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剑,一斩,雪浪翻涌如龙,冲向它们。 两只怪物未及时躲过jsg,剑气携着刺骨冷意而来,它们身上被冻上了一层层冰霜,漆黑身体上裹着雪白冰霜,消减了它们的可怖,增添了几分滑稽。 它们被冻在了哪里,柔软躯体也变得坚硬如铁。 沈疏蘅将剑再次刺向它们身体中,推着它们来到那颗珠子处,“那么想让我碰上珠子,这福气给你们去。” “别!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它们喉中发出声音。 “我在问一遍,我师尊她们在那?” “我们不知主人将她们弄去了哪里,你去找主人就知道了,我们现在就站在主人的身体上,你要找它,它自然知道。” “你主人是什么东西?山妖?”沈疏蘅问。 它们说她站在那东西身体上,她在山中,它们主人只可能是山里精怪之类的东西了。 两只怪物身体倏地膨胀,一团血光在它们腹部亮起,凶狠道:“你去死吧,她们早就化为了养料,快些死了与她们团聚。” 沈疏蘅见状不对,立刻一推,让它们碰上了珠子,倏地它们充实的身体,渐渐变得干瘪,直到化成一张皮。 若是方才,她未起疑心,变成一张皮的就是她自己了。 她心中焦急,希望师尊她们也识破了这些怪物的伪装。 一阵腐烂的臭味散开在空气中,沈疏蘅皱了皱鼻子。 既然这山是那东西身体,她破坏它的身体,就不信它不出来。 剑气在夜中不断升起,像雪白海啸,照的这林中土地树木惨白,随后剑浪一卷,吞没了它们。 一排排树木倒下,地上出现了深深的土坑。 斩夜照的这里一片雪亮,沈疏蘅看清了这山林中的真正样子,那些树木和土地上爬满了各种人脸,或喜怒或哀乐,亦或怨毒和癫狂。 沈疏蘅想到,这处秘境是上古战场,那些人脸不会是上古死去的人,这座山很有可能是尸山堆积而成! 她心中一片恶寒,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她们岂不是在尸堆里走了许久。 那些人脸仿佛也知道,它们暴露在了她面前。 所有的人脸都全都变成了一张佛似的慈悲笑脸,只是在这种地方,那笑比不笑更加瘆人。 第59章 倏地, 那些人脸张开嘴,发出长啸,声音尖利刺耳,像一柄柄雪亮的刀猛地捅进头颅中, 痛的人神识像被撕裂。 沈疏蘅放下剑, 捂住耳朵, 但还是阻挡不了那些声音的入侵。 诡异的长啸声不知从何处, 钻进她脑中, 企图用细密的声音织成丝弦,割碎她的头颅。 她的头要炸裂了, 比任何刀剑, 任何兵器造成的伤口还要痛苦。 黑夜仿佛冰凉的海水, 彻底淹没了她,冻住了她的呼吸,她竭力地想吸口气,修长颈间迸出青筋。 意识疾驰跌进深处。 她面带笑意,提剑插进傅雪客腹中, 汩汩鲜血流出,染红了她的剑,和那人的雪白衣衫。 她双手颤抖,泪水从眼中流出, 灼伤双眼。 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 她的手却不听使唤, 剑从师尊腹中拔出, 又捅进了另一处完好的地方。 她的脸还在笑着,是平时用来讨好师尊的笑容, 眉眼弯弯,唇边露出两颗虎牙。她只会对师尊这般笑。 现在, 她却顶着这张笑脸,握剑在师尊身上一下下的捅着,抽出时带起的鲜血彪溅在她脸庞,是寒冷到滚烫的温度。 绝望从她心底升起,无能为力的绝望,这种感觉她曾经也经历过,是什么时候? 是她从未见过的记忆,她倒在地上,想要抓住什么,一只脚却踩在她的手上,狠狠碾碎了她的指骨后,又踢向她的头。 白衣女人衣衫凌乱,面色潮红站在她面前,苦苦哀求那些人不要伤害她了。 ……在耳边四起,她想杀了那些人,保护面前的女人。 去死!他们去死! 她愤怒地抓住踩在她头上的人,她用唇语告诉女人,让她快走,她就算自爆,也要让那些人全都去死。 为了她,她什么也可以做。 什么都可以做?为何她的剑却刺进了女人身体中。 她有些分不清,那些是真,那些是假。 方才的回忆和那些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到仿佛发生了无数遍,她一次又一次经历了这种绝望。 她经历无数次那些事,不都是为了让师尊活下来吗? 为何杀了她? 既然这样,不如杀死自己吧。 她将剑尖对准自己,刺进身体中。 不对!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些事,她不会杀了师尊。 沈疏蘅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逸散,拽回神智。 她看见自己的身体竟然镶进了树中,树上的人脸又开始长啸。 斩夜飞起,雪白剑光一闪,劈开了那颗树。 她急忙出来,被劈开的树,竟自发融合在了一起,又恢复成了一颗完整的树木。 她被那声音迷惑时,看见的那段回忆带来的愤怒和无能为力还在心中残留。 她觉得那好像就是属于自己的记忆,而不是幻境制造的,记忆所残留的感觉过于真实。 这座山,应该说这座尸山,这些东西一定怕雷霆,她拿出炼制的劫雷丹,丢到上空中。 一条条紫色的粗壮劫雷从小巧的黑白色丹药中钻出,怒劈向林中。 雷声如山体崩塌时山石滚滚奔向山谷,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沈疏蘅听见一阵阴狠地咒骂,想必是尸山孕养出的那些怪物。 她随手抓起两道劫雷,当剑一样使着,在林中乱砍乱劈。 蓦地九头的怪物出现在她面前,“饶命饶命!” 沈疏蘅冷眼扫过它,它那九颗脑袋上的脸表情也各异。 “我师尊她们在哪?” “这就让她们过来,”怪物说。 沈疏蘅察觉到脚上的土地在扭曲变形,它们不停蠕动着。 熟悉的雪白身影重回自己身边。 叶还真也与她们会合了。 “师尊,你没事吧?”她按着傅雪客的手,仔细在她脸上和身上看了看,还是那副不染纤尘的模样,她悬起的心倏地放下。 “你哭过了?” 傅雪客伸手,手指轻擦过她脸庞,像冰凉凉的软绸一样,很舒服。 她下意识地伸手点在眼圈下,摸着有些黏糊,泪水干涸后就会这般。 傅雪客轻捏住她的手指移开,不让她继续触碰哪里。 “是看见了什么吗?”傅雪客的嗓音听上去比往常温柔了很多。 这声音像世间第一缕春风,吹得她心尖发颤,鼻头发酸,让人心中所有只想倾诉于她。 她知道现在不是让这些情绪肆意流淌的时候,可她还是将头埋在傅雪客怀中。 她不明白,幻境中的东西,为何会对她影响这么大。 屈辱、不甘、愤怒、无力感像一捧烈火,在她身体中焚烧,那一刻,她不想管什么生灵涂炭,天地倾覆才好,她才解恨。 可是看到师尊后,心中突然的郁愤全化为了一腔委屈,她想趴在她怀中大哭一场,为她曾看过的那些不知是否属于她的记忆。 沈疏蘅抬起头,重新站好,师尊并未继续追问她为何会这般。 她:“你是这些尸山孕育的生灵?” 她看向它,那只怪物只有七岁孩童那般高,每张脸上仅有一只巨大独眼,畏畏缩缩望着她。 它颤巍巍地答:“是,饶了我们,我们日后再也不吸食人精血了。” 叶还真:“它是千万具尸体生成的尸灵,每只脑袋都有独立的意识,里面只会有一颗脑袋作为善的存在,可以将其余脑袋削掉,只留下这一颗,阻止它作恶。” 沈疏蘅:“只是不知那一颗是善。” “我来,”叶还真拿起桃木剑,手一横,紫色剑光亮起,八颗脑袋哐当砸在地上。 沈疏蘅见到,尸灵断过脑袋的脖子缓缓融合,伤口全消失不见了,它像从未断过脑袋,本就只长了一颗脑袋般。 “多谢,”尸灵向叶还真作揖。 “你可知净明珠的下落?”沈疏蘅问。 “我知,此处是古战场,全靠净明珠镇压怨戾之气,现在这些气息却增加了不少,净明珠还在它的原地,地底心脉之中。” 尸灵又道:“只是,净明珠可能与原来用处相反了,我带各位过去。” 几人跟着它往前走去。 来到了山谷中的一处湖泊前,湖泊像一面映着血光的镜子,在月色下波光粼粼。 湖泊周围寸草不生,风卷起滚滚沙尘。 “净明珠就在这湖底,各位可潜到底,会有一处宫殿出现,你们去里面会找到东西,”尸灵说。 几人商议一番,服用了避水珠jsg,下到水中。 沈疏蘅睁眼望着水中的一切,湖水鲜红,隐隐飘出冲鼻的腥味。 裹住她的仿佛不是水,而是粘稠的浓血,想到这,她心里泛起阵阵恶心。 蓦地,猩红湖水中有乌金剑气袭来,它疾风般穿过水流,刺得猩红湖水扭曲变形,像满巢的毒蛇狰狞吐出信子。 雪白剑光与乌金剑光相撞,掀起强劲气流,和水混在一起,擦得人脸生疼。 一群人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开始不断攻击她们,符光卷着剑光飞来。 那群人组成的剑阵法阵符阵,极其难缠,可攻可守,犹如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 只要找到阵眼就可以破阵了。 沈疏蘅从前和阵法师对过战,虽然他们是由人组成的阵,但找阵眼的方法都差不多。 她细细感受着周边灵力的动荡,灵力波动最强的地方就是阵眼。 就在她挥剑到一半时,一道巨大的剑身虚影斩向他们,直接覆盖住了所有人。 沈疏蘅睁大眼睛,望向傅雪客的侧影。这样来破阵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一击就全军覆没,只是若千万人结阵,这招好像不太行。 那群人顿时血肉横飞,惨叫声叠叠传来,湖水变得粘稠似血了。 她们遇到袭击,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躲过,她总有种背后有阴谋的感觉。 三人继续下潜,一路上都无事发生,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一根水草都未瞧见。 水底寂静,可以算是死寂了,沈疏蘅心里发毛。 一座庞大的建筑轮廓出现在眼前,立在这猩红湖水中,倒像模糊虚影。 沈疏蘅往那游去,建筑物在她眼前变得更大更清晰了,她看清了,那是一座庄严的宫殿。 净明珠想必就在此处了,她们游到宫殿面前,一触碰到墙,就被吸了进去。 沈疏蘅睁眼,发现殿里犹如在陆地上一样,宫殿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与湖泊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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