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二人现在仿佛深仇大恨,除非家庭重要聚会,否则绝对不会多讲一句话,打一个照面。和从前的关系相比,像是原本的江湖至交如今分道扬镳,一点不痛快。 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去写剧本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的写作课老师又将我引荐给一位圈内颇有分量的剧本家,其吹毛求疵的个性,在最开始那段时间让我被挑刺挑得近乎神经衰弱。他会指着我琢磨一个晚上的对话说这段多余,删掉。拿到评语后我仔细地反复地看那段对话,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也不想放弃一个晚上努力的成果,就挑出来放在一边,想着下次说不定可以用到。 不过这种状态挺好的,做朝九晚五的文员久了经常会忘记自己的存在,没有为了某个喜好去争取空间,麻木不仁地生活着,和大多人们一样重复单调的生活,相比之下当前的压力大,但是也能收获很多新的东西。 水平上的确有提高,一个月过去了再看当初引以为豪的那段话,已经觉得是一文不值,放在哪里都不太合适了。 - 为了改变在情感上停滞不前的状态,为了走出那一段被不伦恋情所困扰的困境,我尝试过同尚有好感的女生谈恋爱。她的名字很好听,很有诗意,叫刘夜柏,工作合作原因等种种机缘巧合我们相识,也是在那样一个毫无防备的夜晚,她说想试一下。 我昏头昏脑地答应了,同时心里有一点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决定要忘记那个令我痛苦的女人。 夜柏经常给我做饭,因为我自己做的饭食是很难吃的,而且经常会因为掌握不好火候而让食物白白流失了营养。她动作很快,三两下就能给我做出个糖醋排骨、土豆焖鸡,带去公司里微波炉加热一下就好了,同事都很羡慕,以为这是母亲给我做的,殊不知我们早就独立在外租房了。 我和程娜都在一个城市,离家并不远,但是一线城市的房租很贵,我只能租小房子,夜柏是本地人,却为了给我做饭搬到我的小公寓来住,生活档次自然下降不少,但我心里很感激她。 “像这样,洗干净皮之后用削皮刀竖着快速去削,你上次说土豆不会切丝,我给你买了刮板,往上一搓土豆就变成土豆丝了。不过这样的土豆丝很粉,不爽口,拿来炒肉凑合吃还行,你要想做醋溜的还得自己练切丝。”夜柏教我做很多菜,我龟速学习着,然后总算有一天能做出味道不错的家常菜来了。 特意为她做了一桌的家常菜(显然都是经常吃的那几种),我等着她下班回家。结果那天晚上很巧,她的爸妈叫她回家吃饭,我一个人吃一桌子菜觉得太多了,想着难得学会了做菜,应该分享成果给担心我伙食的父母。但是父母早就做好饭了,我打包带回家也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没必要。 给程娜呢?她离我应该也很近。 但是我不敢打听她住哪里,而且好久没见了,我拿着这些实际上味道普通的饭菜去找她,万一碰了壁,那太尴尬了。 没办法,只好把饭菜都倒了。还觉得有点可惜呢,可是仔细想起来,自己减肥节食的时候,母亲做的一桌子菜还不是只动了几口,她也都倒掉了。这些都是母亲的心血啊,那么她又是如何地失落度过这十几年的吃饭时间呢? 我把做了一桌菜的照片发到了家庭群,母亲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说下次一定要做给我们吃啊。 我觉得心酸,因为学会做饭这件事并不难,但我却一直没去做给家人们吃,直到我很少回家了才去做这些事情,冷落了前些年的父母亲。 夜柏在家里睡了一晚才过来,第二天早上从床上醒来,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在厨房忙活,还有点恍惚,有点不习惯。 门开了,夜柏拿着一袋早餐和行李箱走进来,正对上我疑惑的目光,她的表情有些躲闪。 “怎么了?”我觉得这场面很不对,要弄清楚。 “我......我爸妈叫我回去结婚。”夜柏支支吾吾地说,“年纪大了......” 我的脸冷了下来,虽然不是没有想过有这样的情况,但是这确实很突然,夜柏比我大了三年,但也用不着这么早结婚。 “他们发现了?”我试探性地开口。 “......”夜柏泫然欲泣点点头。我只能叹气,还能说什么呢,如果被一对感觉犀利的父母发现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自己的女儿每天住在外面不回家,一定是有了对象,同一个城市的亲朋好友这么多,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 只是不知道夜柏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女同,会不会勃然大怒,还是只是觉得我俩之间只是“玩一玩”的。 “我和他们说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他们口头上说相信,可是又要求我马上搬回去,我没有办法......” 她落了很久的眼泪,我也只能抱着她说没关系,父母之命难违背。 她虽然和我交往半年,但为了瞒住父母对外都是默认异性恋,大家闺秀的评价、从小到大严格的家庭主妇的教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所以她也没有办法向家人出柜,只能选择和我分手,离开我。 不知道她之后会和什么样的人结婚,是否会有这么一次“爆发”,不去听父母的指挥和某某结婚,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已经和我没有关系。 只是那之后有一段时间,我靠着阳台抽烟,会想到这个女孩,算是我正儿八经交往过的第一个女孩。 其实在和她在一起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象过和除了程娜以外的人交往,因为程娜占据了我前半生太多的时光,我们在一起生活,在一个房子里,怎么可能会想到别人呢? 和夜柏交往之后,我发现我并不是不能接受别人走进自己的生活。 如果夜柏能和我一直在一起,说不定我们还能有更长久的未来。但我不确定能不能取代程娜在我心中的位置,如果相爱十年,那或许可以! 只是我心中的愧疚和负罪感,会让我受到自己的谴责。 徐徐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它消散在夜色中,我觉得很迷茫。 为了不辜负任何人,我没有再找过女友。 单身持续了一年多,我独居着,去写更多的东西,同时也觉得日复一日的办公室折磨得人没有梦想没有方向,每天回到家只想看个电视然后倒头呼呼大睡,第二天醒来麻木地吃早餐然后坐地铁去公司,也不再自己做饭了,因为只做给一个人吃的饭索然无味。 我觉得很没有意思。
第2章 琴键上冒险 有人告诉我程娜找到一个在清吧弹琴的兼职,每周有一次沙龙,她都会在那里演奏。 于是我悄悄地去了,她当然会沉浸在演奏之中而发现不了人群中的我。许多人来看她,但是她从来不会赏赐他们一个笑脸。我的姐姐是很少笑的,她小时候不喜欢弹琴,因为手上总是会留下红红的拍打痕迹,家庭教师并不体谅她是个小孩,苛求她精益求精。 现在想起来虽然程娜很优秀,但她总是不能开心,人们希望优秀的她有开朗的性格,但是实际上她是和大人们对着来的。音乐学院的志愿被她偷偷修改了,她上了重点高中,然后进入不错的大学,钢琴终于可以完全舍去不再困扰她。 没想到时隔多年我还能听见她的琴声,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看到她温柔地望着手下钢琴的样子,我枕着沙发,喝着特调伏特加,想她可能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弹琴。 人总是很矛盾的,有人在前面拉着你走,这样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但是你执拗的要挣脱。若干年后,你又爱上了曾经困扰你的事物,这时候心态完全变了吧,反而更想去触摸它。 我了解童年时候的姐姐,成年的姐姐却十分神秘。 她饰演神秘人,在我表白被拒之后支离破碎地出现在各个回忆的角落。 我会去听她弹琴,会在她的公司楼下在驾驶座上熄火等一个雨天,她从大楼里走出来碰巧没有带伞,路上潮湿不干净,我就能借口路过她的公司,开车送她回公寓,她或许会请我到楼上坐坐,我们就能边喝茶边聊天,那时候她或许能告诉我当年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何要将一个热爱她的人拒之千里,哪怕这个人或许是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更何况这么多年 来了她都没有带过男朋友来家里见家长,眼看着都到了要被催婚的地步,她也无动于衷。我很好奇这些年来她都经历了什么,也很钦佩自己的热度还没消散,因为爱是需要被奖赏才能持续的,但我就这么爱了她好久,哪怕没有一点回应,我在心里也自娱自乐地去爱这么一个人。 可是我们总差一个契机。 在两三周之后,很常见的一个情境里,我不得已要出面和她正面接触了。其实我觉得这还太早,我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在看她弹琴,就这么贸然冲出去显得我像个跟踪惯犯,其实我也就是凑个热闹。 有个气质和在这里低语交谈的人们格格不入的男人,人高马大,嗓门也倍儿亮,像是那种被拉过来听交流的,左顾右盼中一眼看见了弹钢琴的是个温婉如水的靓妹子,然后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和侍应生说了几句话,指指程娜。我心里大概明白什么回事。 晚上九点不到就收场了,程娜连续弹了三个小时,我也听了三个小时,已经坐不住了。 那男人不怀好意地跟在侍应生后面,走近起身准备走的程娜,我也挽包跟上,看似是路过,其实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 “小姐,您的钢琴弹得真不错。”那男人说。 “是么。”程娜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谢谢您的赞赏,我会继续努力的。”但是她比以前学会了一点谦逊,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为另一种骄傲。 “在这个小地方弹琴真是屈才,您是兼职挣钱吗?”男人还算客气。 “程娜小姐,这位是王泰王先生,在这间清吧有股份的——”多事的侍应生插嘴道。 “我不做义工。”程娜面无表情,直接一句话,大家哑口无言。 听到这里我都要踉跄,姐姐的实话太直白了。也是带了一点好笑,程娜跳过他的话之后侍应生脸色也不那么好看,我在旁边鬼鬼祟祟地徘徊着,这几人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得见,他真把自己当成谁的贵人了! 王泰也是情场老手,见状马上抛出金叶子:“程娜小姐气质相貌俱佳,琴艺高超,要不要做我们公司的常驻员工?” 程娜这时候余光已经看到我走到身边,眼睛睁大了一点,我倒是马上把眼神移向别处,不敢看她表情,尴尬自己走过去的时间不对,看多电视剧总觉得有人要骚扰程娜,人家压根还没开始!还要给个工作,说不定工资很高。 当然我更愿意相信这人是不怀好意的招聘她,毕竟第一印象就很不好,贼兮兮一男的,看见美女姐姐就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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