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衣衫湿漉漉的裹在身上,水从身上滴落,滴答滴答砸在暗色木板上,流淌开来。 她侧头,看见傅雪客指尖有一缕暖融融的灵力正往她过来,师尊在用灵力替她烘干衣衫。 师尊自己身上还不停淌着水,师尊每次总是先照顾她。 她眨了眨眼睛,抓住傅雪客的手腕,“师尊,我帮你。” 傅雪客低头,殿中暖光落在少女脸上。 她停下手中动作,眼中有笑意溢出,溶溶灯火映在她眼中,使她那张如冰雪砌成的脸多了几分温暖。 沈疏蘅替师尊烘干了身上的水,从前都是师尊照顾她,今后她也想多照顾照顾师尊。 “此处没有,再去殿中别处转转,”叶还真道。 傅雪客点点头,牵着沈疏蘅往前走。 她们在殿中转了许久,都未找到,直到发现了一条通往地底的密道。 几人顺着密道往里走,密道内狭窄幽暗,墙上停着几盏油灯,没有风,火焰却飘忽闪忽闪,像一蓬蓬摇摆不定的鬼火。 走了许久,道路宽广了许多。 傅雪客和叶还真却觉得心中莫名暴躁,先前厌恶的鲜血味,此刻竟觉得那味道格外诱人,且越往那边走,感觉愈发强烈。 她们心中升起股不好的预感,净明珠恐怕真的被炼制成了阴邪法器。 沈疏蘅却没有多大感觉,一如往常。 几人走出密道,看见一颗珠子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那些黑气在空中倏地变成了骷髅头形状,裂开嘴笑着。 “净明珠没用了,”叶还真叹了口气。 沈疏蘅脑中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宿主你去把那些黑气全吸收掉,净明珠就能恢复原样了。” “我不会变异吧?”沈疏蘅瞧了一眼那些黑气,怎么看怎么诡异。 “如果算的话,会有一点点,但是你吸收完那些,可以将其炼化为灵力,只是那段时间你身上散发的气息会与魔族类似,”系统道。 沈疏蘅听完才放下心,她径直往净明珠走去。 傅雪客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别过去。” 沈疏蘅回头望向傅雪客,笑了笑,“师尊我去没事的,相信我,”她眼中的柔光有种坚定感。 傅雪客点点头,松开她。 她走过去后,她白皙手掌直接抓起珠子,黑气挣扎想要逃走,却被一股涌起的风卷了回来,全都往沈疏蘅身上钻。 珠子在她手掌中乱撞,犹如钝器击打在她掌骨上,疼得她差点放开了它,她咬牙一股脑吸入了更多黑气,珠子像被削弱了般,撞得力度变小了许多。 圆润珠子上的黑色在减退,渐渐露出它原本的淡蓝。 许久后,净明珠恢复了原来的光华,褶褶散发着淡蓝色光,照在人身上,冰凉冰凉的,镇定心神。 就在这时,沈疏蘅面前的空气动荡扭曲,随后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缺口,像一张嘴,一口吞了她们。 沈疏蘅在睁眼时,没有看见师尊她们。 一个身穿淡绿法袍的女人站在她面前,她的身影有种虚幻的感觉。 “你是谁?”沈疏蘅警觉道。 第60章 “你是残魂?”沈疏蘅又道。 “不, 我只是一道化身,完成我的使命后就会消散,”女子温和一笑,她的淡绿衣袍在风中浮动。 “我已在此等候万年, 有些东西交给你, 但前提是你能通过我的试炼,……她望着沈疏蘅, 唇边挂着抹浅笑, 像春风拂绿原野。 “若是你得到我的东西,我再与你相见时, 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要救下一个人。” 沈疏蘅点点头, “既然是救人,那我答应前辈,只是前辈这般厉害,还会有你救不了的人吗?” 绿衣女子唇上的笑冻住了刹那,随后又恢复如常, “你答应了,那就开始吧,”她长袖一挥,人就消失了。 沈疏蘅眼前的碧清山峦和苍蓝天空开始褪色, 逐渐变为黑白二色, 像一副典雅的水墨画。 她茫然地望着, 搞不清自己要做什么。 “在这里,你的一切与凡人无异, 你不能用灵力和法术,你只能像凡人使用武功一样躲避各种攻击。” “你要打败里面所有人, 他们都是上古到中古时期顶尖剑客和刀客的残魂,他们和你一样不能使用灵力。别在里面死了,不然就会神魂湮灭。”女子飘渺的声音传来。 她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就算那些人是再强大,她也要打败他们。 沈疏蘅提剑,望见雾中一道窈窕身影走来,等那人走近时,发现她竟拿着一把大刀,更显得她身形清瘦。 那人是一个刀客,如今使刀的人很少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 沈疏蘅正想着,狂风如刃划过她的脸庞,她倏地睁大双眼,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手中剑早已挡在身前,剑与刀相撞哐当出声,火星四溅。 一滴鲜血顺着脸庞滴落在她霜白剑刃上,连刀风也如此锋利,将她的脸都划破了。 要知道此刻她们都毫无灵力,两人打斗只是像凡间武者一般,那刀客竟能做到此。 对面的人力气极大,她提起大刀砍向斩夜,沈疏蘅的手被整得发疼,险些连剑都抓不牢。 那人兵器极其沉重,会消弱速度,只要自己速度够快,一定有办法打败她。 她脚下踏着鬼魅般的步法,身形难以捕捉。 她不能让对手捕捉到她移动的规律,令她震惊的事发生了。 她走了一步,那人双手平举刀,刀锋横在她脖颈处,她腰身往后弯,刀激起气流擦过下颌,留下一线猩红伤口。 她脸上已增添了两道伤,而对手却毫发无损。 刀迅猛地砍向她,像摧毁一切的飓风,同时兼具速度与力量。 沈疏蘅失去了唯一的优势,她比敌人慢力量也比敌人小,该如何破局。 这人颠覆了她心中对刀客的印象,重刀也可以做到与薄剑同样的速度,不甚至更快,剑客若碰上这种刀客,是致命的。 她要怎么才能赢,绿衣女子送她进来,绝不是让她来送死的,若要杀她不必如此弯弯绕绕。 刀刃迎面而来,眼看要劈中她面门,鲜血和脑浆即将迸射出! 她眼神却无丝毫畏惧,双眸映出的褶褶光亮比刀刃还要坚硬,似可以阻挡一切。 耳边风声如虎啸,她感觉什么都变得极慢了,刀离她两寸、一寸、半寸…… 电光火石间,她举剑斩向厚重刀刃,这一次她手中剑极稳,未有半分颤抖。 何不借力打力,就用对手的力反击她。 刀客被她逼得连连后退,望向她的眼中露出诧异来。 沈疏蘅狡黠一笑,两道血痕开在脸上没让她破相,反倒让那灵秀眉眼中飞出独属年少人的莽气。 只是这莽气jsg并非鲁莽,而是种就算临万千刀刃、经无数风霜,也不退缩的勇! 她只管迎难直上,一剑劈开。 刀客也对她回以微笑,面前的少女进步很快,在能人辈出的上古,自己也算得上悟性极高,这少女的悟性竟比她更高,放在那时,也极其罕见。 很好,她要使出全力了,方才她为让少女悟出这些,手中始终有所保留。 对面的刀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重,犹如千钧雷霆击打在她剑上。 借力打力已不在适用,这招只能暂时挡住对手,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沈疏蘅头脑飞快运转,手中剑也迅疾如电。 两人打斗的极快,远远望去只见一团残影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刀剑相撞声响彻天地间,若远古龙鸣。 她的剑又撞上重刀,这次她没有采用借力打力,她运剑擦着刀身划过,发出刺耳声音,突地手腕一横,击打在靠近刀柄处。 这一击,四两拔千斤,她未用多少力,却让对手兵器都险些脱落,这窘境与她初始相同。 人手中兵器的力分布并不均匀,总有最薄弱之处,只要抓住这,用一点力就能破招。 修士总是比拼灵力的磅礴和运用,反而多单纯的招式技巧不太看重,当领悟这些时,跨大阶而战,得胜也不是不可能。 沈疏蘅想到这,血液似热了起来,她实在太兴奋了。 刀客开始防备沈疏蘅那样做,少女的身形灵活飘逸,仿佛一尾入水的鱼儿,每次总能找到机会滑到她的致命处。 这场比试的胜负即将揭晓。 刹那间,沈疏蘅握剑撞向刀柄,她使出了全力,厚重刀从人手中飞出,插进地中。 寒光凝聚在剑尖,直刺向刀客咽喉,刀客感到一股寒冷附在骨头上,她仿佛嗅到了浓腥的血,以往都是她封别人的喉,让人闻见自己的血,或死亡先于鲜血迸溅,还未嗅到就死了。 寒冷的剑尖抵在喉间,又悄然离开。 一切都是那么快,快到人的半个呼吸还未完。 “多谢前辈教导和手下留情,”沈疏蘅手中剑尖朝地,向刀客作揖。 “以前辈的实力,想要取我性命,砍下的第一刀就可以了。”她心中如何不明白,刀客只是为与她喂招,其目的就是让她领悟这些。 如此,她赢了也不必骄傲自满。 刀客微微笑着,她眼中光华内敛,让人想到了和光同尘:“少年人,适当傲气一下没什么,你天赋实在令我惊叹。” “再见。” 她食指指尖点在沈疏蘅眉心,一套刀法出现在沈疏蘅识海中,有人影快速挥舞刀在识海中,她却看得一清二楚,全记了下来。 另一边,傅雪客站在空旷荒野中,她已完成了自称她祖宗的人的考验。 那是一个眉眼灼灼若桃花的女人,她一袭红衫,袍上暗金线勾勒出繁复云纹,整个人瞧着矜贵十足,因此压住她艳丽五官,像雪中寒梅。 “这些法宝都是给你的,你身上还有封印,我先帮你解开,你才可驱动它们,”她对傅雪客道。 傅雪客点头,“谢谢您。”很早,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一直证实,每次离那被尘封的往事就差一点点。 或许她心中早已明白,只是她一直害怕那些事全与从小疼爱她的师父有关,她无父无母,是师父独自抚养她长大,就像她母亲。 女人手中掐诀,一道道苍青灵力打在傅雪客身上各个地方,有法阵从她身上浮起。 她望向法阵,怎会不认识那法阵是做什么用的,它是来封住血脉的,半妖半魔都适用,只会保留人族血脉,但这样对被施者无丝毫好处,修行会变得极慢,身体也会变得羸弱不堪。 只是为何她修行并未受阻碍? 曾遗忘的记忆在一点点复苏,幼时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出现。 她脸色倏然灰白,是未落雪时的冬日里万物一派萧条寒冷的颜色。 她看到幼小的自己和母亲坐在房中,面前是一只红泥小火炉,时不时吞吐出红焰,她伸出两只肉肉的小手,想要让自己再暖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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