光向着这边飞来,正正击中了花瑟的后背—— 花瑟“咚——”的一声重重地向前倒去,正倒在了黑衣女子的身旁。 黑衣女子顾不得去思索现在是什么情况,迅速伸出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以免双目被那白光给刺伤。 刺目的白光渐渐消去,黑衣女子连忙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人影从那淋漓大雨中缓缓地朝这边走近,雪白的衣襟于冽冽寒风中翻动。 正是杭初霏。 “嘶……好浓烈的血腥味!”杭初霏边走边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了鼻子。 黑衣女子望着远处那熟悉的身影,心猛地一颤。 他怎么来了? 杭初霏一头乌黑秀气的长发被淋得凌乱无比,薄薄的刘海已然粘在了额头上,几根长长的发丝垂在眼前,发尖尚在不断地往下滴水,本就轻薄的衣衫更是皱巴巴地贴了在胸膛上,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杭初霏看了一眼那一地的横尸,尸体下方混着雨的血水仍在不断地流动着。 “哇哦,这些——都是你的杰作?” 杭初霏一面说,一面望向了那黑衣女子,目光略显惊叹。 黑衣女子并未回答,待杭初霏走到她的面前,她才缓缓地开口:“你……为何会在这?” “怎么?我路过这儿不行啊?”杭初霏似在开玩笑地道,说完,她便向黑衣女子伸出了一只手。 “你这是……!”黑衣女子有些惊诧。 杭初霏动了动那只手的手指,道:“别磨蹭了,你到底起不起来?” 黑衣女子迟疑了片刻,方缓缓将手伸出,放在杭初霏的手心上。 不料,杭初霏刚把她拉起来,她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见状,杭初霏微微一怔,忍不住关心道:“你、你怎么了?” 黑衣女子轻喘了几声后,有些艰难地道:“我的脚已经受伤了……” 杭初霏赶紧往她的脚望去,果真见到脚踝处有一道明显的伤口,此时还有鲜血从伤口中流出。 杭初霏瞥了一眼周围那一地的血水和尸体,过了少顷,她对黑衣女子轻声道:“我抱你?” “什、什么?”黑衣女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既然起不来,那我抱你走总行了吧?难道你要等人路过看见你干的好事儿?” 黑衣女子望着眼前的少年,迟迟未动身,神色愈发暗沉。 杭初霏见她不动也不回答,为了避免尴尬,瞬间又恢复了大大咧咧:“哎呀,你都到这儿时候了,还想那么多干嘛?”说着,她便一把抱起了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忽觉身子一轻,高声呼道:“喂!我还没同意你抱呢!” 杭初霏压根儿不想理她,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凤奶奶会点医术,而且,她的家就在离这不远处! “欸!你、你要带我去哪啊?”黑衣女子被杭初霏抱着在雨中飞奔,忍不住问道。 杭初霏不耐烦地回道:“给你找医师。” 夜风咆啸,冷雨簌簌。雨水不断地拍打在两人的身上,早将两人的衣衫完全浸湿。 杭初霏抱着黑衣女子一路狂奔,终于抵达了凤奶奶的家。 咚、咚、咚咚咚。 “奶奶,在下是杭某。” “来喽来喽!” 门被推开,凤奶奶一眼瞧见杭初霏两人湿漉漉的模样,活像两只落汤鸡。 “怎么淋成这样?小杭,你们都没带伞吗?”凤奶奶一脸心疼地搂过杭初霏的肩,关切地问道。 “哈哈是啊……正巧都没带伞。”杭初霏边说边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今天她出来的时候是撑着伞的,但由于昨日在集市买伞的时候,她为了省钱而选了最廉价的伞,做工相对粗糙,今日在路上,伞经不住大风大雨,当场伞骨断裂。 凤奶奶叹了口气,指了指一张垫有草席的床榻:“先把人放下吧!” 杭初霏点了点头,将怀中的黑衣女子轻放在了草席上,又替她将斗笠给解了下来,置于床头的桌子上,女子一头湿透的长发瞬间暴露在了空气中。此时那人已进入了半昏半醒的状态。 凤奶奶背着一只手,缓缓地走到床边替黑衣女子把脉。 “姑娘没什么大碍。” 闻言,杭初霏不住欣喜:“真的吗?不过她的脚踝似乎受了重伤,还得劳烦奶奶替她包扎一下。” 凤奶奶微笑道:“知道了!我这便给她上药。” “真是太感谢了!唉,今晚似乎给奶奶添麻烦了,失礼失礼!” 凤奶奶摆了摆手:“这有什么!上回老头子才是真的给你添麻烦了呢。” 听凤奶奶这么一说,杭初霏不禁四顾,却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在屋内:“诶?老爷爷呢?” 凤奶奶笑道:“昨日我让小煜……就是我孙子带着他去镇上溜达去了,明儿才回来。” 杭初霏“噢”了一声,而就在这时,黑衣女子身子忽然微微一颤,大概是因为伤口被凤奶奶刚给她涂上的药刺激到了。“嘶……” 凤奶奶连忙柔声安抚道:“姑娘忍一忍,过会儿就好了。”说完,凤奶奶便转过身,“小杭,你自己好好照顾你媳妇儿啊,我先去忙活了。” 杭初霏一听到“媳妇”二字,连忙解释道:“不、不是,她不是我媳妇儿!呃不是……我还没有媳妇儿呢!” 这时,黑衣女子很想要坐起身来,却已几近浑身无力了,只好不作无谓的挣扎,望了一眼床边的杭初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微微翕动,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杭初霏歪了歪头:“什么为什么?” 黑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要救我?” 听完,杭初霏愣住了,因为一时间内她自己也不大清楚。 今日傍晚时,她半路遇雨,东奔西走寻找避雨之地,不料整条街的店铺已悉数打烊,这时恰巧看见远处两个正在打斗的人影,本只是出于好奇过去看,却发现其中一人是那黑衣女刺客,不由自主地就过去替她将要杀她的人给干掉了。 这时,杭初霏忽然又想起自己还借了她的钱,便半开玩笑道:“你若是死了,钱我还给谁啊?” 黑衣女子冷笑了一声,道:“你还真打算还给我啊。不过——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好歹是救了我一命。谢谢。”最后这句“谢谢”她说得尤其小声,但还是被杭初霏听见了。 “哈哈,想不到你这个小刺客还懂得感激啊!”杭初霏笑道。 黑衣女子冷哼了一声,道:“刺客就不能懂感激了么?你以为所有的刺客都是没有感情的?” “哎哟,我开玩笑的啦!”杭初霏道,“我知道,你们刺客未必各个儿都杀人不眨眼,从古至今,也有不少重情重义的刺客。在这世上,身处任何行当的人呐都有好有坏,本就不能因一个人的工作而定义他的为人。” 听了杭初霏的这番话,黑衣女子的神情忽然暗了下来:“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杭初霏把手一摊:“不然呢?” 这个时候,黑衣女子却微微一笑,笑中似乎有说一种不出的苦涩。 须臾,她又开口道:“这么多年来,我受伤无数,从未有人救过我。在哪里跌倒,在哪里自己站起来,向来都唯有我自己才能救自己。” 听完,杭初霏望着眼前的黑衣女子,心里竟生出了几分心疼。 “在下杭初霏,是个道士。” 黑衣女子听到这话后却笑了出来:“噢?当时你用的果真是法术。” 杭初霏闻言,表面上只是微微一笑,但实际上心里已大大地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神仙的身份没有被她发现。 “唤我柳云暝便可。”
第6章 雨夜血洒桐花街 “说来——我还是很好奇,你当时为何会正好出现在桐花街。”柳云暝淡淡道。 杭初霏笑道:“不瞒你说,我就住在这附近。” 柳云暝蹙了蹙眉:“你住在这附近?” 这让她想起了两日前跟踪杭初霏去到的那片林子,若是这般,一切似乎都可以说通了,便能够确定她没有在撒谎。 “你的家可是在锦缘河?” 杭初霏一怔,有些疑惑地道:“锦缘河?” 柳云暝道:“沿着桐花街西街走过去,有一条河,名曰锦缘河。” 杭初霏仔细一回忆,自己这两天好像就是从那个方向来到桐花街的。 “那,应该是了。” 现在柳云暝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便也不再追问。 “我该走了。”说罢,她起身便要去拿桌上的斗笠。 “诶诶诶,你别乱动!伤还没好呢。”见状,杭初霏赶紧一把将手按在了柳云暝的肩上,“不是我说你啊,你这小刺客能不能安分点?别搞得伤没好到时候一出去又多加几处伤口。” 柳云暝恢复了冷峻的神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手拿开!” “我劝你最好别挡我的道。” 杭初霏听到这话,心里也不舒服得紧,于是猛地收回手,白衣一拂,转身便走。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跨出房门的那一刻,她不禁低声骂道。 柳云暝望着那离去的身影,目光变化莫测。 顷刻,她抓起桌上的斗笠,往头上一戴,继而缓缓伸出了一只脚,随后又缓缓地伸出了另一只脚,扶着桌子尝试自己站起身来。 所幸方才凤奶奶已经给伤口涂过了药,她现在已经勉强能够走路了。 她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门。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许多,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瓦片上,淅淅沥沥地从檐边流下来。 走到空荡无比的长街上,柳云暝神色黯然:“老大他们……应该已经睡了吧。” - 回到绯羽庭时,风烟俱净,那场倾盆大雨终于停歇,被遮蔽的星辰显形,撒满澄霄,庭外青竹婆娑,纤纤金丝竹叶于清风中摇曳。 刚踏入庭门,柳云暝便看到站在走廊上一蓝一粉的两个身影,那两人正靠在墙边看着一个卷轴,听到脚步声便也抬头向着这边望了过来。 “阿暝?”率先开口的是那个蓝衣青年,名唤花良因。 柳云暝冲两人微微一笑:“嗯。我回来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方才和老大路过你房间,见你还没回来,怪担心的。”这次说话的是个身穿粉色长裾的女子,唤释纤云。 柳云暝道:“多谢了,我柳云暝还不至于回不来。——你们又接到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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