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热情地开口道:“在下姓付,唤我付桦便可。” 杭初霏想着不能报自己大名,遂道:“唤我小杭吧。”为了避免对方多问,她忙岔开话题,“我云游至此地,不知有甚么好玩的地方?付公子无妨来给我推荐几个罢!” 付桦问道:“你想去甚么样的地方?” 就在这时,小二将酒给杭初霏端了过来:“客官,您的沧海琼仙。慢用哈!” “多谢。”杭初霏把身子往后微微一仰,让给小二放酒。 “付公子咱们说到哪儿了?” 付桦道:“方才说到——你想去甚么样的地方?” 杭初霏抿了一口酒道:“噢哈哈哈……只要是好玩儿的地方都可以!” 两人对坐饮酒,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一坐便是一个多时辰。 “杭公子啊,想不到不知不觉已到了昏昃时分!我是时候该走了,咱改日再聊啊!”付桦说着便要起身。 经他这么一提醒,杭初霏连忙往窗边望去,方见天边夕醺西落,天色已然昏暗了下来。 “好嘞!想不到我刚到此地,便认识了你这么有意思的人!” 说罢,杭初霏亦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刚步至酒肆外几步处,前方忽然冲出一个身着黑衣、头戴黑笠之人。 眼看那人就要向付桦袭去,杭初霏的心猛然一震,忙冲上前欲救下付桦。而她刚踏出一步,一道凛冽的清光乍然而现——付桦立即往后重重地倒了下去,鲜红的血液浸透了衣衫,在地面上迅速向外流淌,形成了一摊血池。 杭初霏四顾,尤为错愕:周围除了自己和那站在对面的黑衣人以及倒在地上的付桦外,便没有其他的人了。 “你是何人?杀他做甚?”杭初霏大怒。 黑衣人冷声道:“告诉你有何用?跟他一伙的人,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么?”说罢,便举起刀冲向了杭初霏。 嗯?是女子的声音? 但杭初霏已来不及多想,迅速闪到一侧,躲开了那袭来的刀尖。 黑衣人不住一惊,她没料到,眼前这个瞧上去跟个书生似的少年竟能够躲得过自己的刀。 “身法不错啊。”杭初霏轻笑道,边说边抽出了腰间的闲云长剑。 此时那黑衣人已再次举起了刀,杭初霏手挽一转,以剑将其抵住,又反将剑向前用力推去。那人的力气终是比不过男相的杭初霏,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腿一软,竟是单膝触地。 杭初霏用剑锋指着黑衣人,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何要杀他?” 黑衣人方知自己失策,身体微微颤抖,仰望着杭初霏,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下一刻,闲云剑锋撩开了她斗笠前的黑纱,杭初霏正与那双充满了怒意的眼相对,她霎时微微一惊:眼前人的那双眸子,明明深邃通透,却似燃烧着熊熊炽焰,杀气腾腾。 剑悬在了半空中,迟迟未动。 彼时清风拂过,吹起那如龙须般的青丝。 见状,黑衣人似乎冷静了下来,双目微眯起又睁开:“怎么不动手?” “别让我再见到你。”杭初霏抛下一言,随后便将剑插回了鞘中,白衣一拂,往闹市的方向走去了。 行出十余步路后,杭初霏又陡然止住了脚步,回首望去,那黑衣人早已没了踪迹,唯剩下付桦的尸身兀自躺在地上,于风中渐渐冷却。 杭初霏呆呆地伫立于原地。少顷,她轻蹙了蹙眉,阖上眼深吸了口气又呼出,缓缓睁开眼,径自转身而去。 “江湖偌大,诡谲复杂,不该管的事情,还是别管为妙罢。” ---- 这章完善了几处描写,不会影响阅读 骆滟和付桦在前传里会出现嗷
第3章 花楼错判放浪身 夜色冥冥,月华似水。山中野风怒号,吹得树梢皆齐齐弯了腰。一道白影沿着小径款款行来,青丝飞舞,衣袂翩跹。 在黑暗之中,杭初霏远远望见几个红点,正浮动于远处的山丘上,忽明忽灭,若隐若现。 客栈的门被推开。 “俊公子,打尖儿还是住店啊?是一个人来的?” 掌柜的是个近六旬的老头,他本已迷迷糊糊地靠在椅子上就要睡去,一见到杭初霏走进来,那双眼睛立马便放了光。 “住店,一个人。”说着,杭初霏便将银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够了没?” “够够够!”那掌柜麻利地收起杭初霏放在桌上的银子,扭过头对里边的房间喊道,“阿翠,赶紧出来罢!来客人了!”随后又回过头来对杭初霏打哈哈,“客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还请稍等哈!” 杭初霏一面摆了摆手,一面道:“不打紧!”说罢,拿起了方才在路上买的一壶酒,下巴微微扬起,将酒往嘴里咕嘟咕嘟倒了起来。 “来了来了,久等了!呼呼……”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杭初霏循声望去,只见一穿着大花围裙的胖女人气喘吁吁地从走廊方向跑了过来。 “死丫头,你可算来了!” 胖女人没理会掌柜,注意力尽数集中在了杭初霏身上,“哟,这小哥哥生得好俊啊!瞧这脸蛋儿啊,啧啧啧,细皮嫩肉的……” 闻言,杭初霏表面上淡然无比,似是已然习惯了容貌被夸赞,心里却乐开了花:“那是自然!本仙姑的男相可从来不输本相!” “死丫头,别犯花痴了!”掌柜骂道,嘴角却掩不住高兴,“快给这位俊公子找间漂亮点的单间!” “好嘞!俊小哥快跟我来!”胖女人说着便要挽起杭初霏的手,幸亏杭初霏反应得快,在她触到自己前躲到了一侧。 夜风飒飒,自屋外吹入,霎时间贯彻回廊,槛外灌木摩挲作响。风拂过杭初霏身边时,雪白的衣袂飞扬起来,身影平添了几分潇洒。 “砰——”杭初霏把房间门带上,转身便倒在了床上。 “困死了!人间这么大,得去哪打听那甚么颜粲呢……算了,明早再想罢……” 云影绰绰,冷月高悬。客栈后山之上,溪涧蜿蜒,亭台轩榭错落。 万籁俱寂,银辉照进窗棂,洒在那张清逸秀气的脸上,已进入睡梦中的杭初霏眉心忽然蹙了蹙,神色竟忽显凝重。 坠兔收光,朝阳冉冉而升,红霞漫天,曦光再次照彻大地。 一推开门,料峭寒风登时席卷而来,引得杭初霏不住打了个激灵:“嘶……今儿怎么这么冷啊!” 从客栈的正门走出去,是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左右两侧皆种满了梨树。春风过处,梨花摇曳,漫天玉瓣恰似飞雪一般,纷纷扬扬散落了一地。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梨花的缘故,杭初霏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脸上笑意盈盈的,哼着小调,眉目飞扬,忍不住伸出纤指,轻拨几朵梨花的玉瓣。 她行过几步后,倏然止住了步伐,弯下腰,轻拾起几片梨花瓣,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凑近鼻尖轻轻一嗅,霎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涌入她的鼻腔中。 “如此梨花,若是我带回去拿来泡酒,那岂不美哉?” 而她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诶哟,我跟你说啊!那个玉妗姑娘不仅人长得美啊,那身材啊,啧——想上回我去的时候啊,她……” 杭初霏站起身来,回首循声而望,只见三个身着华服的男人勾肩搭背正朝着这边走来:一个生得很瘦,像一根柴;一个顶着个啤酒肚,脸上腻腻地发亮,跟抹了油似的;还有一个长得倒挺眉清目秀的,手中握着一把纸扇,看着还有几分儒雅之气,和另外那两个男人走在一起就有些格格不入。 “那有甚么!黎琇姑娘的声音啊,就跟那泉水似的,听一遍就能解千愁啊!她呀……” 折扇男话才说了一半,那顶着啤酒肚的男人便插了进来:“别告诉我你每次去都只是为了听声音!” “……” 哦豁,原是去青楼的人。 杭初霏冷冷一笑。 而就在此时,她的脑畔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此人争名逐利,贪财好色,卑鄙无耻,枉生了一副好皮囊。 白毛小子说那颜粲贪财好色,没准儿他经常逛青楼呢? 她明眸流转,白袖一拂,躲到了一棵梨树后面,静静等待着他们往这边走来,打算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不料,正当那三个男人快走到这边时,竟是拐了个弯儿!杭初霏这才注意到,原来那边儿还有一条羊肠小道。她不禁扶额,连忙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从那条小道走出去,是一条宽敞的闹市长街。 一路上车马喧阗,人来人往,杭初霏不断地加快步伐,生怕跟丢了那三个男人。 终于,在她一路小跑地穿过两个路口后,抵达了目的地。 杭初霏气喘吁吁地跟在那三个男人的后面,眼看着他们推开了一扇青灰色的木制大门,门的上方挂着个牌匾,上面写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花月楼。 嗯?这似乎是后门呢。杭初霏歪了歪头。 然而,明明已经到了门口,她却开始犹豫了:虽然她是为了找人才过来的,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妥。 罢了,反正现在是男相。 杭初霏走到那青灰色的木制大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缓缓吐出。伸出一只手,将门轻轻一推—— 霎时,一股过分芬芳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啊嚏!”刚走进来,杭初霏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嘶……这味儿可真够呛!” 她轻轻揉了揉鼻子,抬起头来,顿时被里面的那一番景象给惊到了—— 绚丽夺目的华灯高高挂起,五彩缤纷的丝缎交错于空中,由檀香木制成的三层阁楼的边缘处,每层楼以五个红灯笼为一串整齐地吊在那上面。在一层大厅的舞池中,五颜六色的丝帛交错飞舞,数十个浓妆艳抹、身着各色罗裙的女子正扭动着身子,脸上皆洋溢着妩媚的笑容,各个杏脸桃腮的,身姿绰约窈窕,可谓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在那舞池边上,参差坐着衣冠华丽的男人,有的已喝得烂醉如泥,有的怀中还抱着一两个女子。看他们的装束,当为达官贵人或纨绔子弟。 哪怕杭初霏平日里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也绝不想在此地滞留太久。 她望着人群,揣度该从何问起。 “说来亦是奇了,大人为何要我去寻一个那样的人?”她一边想着一边耸了耸肩。往四周横扫了一眼,瞧见衣裳一红一紫的两个女子正倚在墙边聊着甚么,遂走上前: “两位姑娘,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这可曾来过一个唤颜粲的人?” 红裙女子见到她,一只手瞬间搭在了她的肩上,指尖顺着衣衫往下滑,勾魂一笑:“跟我走,我就告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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